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幸的西印度群岛舰队——1782年英国庞大舰队遭遇海难

1782年9月上旬，一支庞大的西印度群岛舰队在驶往英国途中，遇上了大西洋中部的一股强烈飓风。这支舰队包括商船、英国军舰和英国海军上将乔治·洛德尼在同年4月海战中，从德格拉斯上将手中俘获的法国军舰。格雷弗斯的旗舰“拉米利斯”号沉没，但舰上的600人全部获救。而在其他沉没的舰船中有“淮尔·巴黎”号和“肯陶洛斯人”号的两艘船上的1200人沉入海底。“肯陶洛斯人”号的船长英格列菲尔德弃船而逃，后受到英国海军的审判。

这支由英国海军大将格雷弗斯指挥的庞大船队共有93艘船，在1782年9月驶往英国途中，被飓风刮散。其中大多数是在4月的海战中所俘获的法国舰艇。在那次海战中，英国海军上将乔治·洛德尼战胜了法国海军上将德格拉斯。

此时，无论英国舰艇还是法国舰艇都只勉强适于远航，因为这些舰只在战斗时所受到的破坏只得到初步修理。受伤最重的舰艇之一“肯陶洛斯人”号载着400多船员，在船长英格列菲尔德的指挥下跟飓风搏斗。暴风越来越猛，船被刮得严重倾斜。英格列菲尔德下令砍断所有的桅杆，“肯陶洛斯人”号恢复了平稳，但船上的武器却成了生命攸关的问题。猛烈的风暴把三门沉重的大炮刮离炮架，压碎了装炮弹的木箱，大炮和炮弹在船上滚动，撞击着船沿栏杆、甲板上的承梁和船舱壁板。几十名水手追逐着，试图把它们稳住。有几个人被滚动的大炮压死，另一些人被大炮和炮弹撞烂的支架碎片刺伤。后来，大炮连续撞击这条栎木制的船边，撞出了洞坑，才被水兵们用绳索捆住。

有人警告英格列菲尔德说，船已处于危险状态，但他忽视了这个警告，指着已经驶入视线的雄伟的三层甲板的“维尔·巴黎”号军舰对部下的军官们说，那艘挂着英国国旗的法国被浮军舰一定会来救援他们的。

这时，大风突然平静下来。“肯陶洛斯人”号船上的人高兴地看到“维尔·巴黎”号正向他们开过来。那是在格雷弗斯将军全权指挥下，惟一没有遭到暴风破坏的舰艇。“肯陶洛斯人”号上的灰心丧气的水兵们看到它鼓满凡帆，乘风破浪而来，都欢呼雀跃起来。英格列菲尔德打出了一发遇难的火箭信号弹，用望远镜观察那艘船。“维尔·巴黎”号作了回答，并径直朝“肯陶洛斯人”号开来，英格列菲尔德确信“巴黎”号一定会开来救援他们，所以他拒绝了几艘从旁边驶过的商船的帮助，打信号叫他们开走了。

可是，后来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艘在威尔逊船长指挥下的高大的法国军舰突然掉头向相反的航向驶去，一个小时后便不见了，后来再也没有出现，它连同船上的800人都失踪了。这艘大船失踪成为海上最神秘的事件之一。

“肯陶洛斯人”号上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船上灌进大量海水，几乎所有的船员都在用水泵抽水，英格列菲尔德在航海日记中写道：“大家都无声无息地干，而且都是心甘情愿的。”

整个晚上，“肯陶洛斯人”号上响着连续不断的抽水声，它现在很孤独，格雷弗斯的庞大舰队遭暴风袭击后，各船都漂散在波涛汹涌的洋面上，在黑暗之中，英格列菲尔德船长和他那些汗流浃背的水兵们都听到了远处其他船上响起的大炮声。他们看到了炮弹爆炸的闪光，他们心里明白那是在向沉船告别的礼炮。对“肯陶洛斯人”来说，它的末日也差不多到了。

不管水兵们舀水和抽水的动作多快，排出的水有多少，海水却使“肯陶洛斯人”号一英寸一英寸地往下沉，下层甲板慢慢地被水淹没了。精疲力竭的水兵们纷纷累倒在自己的岗位上。船长英格列菲尔德走到他们身边鼓励他们继续干，但也知道他们已经累垮了。“……许多人见他们努力已经无济于事，都像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这时，该是让他们下海逃生的时候了。可是大家都知道，船上只有少数几只救生艇可以利用。

许多水兵离开抽水机后，就打算听天由命了。他们走到自己的吊床边，叫朋友把他们捆在吊床上。另一些人，如木工组的水兵，则在试图用窗栅、桅杆和帆桁做成救生筏。

英格列菲尔德写道：“多数人想到的是穿上他们最好的衣服。”这种举动还没听说过，但可能是那些准备死的水兵曾经见过一次海上仪式。

英格列菲尔德船长并没有打算穿上自己最好的军服跟“肯陶洛斯人”号一起沉没。他不像那个以苦为乐的航海时代的人们那样，他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比恪守船长必须跟自己的船同归于尽的古代航海习俗更为重要。他发现在自己的船舱旁边有一只舢板，便示意技师雷尼，一个年轻的海军候补生，一位军医助手，一名舵手，一个航海通信士兵和6名强壮的士兵，叫他们把它放下水去，并取出一块床单准备用来做帆。

下到舢板上，英格列菲尔德便命令把凑合用的床单帆支撑起来，然后这12个人划着舢板离开了即将沉没的“肯陶洛斯人”号。船上的400多人（大多数没有看见那条舢板被放下水）站在船栏杆边看着他们的船长抛下他们离去。舢板上每个人的目光都从“肯陶洛斯人”号移开，只有船长还在默默地继续回头看着他手下那些被困的人。他们都在诅咒他。这时太阳已经落海，小舢板在大风浪中一起一落地漂泊，渐渐地谁也看不见“肯陶洛斯人”了。

英格列菲尔德后来说，他们12个人，在一只漏水的船上，只有一个大炉子……没有指南针、没有风帆、没有厚实的外衣，大家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飓风和大浪里，朝亚速群岛的方向漂泊了13天，他的供应品只有一只小火腿，一些猪肉，一袋面包，两夸脱的瓶装水和两夸脱的法国甘露酒。

在受审时，英格列菲尔德为自己进行了机灵的辩解。海军部的官员对他的陈述表示理解，有些人还赞扬他的海上漂泊行为。最高法院宣判他无罪，于是他个人的经历便清白了。可是没有一个人为那些死难的400人说话。

1782年9月上旬，这支西印度群岛的庞大舰队所遭遇的海难致使1200人命丧大海，其中包括法国军舰上的800人，“肯陶洛斯人”号军舰上的400人。分析该舰队遇难的原因，其一是海上遭遇了暴风袭击，这当然是属于自然灾害，事先谁也没有预料的；其二是在这些舰队中，无论是英国舰艇还是法国舰艇都只勉强适于远航，因为这些舰只在战斗中所受到的破坏只得到初步修理，这当然属于人为灾害，事先完全可以预料、可以避免的灾难，正是由于对突发灾难的认识不足和掉以轻心使该舰队遭遇劫难。对于“肯陶洛斯人”号的遇难，英格列菲尔德更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他拒绝了几艘路过商船的援助，那么，400人或许真的可以幸免于此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