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叔衡
何叔衡(1876—1935),又名瞻岵,湖南长沙人。1918年在长沙楚怡学校任教加入新民学会。1920年任湖南中山图书馆馆长,参加长沙共产主义小组。1921年出席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1927年赴苏联学习,回国后在上海负责全国互济会工作。1931年到中央革命根据地,任中央工农民主政府工农监察部部长、最高法院院长等职。1935年在战斗中壮烈牺牲。
何叔衡存有诗词《赠夏明翰》、《扬子江词》、《风雨登轮出国门》等。诗云:“神州遍地起风雷,投身革命有作为。”(见《新中国的先声——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先驱诗存》)
警语一
我要为苏维埃流尽最后一滴血。
警语二
汇人间群书博览者,何其好也;集天下英才教育之,不亦乐乎。
家书《给新九》
(1929年2月3日)
新九阅悉:
接11月祖父冥寿期,由葆代笔之信,甚为感慰。我承你祖父之命,托你为嗣,其中情节,谁也难得预料。惟至此时,或者也有人料得到!现在我不妨说一说给你听:一、因你身瘠弱,将来只可作轻松一点的工作;二、将桃媳早收进来;三、你只能过乡村永久的生活,可待你母亲终老。至于我本身,当你过继结婚时,即已当亲友声明,我是绝对不靠你给养的。且我绝对不是我一家一乡的人,我的人生观,绝不是想安居乡里以善终的,绝对不能为一身一家谋升官发财以愚懦子孙的。此数言请你注意。我挂念你母亲,并非怕她饿死、冻死、惨死,只怕她不得一点精神上的安慰,而不生不死的乞人怜悯,只知泣涕。
我现在不说高深的理论,只说一点可做的事实罢了。1.深耕易耨的作一点田土;2.每日总要有点蔬菜吃;3.打长要准备三个月的柴火;4.打长要喂一个猪;5.看相、算命、求神、问卦及一切用香烛钱纸的事(敬祖亦在内),一切废除;6.凡亲戚朋友,站在帮助解救疾病死亡、非难横祸的观点上去行动,绝对不要作些虚伪的应酬;7.凡你耳目所能听见的,手足所能行动的,你就应当不延挨、不畏难的去做,如我及芳宾等你不能顾及的,就不要操空心了;8.绝对不要向人乞怜、诉苦;9.凡一次遇见你大伯、三伯、周姑丈、袁姊夫、陈一哥等,要就如何做人、持家、待友、耕种、畜牧、事母、教子诸法,每一月要到周姑丈处走问一次,每半月到大伯、七婶处走一次,每一次到你七婶处,就要替她担水、提柴、买零碎东西才走,十九女可常请你母亲带了,你三伯发火时,你不要怕,要近前去解释、去慰问;10.你自己要学算、写字、看书、打拳、打鸟枪、吹笛、扯琴、唱歌。够了!不要忘记呀!我[你]接此信后,要请葆华来(要你母亲自己讲,她的口气,我认得的),请她写一些零碎的事给我。
父二月三号(十二月二十三日)笔
家书《给莘玖》
(1929年4月28日)
莘玖阅悉:
你二月初的信接到,阅非常欣慰。您信中“急是空的”这一句话说的十分扼要,凡事只有快快活活的去想,快快活活去做,总有办法。听他天大地大的事都是如此。至于“不同人乞怜”,须知现在被压迫的太多,都是可怜的人,所以乞怜也是空的。只有求自己才有门径。又凡事总要早打干,如明年要做些什么事,下月要做些什么事,明日要做些什么事,总要脑子里先想一下。会了你伯父等,姑丈等,姊丈等,要问一些什么事,要谈一些什么话,也要先想一下。没有饭吃可以得,要烧一点□□□(原信字迹模糊)也可以得,夜坐要点一盏灯,没有情送也可以得,好亲好友家要走一走,不要脱离关系。我希望你讲话,一联总要讲四五十句,乃至一百句,不要讲几句就没有讲了,并且人亦不问你,你也就无话问人。我希望你一讲话,在十步外或隔壁的都听得到,不要在喉咙内。你此信或是你写的,但我想有些你还是写不出,我希望自己写、自己做,每月一次,这就你的孝敬。田是谁几丘,塘里放些甚么鱼,猪有好重一只,柴是烧干的还是烧湿的,蔬菜也晒干得有没有,这都可以做好多文章出来呢!
新历四月廿八日
家书《给新九》
(1929年8月3日)
新九:
许久未发家信了,我亦未接得有家信,只有嗣女转来数语,云你尚能负担侍养你老母的责任,这是非常欣幸的。前阅报章,云湖南夏秋又遭旱灾,并且非常普遍,到底情形怎样?颇难释念!我在外身体甚好,所学所行,均能如愿,毋烦挂念。你老母近状如何?全家大小怎样?各至戚家情形怎样?地方情形怎样?日用所需价格怎样?家中耕种畜牧情形怎样?务请你详细列表写告!我甚不愿意你十分闭塞,对于亲戚邻近人家也要时常走谈一下,讨论谋生处世的事,一切劳力费财的事,总要仔细想想。要于现时人生有益的才做。幸福绝不是天地鬼神赐给的,病痛绝不是时运限定的,都是人自己造成的。此理苟不明白,碌碌忙忙,一生没有出头之日。我平生对于过去的失败,绝不懊悔;未来的侥幸,绝不强求;只我现在应做的事,不敢稍为放松,所以免去许多烦恼。你能学得否?我知你大伯、三伯等,现在的齿发,怕不象从前了吗?你兄弟诸侄的能力,应比从前能独立了些吗?你如写信给我,应该要从有关系有意义的地方着笔,不要写些应酬话呢!我在外即写字也弄了几十元,但无法汇寄你老母及老伯用。又知此信到日,或在你老母生日左右,苟葆倩来,可以商量答复也。
祝大小全吉!
旧历六月二十八衡笔
文章一(1895年夏)
《旱》:即旱以惟罕譬之,知虐政之为害深矣。夫旱,固亦伤仁爱者也,乃今日之虐民者竟如此,不可即旱以罕譬之乎?且今日之天下,一酷烈之天下也。其万姓之如炎如焚者,岂不甚旱魃之为虐哉!顾无形之旱,民嗟荼毒,司牧者或不知草野之薰蒸,惟即有形之旱以显形之,则蕴隆致虫虫之慨,山川有涤涤之容,当必知此不为福矣。嗟嗟!何辜今之人而竟罹此酷咧之祸而不可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