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旧体诗(2)
物到极时终必变，天翻地覆五洲红。
1936年8月
梅岭三章
陈毅
一九三六年冬，梅山被围。余伤病伏丛莽间二十余日，虑不得脱，得诗三首留衣底。旋围解。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
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
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1936年冬
感谢各方慰问
续范亭
国士相期敢吝头？大同世界梦悠悠。
爱人君子将何报？牛马精神死不休。
1936年
革命的“铁砧”
陈松山
共产党人意志坚，赴汤蹈火我当先。
严刑拷打何足畏，“铁砧”美名万古传。
1936年
有感
朱学勉
男儿奋发贵乘时，莫待萧萧两鬓丝！
半壁河山沦异域，一天烽火遍旌旗。
痛心自古多奸佞，怒发而今独赋诗。
四万万人同誓死，一心一德一戎衣。
1937年8月
登祝融峰
叶剑英
四顾渺无际，天风吹我衣。
听涛起雄心，誓荡扶桑儿。
1938底
赴溧阳参与校阅典礼答诗四首
陈毅
元旦校阅
大纛凌空照万方，将军校阅踏尘霜。
山呼抗战风雷动，立马东南扫镵枪。
元旦公宴
峨冠博带朋满座，耳热酒酣意气豪。
三年抗战今朝乐，破敌收京赖我曹。
席间谈国共往事
山河破碎思前事，抗日合作看精诚。
丈夫一怒安天下，横刀跃马取东瀛。
元夜火炬游行
归来大醉歌元夜，火炬烧天拥万人。
如此军民邦国盛，待看战胜包和平。
1939年1月1日
太行春感
朱德
远望春光镇日阴，太行高耸气森森。
忠肝不洒中原泪，壮志坚持北伐心。
百战新师惊贼胆，三年苦斗献吾身。
从来燕赵多豪杰，驱逐倭儿共一樽。
1939年春
告少年
陈独秀
太空暗无际，昼见非其形。
众星点缀之，相远难为明。
光形无所丽，虚白不自生。
半日见光彩，我居近日星。
西海生智者，厚生多发明。
摄彼阴阳气，建此不夜城。
局此小宇内，人力终难轻。
吾身诚渺小，傲然长百灵。
食以保躯命，色以逢种姓。
逐此以自足，何以异群生。
相役复相斫，事惯无人惊。
伯强今昼出，拍手市上行。
旁行越郡国，势若吞舟鲸。
食人及其类，勋旧一朝烹。
黄金握在手，利剑腰间鸣。
二者唯君择，逆死顺则生。
高踞万民上，万民齐屏营。
有口不得言，伏地传其声。
是非旦暮变，黑白任其情。
云雨翻覆手，信义鸿毛轻。
为恶恐不足，惑众美其名。
举世附和者，人头而畜鸣。
忍此以终古，人生昼且冥。
古人言性恶，今人言竞争。
强弱判荣辱，自古相吞并。
天道顺自然，人治求均衡。
旷观伊古来，善恶常相倾。
人中有鸾凤，众愚顽不灵。
哲人间世出，吐辞律以诚。
忤众非所忌，坷坎终其生。
千金市骏骨，遗言觉斯民。
善非恶之敌，事倍功半成。
毋轻涓涓水，积之江河盈。
亦有星星火，燎原势竟成。
作歌靠少年，努力与天争。
1939年9月
寄语蜀中父老
朱德
伫马太行侧，十月雪飞白。
战士仍衣单，夜夜杀倭贼。
朱德1939年
车队夜抵石板河
陶铸
寇身祸亟已无家，策马洪山踏月斜。
风自寒人人自暖，拼将热血灌春花。
1939
赴延安途中二首
陶铸
沔上巍峨此庙祠，才高管乐命何之。
车行风雨催人急，何必低徊两出师！
停车闲步瞻遗容，敢效亡秦抒所衷。
遥望延城光万丈，轮生欲起夕阳红。
1940年4月
出太行
朱德
群峰壁立太行头，天险黄河一望收。
两岸烽烟红似火，此行当可慰同仇。
1940年5月
和朱德同志诗
叶剑英
将军莫唱大刀头，沦陷山河寸寸收。
勒马太行烟雾外，伊谁与我赋同仇。
1940年
和印泉老兄“七七”三年抗战纪念感赋原韵
吴玉章
“三月亡华”敌自骄，哪知人力比天高。
兆民团结坚于铁，破尔鲸吞胜巨鳌。
人民阵线法称强，外侮侵来倏忽忙。
反共亲英遗恨在，巴黎辜负庙堂堂。
全民抗战过三秋，老将雄心报国仇。
直捣黄龙君莫懈，福星高照古神州。
大和武士亦堪旌，北略南侵愤不平。
反共洪流齐汇日，会看革命起东京。
1940年7月
和李印泉先生五首
朱德
其一
败不馁兮胜不骄，荡平倭寇气犹高。
军民一致复华北，铁臂齐挥伏海鳌。
其二
法军将帅枉称强，反共仇苏自取亡。
新史当为吾国鉴，运筹决胜在庙堂。
其三
报国仇同志亦同，精诚团结伏强戎。
新师少壮身犹健，扫寇归来唱大风。
其四
苦战三年春夏秋，河山还我慰同仇。
他年痛饮龙江外，长戍边疆卫九州。
其五
当年父老授旗旌，诲我谆谆将寇平。
