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蹄踏皇城(3)
刘正笑了,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知道十三邪并未聚齐。他确实要放心一些,深知天绝邪杀阵的可怕,但这天绝邪杀阵却要十三人才能够天衣无缝,差一人则力量大减,甚至会露出极大的破绽,他自信应付这十二人联手尚不会有问题。
当然,刘正绝不敢大意,因为只有归鸿迹不曾出现,这个人的遁地之术天下无双,潜踪匿迹更是邪派之中无人能比的,所以这个人也许就在附近,随时都会现身组成无懈可击的阵式。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去考虑太多,该面对的便必须面对,要杀王莽,便要冲破一切的阻碍,包括苍穹邪盟在内。
任何挡住他脚步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武库的天空比长乐宫的天空更诡异,在那低低的暗云之下,仿佛透着一层血色,一抹冷艳而惨淡的色调。
苍穹邪盟因抵抗刘正的正道力量而崛起江湖,确实做过许多惊天动地的事,被称为江湖中最为可怕的组织。虽然其组织中人并不多,但每一个人都足以让江湖中一个门派绝迹,而且其行迹诡秘,没有人知道他们确切的行踪,更没有人敢去找他们的麻烦,尽管苍穹邪盟每一位高手的仇家都多如乱麻,但最多的是选择放弃仇恨。
自苍穹邪盟组成之后,天地十三邪从来都不曾联手出击过,但他们的行动从来都不曾失败过,只要是他们认为可以做的事,便拥有十成的把握。而一直以来,苍穹邪盟唯一不敢分散力量对付之人便是武林皇帝刘正。因为,天下间没有任何人单凭自己的力量可以胜过武林皇帝,但今日却是例外!
今日是例外,在最可怕与最传神的两股力量之间要分出高下。
刘正的目光俯视众杀手,这些人之中,每一个他都认识。在他的印象里,甚至对对方每一个人的特点都很清楚,皆拥有各自的特点和可怕之处。他一直都不曾去找苍穹邪盟的麻烦,实是因为他并不想惹上这个可怕的组织,另外,这些人杀人虽然不讲原因,却也有自己的原则,绝不会滥杀无辜,至于今日何以要来对付他,他也并不太清楚其中原因。
“刘正,今日就让我苍穹邪盟与你这武林皇帝决一高下吧,你可以出招了!”
刘正望了一眼说话的吠天犬甘青一眼,冷冷一笑后,神色顿趋向一片平静,仿佛陷入了另一个完全静谧的世界。
“哗……”数道闪电如自云层之中探身而下的银蛇,落于假山四周,狂舞不止。
电火越来越耀眼,越来越密,由细变粗,竟结成一张巨大而奇异的天网,紧紧地罩住假山,罩住刘正的身影。
一股张狂至极的生机自四面八方向假山涌去。
刘正的衣衫飘摇,身上竟散出浓浓的紫芒,如一块奇异的陨石。
一声长啸,刘正振臂举剑直插苍穹,暗暗的云层中一道光柱自电网的中心垂直而落,与刘正手中之剑对接,顿时人剑俱化为一团七彩的异芒,整个假山都透出一层奇异的光彩,映着那巨网般的电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强大无比的生机聚于假山,再凝于刘正之身转于那剑上,天与地顿时连为一体,能量在交流对换之中,刘正的身体越来越亮,竟有一道华光逆空而上破开苍穹密云,直透天顶。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水中无二、雷霆威、剑无心、甘青等人,他们知道刘正的武功天下无敌,但是却绝对没有想到一个人居然能够让自己的气势达到如斯的境界,这一刻他们才知道自己仍然低估了武林皇帝的能力,能被天下尊为举世无匹并不是幸至。
“天绝邪杀阵!”水中无二振臂,周身顿弥上一层水雾般的气场,高呼道。
“天绝邪杀!”围守十二个方位的诸人同时振臂,身形疾旋,以假山为中心若风车般转动起来,越转越快,竟化成一片五彩的云,一团五彩的风暴,强大无伦的气机越结越紧,越结越密,形成无限内陷外张的引力,如在虚空之中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那紧罩于假山的电场竟被吸扯得向外逸泻,仿佛如八爪之鱼般延伸至那五彩的风暴之中。
风暴一涨再涨,更是狂野无伦,武库百丈内外的宫墙如摧枯拉朽般化为粉尘,假山、植木全都变为飞灰。明渠河中之水,如九江倒泻,竟也被那风暴卷吸过去。
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生命也不再是生命,在混沌虚无之中,一切都以完全超乎想象之外的形式发展。
空间和时间都以一种无法理解的形式存在。
“万灵俱灭!”刘正的身子被那光柱吸上半空,肿胀如一座巨山,不!应该说是在其身影之后,呈现如一尊巨大如山的身影,当其声音穿破九霄渗入天地的每一个角落之时,刘正终于出剑了!
