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智慧(纪念典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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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梨俱吠陀》颂诗(1)

序言

印度是沉醉于上帝的国度和民族。读完《梨俱吠陀》颂诗,接下来看《奥义书》,一直到公元前563年佛的到来,都会产生这种印象。[9]印度人太过于关注世界灵魂(brahma)和个人灵魂(atman)的问题,所以有时候在不太属灵的人看来似乎过于压抑。我怀疑世上除了犹太人以外,还有哪个民族能像印度人那样具有如此强烈的宗教情愫。因此,我们看到,印度最早形成的精神形式和情感与《旧约》的《诗篇》非常相似,这完全自然。

马克斯·马勒把《梨俱吠陀》(rig意为“诗篇”,veda意为“知识”,书名意为“精神知识之歌”)叫做“雅利安讲出的第一个词”。《吠陀》[10]

《吠陀》可能追溯到公元前1500年到前1200年,囊括八百多年的历史,此间发展到如今的形式。从这一整个发展过程直到今天的印度教,我们看到对神的全神贯注和神秘的宇宙观。印度人是自然神秘主义者,神秘主义指的是要达到与上帝直接结合的一种宗教形式。要达到个体灵魂与万物背后的世界灵魂的结合,可以说是雅利安哲学的全部努力。

在这些颂诗中,人们看到,这种宗教精神的一开始,就表达了人类灵魂、好奇和疑问、启示和智力探寻的苏醒,这种独特方式使人眼前一亮。说印度人沉醉于神始于饮用甘露——苏摩酒[11],即“苏摩”的蔓草之茎发酵酿制而成的一种酒,在雅利安仪式中使用。这话听起来毫无意义,但却千真万确。因为,早期印度诗人写道:

即使“五大族”都出现在旁,

也够不上我一瞥眼光。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连天地两者都算上,

也配不上我的一只翅膀。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我的伟大超过天上,

超过这大地茫茫。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好吧!我将这块大地

放在这里,或是放在那里。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我的一只翅膀在天上,

在大地上我曳过另一只翅膀。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陶醉于神的情形因而得以确立。读者不妨把这些诗篇看成是印度宗教哲学的第一口鸡尾酒。

读到下面拉尔夫·T.H.格里菲思那娴熟的诗文时,必然令人想到它与《诗篇》的相似性。

伐楼那,请远离我,劫去一切危险,

恩赐接受我,您这神圣的主宰。

切断我的忧虑,就像砍断拴牛的绳索,

没有您,我甚至连眼帘都张不开。

伟大的伐楼那哟!现在和未来,甚至到古昔,

我们都会把我们的敬拜大声诵出。

因为在您这位不可征服的神身上,

您的身躯稳如高山,不可移动。

《伐楼那》

聆听看到黎明日出的光芒时发出的第一声喜悦的欢叫,就不禁令人想起它与《诗篇》的相似之处。

我们的眼睛看到快乐声音的明亮领导者,

她光芒四射,显露出了门口。

她搅动了这个世界,向我们展示了丰饶,

黎明唤醒了每个生命。

黎明产生英雄、奶牛和马匹,

照耀着奉献祭品的人。

那些人唱完快乐的歌儿,

声音比瓦宇还要响亮。

《黎明》

同样令人想起《诗篇》的是因陀罗——“狂暴的神”颂诗。

他们还不知自己的危险,

他就用猛掷的武器击倒了众多悲哀的罪人。

他不宽恕激怒他的人的鲁莽,

他杀掉了达斯宇,

这就是因陀罗哟!

就连天地都在他面前弯腰,

他一呼吸大山就发抖。

众所周知喜喝苏摩酒,

带着雷电,操着弩箭,

这就是因陀罗哟!

《因陀罗》

才智的探寻和怀疑的感觉自然紧随惊奇和崇敬的感觉:

是什么样的树,事实上是什么样的木造出了它,

此中形成了天与地的样子?

智者在您的神灵中探求答案,

这神灵是他创造万物时所站居之地。

《毗首羯磨》

《创造之歌》的结尾出现了怀疑的情绪:

这创造是从哪里出现的?