前线后方齐努力，定驱暴日返东京。
1940年
记遗言
陈毅
某女同志渡江遇敌负伤，临殁，同辈皆哭。乃张目视曰：“革命流血不流泪”，言讫而绝。余闻而壮其言，诗以志之。
革命流血不流泪，生死寻常无怨尤。
碧血长江流不尽，一言九鼎重千秋。
1940年10月
互勉·赠王凌波
姜国英
风雨结同舟，依依约白头。
任凭潮浪险，相与渡横流。
1940年
互勉·答姜国英
王凌波
相识各年少，而今快白头。
前途正艰巨，拔剑断横流。
1940年
留延学习书怀
古大存
历历山河刻国仇，十年血债会当收。
摩挲旧剑思袍泽，锻炼新锋试敌头。
学以挤攒开鲁钝，志凭坚定济刚柔。
延安望系人寰重，检点乾坤贮自由。
1940年
皖南事变书愤
陈毅
嬴秦无道即今同，血债千重又万重。
倒海翻江人呐喊，立将莫邪斩苍龙。
1941年1月
菊感
熊瑾玎
一九四一年一月十八日为新四军突被摧残而作。
极目篱边菊，依然耐性强。
秋霜原可傲，积雪又何伤？
叶败仍含翠，花残不改黄。
况余根蒂好，还得吐芬芳。
1941年1月18日
酬某君
陈毅
淮南风雨惠佳章，良夜长吟齿颊香。
愧我菲才惭大树，愿君戮力转沧桑。
妖氛未靖谁无咎，战局纡回见小康。
莫道杞忧天不坠，可怜西狩正郎当。
虚传神话斩长蚺，白帝于今势正酣。
欲破鸿沟思猛士，每观雁阵感征骖。
乘机突击围华北，反共阴谋见皖南。
只手遮天愚妄极，是非自有国人谙。
廿年革命几人存，国共纠纷应细论。
抗敌救亡凭正气，特工党恶凿离痕。
逋踪不少逃边境，胥首仍多系国门。
何处光明留净土，还看敌后万军屯。
血战玄黄春复秋，光明黑暗竞神州。
法西困兽拼孤注，极被辰星拱万流。
谋晋谢公饶善策，椎秦子房费深忧。
战云转变海堪喜，正义风雷荡亚欧。
1941年7月4日
和董必武同志七绝五首（录四首）
朱德
其一
敌后常撑亦壮图，三师能解国家忧。
神州尚有英雄在，堪笑法西意气浮。
其二
黄河东岸太行陬，封锁层层不自由。
愿与人民同患难，誓拼热血固神州。
其三
朋辈志同意自投，团成砥柱止中流。
肃清日寇吾侪事，鹬蚌相争笑列侯。
其四
抗战连年秋复秋，今秋且喜稻如油。
迷漫烽火黄河岸，父老齐声话御仇。
1941年秋
次韵林老“怀安诗社”成立
安文钦
万里行云自不停，文星入座伴台星。
风霜字里留新韵，金石声中蕴素馨。
笔阵纵横能扫穴，词锋锐利可犁庭。
今番直抵黄龙府，通饮还须慰壮龄。
1941年9月
悼左权同志
朱德
名将以身殉国家，愿将热血卫吾华。
太行浩气传千古，留得清漳吐血花。
1942年6月2日
悼左权将军
陶铸
闻道将军血战死，倾眶热泪湿衣裳。
成仁有志花应碧，杀敌流红土亦香。
外患仍殷怀砥柱，内忧未艾叹萧墙。
招魂五月三湘雨，举国同仇挽太行。
死有鸿毛与泰岱，几人赤血换炉香？
敢诩韬谋惊管乐，素持操节仰瞿方。
燕云愁绝星摇落，延水悲深夜渺茫。
此日三军齐痛哭，同心誓死逐强梁。
1942年6月
狱中
杨道生
中原大地起腾蛟，三字沉冤恨未消。
我自举杯仰天笑，宁甘斧钺不降曹。
1942年6月3日
偶成
林伯渠
立身不可太超群，空谷由来有足音。
一例乡心思回雁，十分红叶满霜林。
瓮中鱼鳖气犹炽，盖世功名武亦文。
莫道长空太寂寞，共同御侮有强邻。
1942年10月10日
刘伯承同志五十寿祝
叶剑英
其一
太行游击费纠缠，撑住平辽半壁天。
遍体弹痕余只眼，寿军高唱凯歌旋。
其二
细柳营中寂不哗，枪垣炮堵即吾家。
将军五十人称健，斩得倭酋不自夸。
1942年12月上旬
祝刘师长五十寿
朱德
戎马生涯五十年，痛歼日寇镇幽燕。
将军猿臂依然健，还我河山任仔肩。
1942年12月16日
祝刘伯承将军五十寿辰
陈毅
将军老益壮，戎马三十年。
论兵新孙吴，守土古范韩。
苦学入梦寐，劳声历艰难。
弹触一目眇，枪伤遍体瘢。
斗争更坚决，冬青耐岁寒。
君在黄河北，我在淮泗南。
军前专征伐，敌后拯黎元。
举杯祝远道，康强慎食眠。
1942年12月
一九四三年元旦依谢老元旦韵
林伯渠
抗战赖坚持，今朝迎好春。
纵然磨与涅，长使旧如新。
有勇过天堑，不迷依北辰。
艰难原玉汝，遮莫压蔡陈。
1943年1月1日
黄陵古柏
谢觉哉
五千年庙儿兴废，老柏数十常青葱。
蟠根怒出托负重，孙枝旁挺虬拿空。
无碑为柏记年岁，开天劈地洪荒流。
武皇逐虏三千里，解甲挂树来献功。
此树至今两千载，以视巨者孙从翁。
中州神物此为最，鲁楷秦栎俱下风。
神灵呵护犹余愤，中霄风雨吟群龙。
1943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