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恸地(世界大空难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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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乌拉圭】安第斯奇迹:“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吃掉我!”(2)

拉里的死使雪峰上的气氛产生了微妙变化。每个人都对其他人满怀戒备,哪怕是有人无意中经过身边,他们都会下意识捂紧口袋,生怕菲莎的遭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坎尼萨最好的朋友东尼也悄悄地对他说:“伙计,小心点。现在你可是要照顾两个人呢!”

坎尼萨感激地冲他点点头,心里一阵温暖。坎尼萨和东尼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志趣相投,亲密无间。这些天来,东尼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帮坎尼萨照顾安莉娅,还主动地把他带的小薄饼分给他们吃。有他在身边,坎尼萨总算感到有些安慰。

暴风雪整整肆虐了四天四夜。当天终于放晴时,队员们又埋葬了两个饿死的同伴。他们是被活活饿死的啊!哪怕他们身边的人递给他们一小片面包,他们都不至于这样悲惨地死去。但是坎尼萨没有权力责怪别人,因为自己也和他们一样。

埋葬完同伴,坎尼萨独自在附近的山头走了一圈。这时,前方一个凸起的雪包映入坎尼萨的眼帘。他扒开雪,竟然看见了一只野山羊。这只山羊已经死去多时,坎尼萨猜想,它可能是哪只鹰的战利品,被鹰衔到山头准备独自享用,然而还没等鹰吃到嘴,山羊就被漫天的风雪掩埋了。但是不管怎样,望着这只野山羊,坎尼萨竟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热泪:“我们有救了!”

坎尼萨连滚带爬地跑回机舱,向大伙宣布了这个消息。人们先是愣愣地看着坎尼萨,然后不知是谁带头,所有人都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机舱,坎尼萨和东尼也紧跟着跑了过去。当他们到达时,山坡上已经一片混乱。人们互相推搡,破口大骂,最后甚至厮打起来。抢在前面的人迫不及待地用刀割下羊肉,不顾一切塞进嘴里,后面的人则死命地揪着他们的头发往后拖。突然,一个队员和教练打了起来,从他们含混的争吵中,坎尼萨得知他们争执的原因是考克教练企图拿起一条羊腿。看来安莉娅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生存面前,教练和队员都早已忘却了自己的身份,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像动物一样地厮杀,弱肉强食。

当争夺食物的战斗终于结束后,山坡上又恢复了平静。但是,一些人还在为刚才的争抢耿耿于怀,并对同伴怒目相向,雪峰上的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吃完最后一块羊肉后,坎尼萨瞒着东尼将身上的最后两块巧克力塞进了安莉娅的衣兜里,可她流着泪将巧克力还给坎尼萨,央求坎尼萨吃下去:“我不行了,”安莉娅说,“你一定要回到乌拉圭,好好地活下去。”坎尼萨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又将巧克力塞了回去:“不,还是你吃吧。救援很快就会来的,我们一定有办法活下去。”

第一周结束时,仍然没有盼来救援者的影子,他们开始解决最紧迫的问题,罗伯特用飞机座椅的尼龙套子为重伤者做成临时吊床和毯子。喝水不成问题,到处都是雪,但是他们开始饿得头晕眼花,马塞罗已经搜出行李箱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只有几块巧克力,一些零食,一些葡萄酒。第二天,他开始定量分配食物,每一餐不过是一块巧克力或一勺果酱,用一口葡萄酒冲下肚,完全不能解决饥饿问题,只是这种进餐方式多少给了人们一点力量。

雪山上的第11天,纳多站在机舱外,看着罗伊·哈利——一名身材瘦长的中锋,队员之中一个接近电子专家的人物——正在摆弄一个被摔扁了的晶体管收音机。飞机的无线电的电池和机尾一起摔掉了。但是,通过这台收音机,他们勉强可以收到一些外界信息。那天早上,信号像往常一样时断时续,罗伊正打算关机,突然,通过杂音,他们听到播音员说,经过10天徒劳的搜寻后,智利政府决定放弃,不再继续寻找10月13日在安第斯山消失的乌拉圭包机。

虽然,纳多内心深处一直知道,救援者永远找不到他们,但还是抓着这一线希望.现在,要生存,必须要靠他们自己,群山的沉默似乎在嘲笑他,但他知道,或早或晚,他不得不自己爬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纳多最担忧的是,身体似乎变得越来越弱,以至再也无法离开。尸体将被他们吃光,剩下的只有大眼瞪小眼,看谁第一个死去,成为食物。这样的想法让他迫切想离开,走出雪山的机会很小,但反正注定是死,有什么区别。但他不能一个人出发,于是开始研究周围的人,设想在这群饥饿的年轻人中,谁是理想的伴侣。

有一些界限,人需要长时间才能跨越。当然,这座山上有食物,有肉,大量的肉,近在咫尺,就埋在机身外,薄薄的一层冰雪下面埋着死者的尸体。让纳多困惑的是,虽然饥饿得令人发疯,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忽略了几百英里内唯一可以吃的东西。但是,当思想最终跨越那条界限,那种原始的冲动让他深感震动。这次原始的冲动发生在一场雪崩之后。

一天夜里,纳多他们作出一个惊人的决定,那就是达成——“恐怖协议”。纳多说:“人类社会的规则不再属于我们,雪山中的规则由大自然决定,我们为了生存必须适应这一规则。一开始我们有29个人幸存,我们将手搁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圆圈,然后我们立下了一个协议。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说:‘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吃掉我。’”经过讨论,纳多建议先吃飞行员的尸体,因为其他大多数遇难者都是熟人,队员们觉得一开始吃飞行员的尸体,会让他们感觉更好受些,因为他们不认识他。对于这个惊人的决定,纳多他们在一周以前都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面。飞机坠毁后,惊恐、沮丧和寒冷麻木了生还者的食欲,直到一周后,他们才感觉到饥饿。一开始,他们试图啃吃行李箱上的牛皮或飞机坐垫下的稻草果腹,就在所有可吃的东西都吞下肚时,南多看到附近一个小男孩身上的伤口,他立即意识到,如果想活命,他们接下来只能吃人肉。8名雪崩死者的尸体就在旁边,但队员们却迟迟不肯下刀切肉。迄今为止,只有三四个人负责从墓地割肉回来,其他人并不知道吃的是谁的尸体。谁能咽得下亲眼看着从新鲜尸体上切下的肉?大家一致沉默,宁可挨饿。可是,到了10月31日,暴风雪的第三天,队员们再也撑不下去了。有人找到一片碎玻璃,扒拉下覆盖在一具尸体上的雪,开始切肉。看着他切割一位朋友,听着玻璃划过肌肉皮肤的声音,这种恐怖无以复加。当一块肉被递到纳多手上,他顿时感到恶心,它还没有结冻,而是柔软、油腻的,带着血和软骨。放进嘴里,他不断干呕。一种堕落的罪恶感在腐蚀他的心脏。

不记得那是第几天了,一场雪崩杀死了8人。纳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躲过了这次死神的来袭。只剩下16个人,疾病和伤痛加上寒冷让大家都奄奄一息。夜幕降临,马塞罗的临时墙壁使他们没被冻僵。但是度过寒冷的夜晚仍然比较艰难。一位队员身上有打火机,很容易点火,但却没有可以燃烧的材料。纳多他们把随身携带的7500美元全部烧掉了,又找到一些碎木片,足够燃两三堆小火。但是短暂的温暖过后,队员们觉得更冷了。夜晚温度降到零下30℃。他们挤靠在一起,互相取暖。他们始终用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那就是救援者会找到他们。他们只需要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