或者是造出来的?或者不是?

它的看管者在最高的天上,

他才能知道?或者他也不知道?

等等,直到在普罗阇婆提(生主)颂诗——马克斯·马勒用“致未知的神”作标题——里,雅利安诗人在接连十诗节的诗文中问道,“我们该崇拜供奉什么样的神?”

我注意到,在一些学印度教的欧洲学生中,经常有人带着责备口吻对多神教进行影射。《奥义书》中发展的印度一神论带有吠檀多看法,认为万物背后的一是个次要点。我认为,崇拜什么样的神完全不重要,无论是一神论或是多神论,重要的精神是信仰应该在崇拜者生活中产生真正的信仰精神。用现代的话说,重要的是,宗教是“生效的”,也就是说,宗教必然产生结果。可以说,人们相信树木和岩石、山脉河流的灵性时,现代一神论就不太奏效了。

《梨俱吠陀》颂诗

拉尔夫·J.H.格里菲思英译

《致因陀罗》[12]

如此,如此,我心里想,

我将得牛马给人分享。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如同暴风向前飞扬,

饮下去的使我飘荡。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饮下去的使我飘荡,

如迅急骏马之于车辆。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颂祷词前来到我近旁,

像鸣叫的牛对爱子一样。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如同木工围绕车夫住房,

我盘算颂祷词,用心思想。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即使“五大族”都出现在旁,

也够不上我一瞥眼光。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连天地两者都算上,

也配不上我的一只翅膀。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我的伟大超过天上,

超过这大地茫茫。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好吧!我将这块大地

放在这里,或是放在那里。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我以热力将这块大地

冲到这里,或是冲到那里。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我的一只翅膀在天上,

在大地上我曳过另一只翅膀。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我是强中之强,

高升入云中央。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我走了,华丽的住房,

将祭品向天神送上。

是否我多饮了苏摩酒浆?

[第十卷第一百一十九首]

《创造之歌》

那时既没有“有”,也没有“无”,

既没有空中,也没有那外面的天。

什么东西覆盖着?

什么地方?在谁的保护下?

是不是有浓厚的深沉的水?

当时没有死,没有不死,

没有夜、昼的标志;

那一个以自己力量无风呼吸,

这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起先黑暗由黑暗掩藏,

那全是没有标志的水;

“全生”由空虚掩盖,

那一个以“炽热”的伟力而产生。

起先爱欲出现于其上。

那是心意的第一个“水种”。

智者们在心中以智慧探索,

在“无”中发现了“有”之联系。

他们的准绳伸展了过去,

是在下面呢?还是在上面?

有一些持“水种”者,有一些具伟力者,

自力在下方,动力在上方。

谁真正知道?这里有谁宣告过?

这世界从哪里生出来?这创造是从哪里来的?

天神们是在它的创造以后,

那么,谁知道它是哪里出现的?

这创造是从哪里出现的?

或者是造出来的?或者不是?

它的看管者在最高的天上,

他才能知道?或者他也不知道?

[第十卷第一百二十九首]

《普罗阇婆提》[13]

起先出现了金胎[14];

他生下来就是存在物的唯一主人。

他护持了大地和这个天。

我们应向什么天神献祭品?

他是呼吸的赐予者,力的赋予者;

一切听从他的命令,天神们听他的命令;他的影子是不死,他的影子是死。

我们应向什么天神献祭品?

他以伟力成为能呼吸的,能闭眼的,

能行动的一切的唯一的王。

他主宰这有两足的和有四足的。

我们应向什么天神献祭品?

由他的伟力而有这些雪山;

大家说海和河流[15]是他的;

这些四方八面都是他的,是他的两臂。

我们应向什么天神献祭品?

由于他,天高强;地坚定;

由于他,天宇支撑稳;由于他,天穹稳;

他在空中使大气得流行。

我们应向什么天神献祭品?

