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惊魂一刻:你遇到过灵异事件吗?(2)
不知赵颜最后怎么想的,是后悔,还是松了一口气?总之一切都缘于他当初的那句话,“要是她能活了就好啦,愿纳为妾。”一言既出,随后的故事就真的围绕这句话展开了。
长安经行寺僧人行蕴也是这样,只是结局不怎么妙。
故事中的行蕴,于一年秋天的盂兰盆会前,打扫佛殿,抬头见到佛像前的一个女神像,姿容绝美,手持莲花,栩栩如生。
行蕴戏言:“世间女子若有此美貌,我当娶之。”
当夜,行蕴在禅房将睡。忽有女子拜求,自称莲花娘子。行蕴不知何人,开门见到一位美妇人,还带着一个丫鬟。
行蕴说:“法禁严格,现在寺门已闭,你一女子是从哪儿来的呢?”
莲花说:“我曾听到禅师您的一句话,忽生俗念,故来相会。难道您忘记所说的话了吗?”
行蕴道:“我愚昧,持斋向佛,如何见过夫人?又怎会说过些什么?”
莲花道:“你曾在佛前见过我,说如果有人容貌像我,就要娶她为妇。”
行蕴大恐,知其非人。
仓皇中,美妇人对女婢说:“露仙,可备帷幄。”那叫露仙的女婢开始收拾禅房。
行蕴惊恐中亦欢喜,对莲花说:“这样实好,但僧法不容,被他人发现,又当如何?”
莲花大笑:“我乃天人,哪是凡人所能窥视的?放心吧,不会连累你。”
不一会儿,禅房灯灭……
然而没过多久,外面即有僧人听到禅房内行蕴的惨叫,想要推门进去看,却怎么也推不动,只听到牙齿咀嚼骨头的声音,并传出一语:“贼秃奴!辞家剃发,当潜心修行,安敢起此妄心?即便我是真女人,如何能嫁与你做妻子!”
第二天,寺僧看到佛殿壁画上的夜叉像,其嘴唇间滴有血痕。
经行寺僧行蕴,为其寺都僧,尝及初秋,将备盂兰会,洒扫堂殿,齐整佛事,见一佛前化生,姿容妖冶,手持莲花,向人似有意。师因戏谓所使家人曰:“世间女人,有似此者,我以为妇。”其夕归院,夜未分,有款扉者曰:“莲花娘子来。”蕴都师不知悟也,即应曰:“官家法禁极严,今寺门已闭,夫人何从至此?”既开门,莲花及一从婢,妖资丽质,妙绝无伦。谓蕴都师曰:“多种中无量胜因,常得亲奉大圆正智,不谓今日,闻师一言,忽生俗想,今已谪为人,当奉执巾钵,朝来之意,岂遽忘耶?”蕴都师曰:“某信愚昧,常获僧戒,素非省相识,何尝见夫人,遂相绐也。”即曰:“师朝来佛前见我,谓家人曰‘傥貌类我,将以为妇’,言犹在耳,我感师此言,诚愿委质,因自袖中出化生曰,岂相绐乎?”蕴师悟非人,回惶之际,莲花即顾侍婢曰:“露仙可备帷幄。”露仙乃陈设寝处,皆极华美。蕴虽骇异,然心亦喜之,谓莲花曰:“某便誓心矣,但以僧法不容,久居寺舍,如何?”莲花大笑曰:“某天人,岂凡识所及,且终不以累师。”遂绸缪叙语,词气清婉。俄而灭烛,童子等犹潜听伺之。未食顷,忽闻蕴失声,冤楚颇极。遽引燎照之,至则拒户闼,禁不可发,但闻狺牙啮诟嚼骨之声,如胡人语音而大骂曰:“贼秃奴,遣尔辞家剃发,因何起妄想之心?假如我真女人,岂嫁与尔作妇耶?”于是驰告寺众,坏垣以窥之,乃二夜叉也,锯牙植发,长比巨人,哮叫拿获,腾踔而出。后僧见佛座壁上有二画夜叉,正类所睹,唇吻间犹有血痕焉。(《河东记》)
上面是一个关于夜叉的故事。在唐志怪中,只要夜叉出现,那么必定伴随着食人。食人,成为辨识一个故事中主人公种类的最好办法。
