第五节 直升机撒钱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米尔顿·弗里德曼，在长期观察世界经济运行周期的规律后，于1969年提出一个非常大胆的策略：“直升机撒钱”。

他在著作The Optimum Quantity of Money里是这样描述的：想象一下，有一天一架直升飞机飞过你住的社区，天上掉下来1000美元。当然，人们会把钱捡走。每个人都相信这种事百年一遇，可能有生之年再也不会遇到了……

当然，这还停留在幻想阶段，但是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政治家意识到这种手段的有效性和必要性。

纵观10年以来的人类社会发展动向，各种迹象已经反复证明了一件事：全球经济已经遇到了一个奇点，这个奇点是300年以来的资本主义制度导致的，它已经不是一个什么政策就能够解决的。

放眼四望，如今全世界的经济体都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即每当出现经济危机时，政府就发行货币，或者刺激经济流通，企图提升消费需求。最典型的就是美联储的降息、日本的安倍经济学、欧洲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中国的降息降准、货币超发，等等。

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全球央行一共已降息637次，美国银行数据估计目前全球已有4.89亿人口生活在负利率国家。然而事实一再证明：量化宽松并不是灵丹妙药，而且它们的有效期越来越短，就像服用兴奋剂和伟哥一样。

甚至这些手段并不能跳出经济的恶性循环，只能使循环加速。危机的真正根源在于财富的单向流动。而此时政府为了提升消费，开始量化宽松、发行货币、降息，等等，企图将货币抛向消费端，于是出现了我们开头讲的各国都在刺激经济增长的局面。关键问题是，由于资本对资源的掌控性，以及资本天生的扩张和增值性，政府宽松出来的货币并不能流到需要的地方，更很少流到普通百姓的腰包里，反而被资本利用，都流入了最容易升值的空间，比如，房产、股市及资本市场。于是，泡沫出现了，并被不断吹大。

所以，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一件事：用货币来调节危机是对的，但是一定要让货币流入最需要它的地方。

以中国为例，很多人一直抱怨中国经济危机所有问题的根源都是因为发行的货币太多了，这其实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笔者认为中国经济的问题不是发行的货币太多了，而是发行的货币到不了最需要的地方去。

比如，在2008年，受2008年次贷危机的影响，中国经济遭遇过困难，然后迅速制定了4万亿的政策。当时正值传统企业转型时期，然而由于资本的逐利性，这些传统企业拿到银行的货币之后，并没有用于升级转型，反而都投入到了最赚钱的房地产行业，致使中国制造业错失了发展的大好机会。

再比如2016年，世界经济再次步入萧条期，中国经济也开始萎靡，然后迅速执行了货币超发政策，但是这次超发的货币又被涌向了房地产行业，促使中国已经高得不能再高的房价再一次被推高。

除此之外，每次货币超发后，银行都是把贷款发放给了效率低下的国企，而广大创新、创业的中小企业需要资金发展，但是由于没有固定资产做抵押，只能干着急，这导致货币流动效率非常低下，并不能为人们创造财富。

所以，由于政府和百姓之间隔着各大“资本”方，所以政府宽松的绝大部分货币都不可能流通到百姓手里，或者是最需要它的地方去。因此这种用发行货币的办法拉动经济增长，只能是饮鸩止渴。

这就好比天太旱了，百姓急需老天爷下一场大雨，结果老天爷一下雨就下到涝区。于是世上一部分地方永远都是大涝，另一部分地区永远都是大旱，且无法互相疏通！笔者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让老天爷再下雨，而是进行一场人工降雨，将水直接送往旱区。

日本在20世纪90年代初资产泡沫破灭后陷入长期的经济萧条，尽管日本央行已经长达20年将利率降至零，甚至实行负利率政策，但是经济依然无法抬头。可以断定，日本如果不采用非常之办法，将永远走不出危机的泥潭。

因为在资本主义国家，只要根本制度不改变，无论采用什么样的调节方案，底层百姓永远不可能享受社会的发展成果，只要社会创造的财富不能归全社会享有，那么经济危机就会永远存在，并且会愈演愈烈。