呐喊的两军对垒求支持,

心中颤抖着对他望。

那里照耀着升起的太阳。

我们应向什么天神献祭品?

洪水那时来到世界,

持着胚胎,生出了阿耆尼[16];

由此众天神的唯一精灵出现了。

我们应向什么天神献祭品?

他以伟力观察水,

水持有陀刹能力,产生祭祀,

他是众神之上的唯一天神。

我们应向什么天神献祭品?

愿他莫伤害我们,那位地的产生者,

或者那位天的产生者,有真实的“正法”者,

那闪烁发光的洪水的产生者。

我们应向什么天神献祭品?

生主啊!除你以外没有

环抱这一切生物的。

愿我们向你献祭的欲望实现!

愿我们成为财富的主人!

[第十卷第一百二十一首]

《伐楼那》[17](之一)

这片光辉灿烂的大地,

智慧的阿帝亚[18]统治一切伟大之物。

我向至高的伐楼那祈求,

他对敬拜之人慈爱安详。

伐楼那啊,用精心的爱护赞美你,

愿我们享有您最高的庇护。

每天都颂扬您,像到来的祭火一般,

愿每个早上牛羊满圈。

统治一切的伐楼那啊,众英雄之神,

愿我们在您的呵护之下。

阿帝亚哟!我们永远忠于您,

神啊,宽恕我们,接受我们的友谊。

阿帝亚这位护持者,

他让伐楼那统辖的大河流淌。

没有疲惫,水流不止,

在我们周围像鸟儿一样飞翔。

就像把捆绑我的东西拿掉一样,把我从罪恶解脱出来吧,

伐楼那,秩序的春天啊!让我们兴旺起来。

不要让我编织之歌的丝线扯断,

不要让我的作为在时候未到之时被粉碎。

伐楼那,请远离我,劫去一切危险,

恩赐接受我,您这神圣的主宰。

切断我的忧虑,就像砍断拴牛的绳索,

没有您我甚至连眼帘都张不开。

请不要用那戕害罪人的可怕武器,

来打击我们,伐楼那哟!

不要让我们远离光明,到那流放之地。

把憎恨我们的人全部粉碎掉。

伟大的伐楼那哟!现在和未来,甚至到古昔,

我们都会把我们的敬拜大声诵出。

因为在您这位不可征服的神身上,

您的身躯稳如高山,不可移动。

把我的罪行挪走吧,国王,

不要让我遭受别人的罪过。

那么多黎明还要降临在我们身旁,

伐楼那哟!在我们的有生之年,请指引我们。

国王哟!无论是谁,亲戚还是朋友,

在我们睡眠之中说要惊吓我,

要是有狼或强盗想伤害我们,

伐楼那哟!请您保护我们。

伐楼那哟!愿我不要活到那个时候,

亲眼看到我那富有、慷慨、亲爱的朋友的贫匮。

国王啊,愿我永远不要缺少井井有条的财产,

愿我们与英雄一起大声讲话。

[第二卷第二十八首]

《伐楼那》(之二)

唱出庄严肃穆的歌曲,

向帝国的统治者——荣耀的伐楼那——表示感激。

他像戕害无辜者的人一样,

把大地敲开,就像苏里亚[19]面前铺开了一层皮。

他让空气弥漫在树梢,

让母牛产奶,马儿跑得飞快。

让人心有智慧,水域有火,

天上有苏里亚,山中有索摩。

伐楼那让那极大的酒桶口朝下,

流过天地和中间的风层。

困而用宇宙的统治之水浇灌大地,

就像用水滋润大麦。

伐楼那想要牛奶的时候,

他滋润天空、大地直到大地之基。

用雨云笼罩着山脉,

英雄们使出活力放开了它们。

我要宣布这位神奇之神的伟绩,

荣耀的伐楼那,永恒存在的神主。

他站在苍穹中,用太阳把地球测量出来,

就像用一个标度一般。

从来没有什么命令或阻止这一切,

这位最智慧的神的伟大神绩。

清澈透明的河流泛起洪水,

把水注入不止一个大海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