发生在武德县(该县可以说是唐朝怪异事件发生最频繁的县城之一,在今河南沁阳附近)的这个故事,亦是一个例证。
唐玄宗开元二十八年,武德县有个女人即将临盆生产。这家很穷,女人的婆婆看到儿媳将生,为她准备了一些米面。
临产那天晚上女人的丈夫不在家。她生了一个男孩,婆婆很高兴,跟邻居一起为儿媳做好吃的。
这时,儿媳一直在喊饿,求食之声不绝。饭做好后,婆婆端上来,儿媳像几天没吃饭一样,把几个人的饭都吃了,但还是喊饿。
婆婆没法,又做了一升的面。儿媳吃完还是说吃不饱。婆婆有些不高兴了,但也没办法,只好再次出去给儿媳做饭。
这时候,儿媳妇下床,把屋子里的剩饼又吃了。婆婆进屋后见此景象,生气的同时有些恐惧,有些不知所措,并对邻居说:“我儿媳为什么这个样子?她要干什么?”
邻居道:“我从小到大,遇见的临产女人多了,没见过这样能吃的。”
婆婆开口质问儿媳,后者回答:“婆婆别生气,既然没什么可吃的了,就让我把生下来的儿子吃了吧。”话音刚落,她一把抓过儿子!
婆婆大恐,与其争夺,但没成功,恐惧中赶忙跑出去求救。
过了一会儿,等她再次进屋时,见自己刚出生的孙子已被儿媳啃得只剩下骨头了,嘴边的鲜血还在滴。
不出意外的话,故事里食子的儿媳必为夜叉所化。
夜叉来自于地狱。在一种解释里,即饿鬼。每年七月十五的盂兰盆节,即道教中元节,也就是鬼节,地狱之门打开后,它们会集体出动,寻找血食。由于它们是无人祭祀的孤魂野鬼,平时处于饥饿状态,所以一出地狱就吃人这一行为就很好理解了。
在之前的两本书中曾讲过,地狱分很多层、很多种。说起来,每层地狱都有夜叉,最痛苦、最恐怖、进入之后便永世不得轮回的无间地狱也不例外。
下面故事的主人公,就阴差阳错地堕至了无间地狱,而终成夜叉身。
很多时候,恶事不知怎么就降临在自己身上。至于原因,我们却一无所知。在天宝年间,就有这么一个女人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厄运。
当时,有一个姓崔的士人在巴蜀地区任县尉,可惜英年早逝。章仇兼琼(复姓章仇,名兼琼,玄宗时著名大臣)时任剑南节度使,主政西南。他看上了崔县尉那守寡而貌美的妻子,于是为她在青城山下修建了一所别墅,欲将其收入室中。
但是,章仇兼琼又很惧内,不敢与夫人明说。所以他施一小计,对夫人说:“你贵为诸侯之妻,应找机会展示风采。不如宴请方圆五百里内有名望的女子,以示华贵。”夫人欣然从命。
章仇兼琼叫人把帖子发下去,打算在宴会上将崔县尉之妻悄悄留下,却不想得到消息:此妇已被其族舅卢生纳为妾。章仇兼琼大怒,强邀卢生赴宴。
却说卢生也不是等闲之人,猜到章仇兼琼的意思后,便让崔县尉之妻辞病不去。章仇兼琼更怒,发士兵前去收捕。卢生却不慌不忙,谈笑自若,对崔县尉之妻说:“事已至此,夫人不可不行。我送给你一套衣服,穿着它,既光艳照人,又可保平安。”说罢,卢生乘驴出门而去,士兵虽能望见其在前面,但就是追不上。
很快,卢生派一小童携箱而归,里面有青裙、白衫、绿帔等,彩丽炫目,似非人间之物。崔县尉之妻穿上这套衣服,前往成都。
入章仇兼琼府邸时,美貌鲜衣,风度翩翩,令其他贵妇顿无颜色。很多人都下意识地起身拜倒。但就在宴会完毕后的第三天,章仇兼琼得到消息:崔县尉之妻死了。