“万灵俱灭……万灵俱灭……万灵俱灭……”
一个带着无限空洞和穿透力的杀伐之音自武库狂泻而出,在虚空激起无形的波纹,如亿万支利箭向四周的虚空无限辐射。
建章宫外,王莽在山呼海啸的尊呼之中缓缓移驾宫门之外。
倏忽间,骇然惊见建章宫的宫门和宫墙竟寸寸开裂,在瞬间有如龟壳一般散落满地石土。
“啊……”也是在此时,那山呼海啸的尊呼化成了山呼海啸般的惨号。
“万灵俱灭……万灵俱灭……万灵俱灭……”声音以一种奇异的形式钻入王莽的心底,如利箭般让他的心一阵绞动,脑子“嗡”地一下仿佛一片空白。
王莽骇然,立时沉气于胸,以无上功力强压住心中上升张狂的邪气,而坐下的銮车竟塌于地上,拉车的骏马惨嘶而倒,口鼻喷血。
王兴、刘歆诸人的脸色也灰白,王莽不由得大呼:“护住心脉!”
众大臣也骇然就地盘膝运功,那群禁军却惨了,一个个拄着兵刃半跪于地,呻吟不止,有的甚至已开始自七窍之中渗出血丝。
四万禁军,若风雨之中飘摇的小草,他们并没有王莽及那一干大臣们的功力,根本就无法在那种声波的暗潮之中保护自己。
王莽骇然,建章宫的前殿仿佛是在承受着无与伦比的冲击,有些地方的宫墙竟开始倾塌,那植于宫外的树枝树叶尽折,甚至开始枯萎。
望向武库的天空,只见一片五彩的异芒紧罩其上,仿佛有无数的风暴在那里狂卷,天与地都在电火交替之中镀上了一层惨淡的银色。
在这片银色的世界里,更有一股血潮自武库顶上的天空向外扩张,那浓如墨的乌云竟也渐渐染成了红色。
天空中雨依然在下,但降下的竟是血色的红雨。
王莽呆住了,众臣也在痛苦之中怔愕了,望着那将自己衣衫染红、自脸上滑下和身前淌过的红如血的雨水,他们的心仿佛陷入了一种深深的罪孽之中,便连那四万惨号的禁军也被这奇异的天象给震慑了心灵,忘记了痛苦,忘记了呻吟,即使是在血雨之中倒下,自己的鲜血与血雨合为一体之时,目光依然有些呆痴地望着未央宫上空的天空,如置身于一个魔魇般的梦境之中。
天与地变得异常诡异,在那血色的天空之中竟生出万千的幻象,如有千军万马在厮杀,又若众神交战般显出龙蛇熊罴诸种光怪陆离的东西。
那奇异的声波不知何时消失,如泛于空中的碧水涟漪,由无至有,又由有归于平静,但所有人都陷入莫大的震惊之中,根本就没有人还在意这痛苦的存在与否,除王莽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向那血色的天空跪倒,仿佛是受到了无以形容的刺激与震撼,让他们感受到了生命的渺小,宇宙的浩瀚,于是所有人的心神皆醉于其中,忘了一切,包括天与地,生命与时间。
长安城如遭飓风疯狂肆虐,房屋倒塌无数,在血雨中裸露的百姓也皆为这奇异的天象所震撼,所有人都顶礼膜拜。
没有人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的漫长等待和震撼,生命仿佛在混沌诡异的世界里残喘了数个世纪,漫长得让万物都在血雨中荒废。
血雨止,云浅淡,天空依然泛着血色,五彩的光雾敛去,未央宫的天空也渐归于平静。当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骇然发现刘正的身影已出章门,悠然如鹤驾临群山,在过穴水金桥之时,刘正立住,目光悠然远投。
王莽惊觉,也抬首相望,在万军之中,两道目光相触,天地再一次变色,风云再次涌动如潮。
一道刺眼电火自天空垂落,在两道目光相汇之处击出一片焦土。
当代两位顶级皇者终于还是相遇在这奇异的天象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