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举。

再回到我们开头讲的“直升机撒钱”理论，为什么这种办法才是解决经济危机的真正办法呢？

第一：所有百姓，无论贫富、美丑，出身如何，均可以享受到社会财富，这就有力地抵制了机会不均等。

第二：发行的货币可以设置一个有效消费期，让人们直接用货币去消费，从而刺激经济循环。

第三：有力地防范资本的介入，可以防止引发的货币推高产业泡沫。

当然，所谓直升机撒钱只是一种大胆设想，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用直升机给大家撒钱，而是指通过一种更为直接的方式，将钱直接送到消费者手里去。已经有很多经济学家和政治家在努力做这种尝试。英国金融服务管理局（FSA）前任主席特纳（Lord Adair Turner）是“直升机撒钱”最早的倡导者之一，他呼吁必须打破将资金直接转移到消费者的禁忌。

伯南克任美联储主席时，就大胆实施了这种货币政策。他说自己愿意驾驶这样的直升机径直起飞去撒钱。他在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博客的文章里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直升机本”的外号，并称在一些极端情况下，如总需求严重不足、货币政策力量耗尽、国会不愿使用债务支持的财政政策等，则“直升机撒钱”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直升机撒钱”这种货币政策形式具有众多历史先例，合理的立法灵活性，它可以被证明在本质上比传统货币或财政政策更为有效。

我们众所周知的高福利国家瑞士，将于2016年6月5日举行一项公投，以决定是否每月向每名成年公民发放将近2500美元（约合人民币1.6万元）。如果公投通过该方案，瑞士将成为全球首个全民无论就业与否都可每月领取收入的“超级福利国家”，这其实就是一种“直升机撒钱”方案。

根据该方案，瑞士每名成年公民无论是否就业，每星期都可领取605美元，相当于每月领取将近2500美元；每名儿童则可每星期领取142美元。

这份方案已经集齐10万个签名支持，按照瑞士法律可以进行公投。瑞士联邦政府随即批准于2016年6月5日就这份方案举行公投。瑞士是出了名的“公投之国”。根据瑞士宪法，公民只要在18个月内收集到10万个有效签名，就可以要求对所创制的提案进行全民公投，如果投票最终获得多数公民及多数州的同时赞同，即可生效。

马克思早在150年前就预言，资本主义有三个阶段：封建资本主义、帝国资本主义，以及福利资本主义，然后步入消亡。

150年后的今天，我们正在见证这一伟大预言，如果理性客观地回顾这三个阶段，就会相信其中的必然性。下面笔者以欧洲为参考做一个说明。

欧洲作为全球资本主义发展最早也是最根深蒂固的国家，先后经历了这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的封建资本主义，指的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的早期阶段，资本家都是由传统没落的封建贵族转化而来的。

第二阶段的帝国资本主义，指的是资本对国家的掌控后，为了实现其扩张性，开始跨国采购和生产，从而引发对其他国家的掠夺侵略。

第三阶段的福利资本主义，指的是资本主义国家生产力不断发展，创造的社会财富不断增多，但是为了维持社会运转，必须把财富分配给劳动者（底层百姓）。

如今欧洲已经过渡到第三个阶段，欧洲的高福利全球皆知。所谓的高福利，就是政府需要不断地将财富分配给普通百姓。将财富返还百姓的办法不外乎以下几种：

● 制定最低工资标准；

● 完善提高养老保险制度；

● 调整税收政策，劫富济贫。

比如瑞士这个国家，正以“超乎世人想象”的魄力朝这个方向不断地努力。在2014年5月大比例否决了设定每月4000瑞士法郎的最低工资线，如果当时这一动议通过，瑞士将拥有全球最高的最低工资线。

然而，我们已经看到，尽管各国政府已经在这三方面不断努力，也取得了一定成效，但是这永远都属于温和性刺激，很难在短期内奏效。

还是那句话：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举！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用直升机撒钱”，即政府直接把印发的钞票发到消费者手里。

在数学上，一个正数乘以一个负数依然是一个负数，而一个负数乘以一个负数，却是一个正数。

分析到这里，或许隐约之中，我们已经感觉到一种资本主义必将灭亡的命运，而中国也必须吸取教训，坚定不移地走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世界数百年来的发展，已经向我们证明，中国选择了一条阳光大道。虽然我们经历了曲折和摸索，但最终会踏上这条大道，并将世界引向光明的未来。

值得欣慰的是互联网衍生的各种新兴经济模式，比如“共享经济”和“个体经济”，也正在瓦解传统资本，而资本扩张所依赖的创造力和创新性，正在促使资本裂变。笔者认为资本在未来唯一的出路就是：在裂变中增长。而裂变后的资本最终将成为一个个的个体，资本在消失，个体被解放，最终实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大繁荣。这才是人类未来的真正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