消息传到长安,玄宗皇帝很感兴趣,问当时就在身边的道士张果老。后者回答得很谨慎:“我知道这事的真相,但不敢说,请问青城山的王老。”皇帝立即命章仇兼琼前往青城山寻找王老。
颇费周折后,众人终于在山间一草堂发现王老。然而王老一开口,却令人吃惊:“这一定是张果这小子多嘴!”要知道,张果老在仙班中的辈分够大了,但却被这王老呼为“小子”,可见此人更有来历。
王老至长安,玄宗皇帝问崔县尉之妻死亡事件的真相。此时,张果老伴于皇帝身边,见王老后,神情惶恐,一个劲地下拜。
王老说:“你小子啊,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陛下,还请我远道而来!”
张果表示自己不敢说。
王老点点头,对张果老的谦卑表示满意。
王老说:“陛下,其实是这样。那卢生,并非凡人,而是为天界太元夫人掌管仓库的人,私游人间,觉得崔县尉之妻有点仙骨,所以纳其为妾。后来因为卢生偷了太元夫人的衣服,犯了天条,受到重大惩罚,已被降为郁单天子。而崔县尉之妻,因穿了太元夫人的衣服,则被打进无间地狱!”
这一切都因为卢生这个天界的库管闹出来的。卢生遭受的惩罚是被贬去做郁单国国王,而无辜的崔县尉之妻却被打进地狱之深渊,再无出头之日,最终成了他和章仇兼琼之间的牺牲品。
凡人的悲惨命运,又与谁说?
木偶奇闻
南阳张不疑,唐文宗开成四年中进士,游长安,欲买婢女照料自己的生活。
这期间,有个神秘的中间人,将张不疑引至一个地方。那是一处隐僻的庭院。在庭院的中堂,坐着一个“披朱衣牙笏者”。也就是说,该人穿着红袍,手持象牙手板。他自称前浙西胡司马,当年外出时,在岭南买了婢仆数十人,随后北归,路上卖出不少,现在手头上还有六七人。
张不疑大喜。
胡司马叫婢女进到堂中,供张不疑挑选。
选来选去,张不疑看中一名叫春条的婢女,最后以六万钱成交。
春条被带回去后,很乖巧,料理家务,干得不错,还自己写诗,“幽室锁妖艳,无人兰蕙芳。春风三十载,不尽罗衣香。”张不疑很高兴。
两个月后,张不疑遇见一个道士,称其面有阴气,问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张不疑说自己买了一个婢女。
道士说:“祸矣!”当即指出这个婢女有问题。
随后,道士跟去张家,唤春条出来。春条则藏在里屋屏风后。
道士作法,向里屋喷水。
渐渐地,屋里的春条一点点变小,最后缩到只剩一尺多高,僵立不动。
道士和张不疑进屋后,发现春条倒在地上,乃是一陪葬用的木偶。
道士查看了一下,叫张不疑用刀劈其腰颈间,有血流出。
道士说:“还好,现在她只是腰颈间炼成人血,假如全身都有血脉了,那么你必死无疑。”
其实在这个故事里,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是春条,而是那个中间人以及卖春条的那个穿红袍、手持象牙手板自称前浙西胡司马的人。当时言谈爽朗的胡司马是这样介绍自己身份的:
某少曾在名场,几及成事,曩以当家使于南海,蒙携引数年,记于岭中,偶获婢仆等三数十人,自浙右以历南荆,货鬻殆尽,今但有六七人。承牙人致君子至焉……(《博异志》)
意思是:我年轻时在考场上几乎成名,又因为一个本家出使海南,承蒙他提携了几年。记得在南岭中,偶然得到婢女三十几人,从浙东到南荆,卖得只剩下六七个人了。感谢介绍人引您前来……
自从春条事件发生后,张不疑郁郁寡欢,每次想到胡司马,就不由得一哆嗦。有一次,他凭着记忆偷偷去寻胡司马的宅子,却始终没有找到。
后来,张不疑或梦到身披红袍、手持牙笏的胡司马,或梦到已经化为陪葬木偶的春条。
关于前者,张不疑反复琢磨,他的那个装束,那个样子,简直就不是人间所有,而后者凝固的表情,更叫张不疑不寒而栗。
在惊恐中,张不疑渐渐得了重病,只好从长安返回南阳,到母亲身边养病。
期间,先前遇到的那个道士竟然又出现了,与张不疑共论预测命运的法术。
那天,道士告诉张不疑,自己要云游别处了,告诫说:“我走后,你可能会有重大的灾祸。你最好不要跟母亲住在一起。另外,以后也别再买什么婢女仆人了。”
张不疑把道士的话跟母亲讲了。
母亲信奉道教,随即决定搬到清净的寺院居住。张不疑则每天早晨去给母亲请安。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又出现一个神秘的中间人,对张不疑说:“想买婢女吗?附近有个崔姓寡妇,最近急需要钱,她身边有个婢女叫金釭,容貌非常美丽,不得已,要把她卖了。”
张不疑竟忘记了道士的嘱托,叫中间人把金釭带来,一见倾心,花了十五万钱将之买下。
金釭面色绝美,灵秀周到,把张不疑侍奉得很舒心,后者一天天陷入迷恋中。
过了一阵子,那名道士回来了,见张不疑面色枯黄,不禁长叹一声:“今祸已成,没办法挽回了,就连你的母亲,也很危险了。”
张不疑这时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难道那婢女金釭……”
道士说:“让我看看她吧。”
张不疑叫金釭出来,但后者不肯。张不疑鼓了鼓勇气,最后还真把她骂出来了。
道士说:“孽畜,就是你了。”
金釭大骂道:“作为一名婢女,如果我有错,可以鞭打我!甚至把我退掉,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那十五万钱还在,有什么可忧虑的!你这道士是个什么东西,安敢干预别人的家事?”
道士转头对张不疑说:“可惜她吗?”
张不疑迷茫地摇摇头。
道士随即用手杖击金釭的头,骤然发出像是打在木头上的声音。张不疑大惊。
这时候,金釭已经栽倒在地,原来仍是一个陪葬用的木偶,背上还写着她的名字。
道士叫张不疑挖地。挖到五六尺时,一座古墓出现了。棺材旁尽是陪葬之物,而张不疑那十五万钱,就在棺材面前堆着。
不久,张不疑就陷入了长期精神恍惚的状态。
第二年,朝廷征召张不疑赴江南,精神恍惚的他,在途中就被免职了。张不疑只好再次返回南阳家中,于一年后死去。在他死后没几天,其母也暴卒而去。
上面讲的是一个木偶为怪的故事。
中国的木偶制造工艺源远流长。在古代,木偶又称“傀儡”。当时即有傀儡戏一说,也就是现在说的木偶戏。
说起木偶戏,唐朝非常流行,包括提线木偶、布袋木偶等几种。
不过,最初时,木偶并不是因“傀儡戏”的需要才被发明的,而是以轻素与轻红的身份出现,即陪葬的冥器。这种习俗出现的年代至少不晚于西汉时。到了唐朝,在墓室里放上各种木偶已颇为流行。因为死者的家人相信:这样做,可使冥界的亲属有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