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苕溪草堂附近茶园
（出场人物：陆羽、李季兰、真儿、刘长卿、皎然、家僮、众茶农等）
（安史之乱后，陆羽隐居苕溪草堂，潜心著书。这天，他布衣粗服来到茶园查看茶叶长势）
陆羽：（白）山人陆羽，自幼生长于佛寺，因不愿剃度，逃入戏班，终日价扮丑谐谑人生，幸遇恩公李齐物大人，得荐火门山，师从邹子夫，饱学儒典，满腹诗华，十五年前出山，本想大展鸿图，不意世事难料，安史一乱，生灵涂碳，百姓流离，山人亦是四处颠沛，寻找安身之地。前年来到苕溪，种茶著书，安身立命，无有他想，只是茶里觅神髓，书里寻法道，不关世事，不图发达，有茶相伴，心中甚安。今日茶园探看，春芽翠嫩，一片绿荫，真是喜煞人呀。
（唱）孤介人与茶为伴，云游四方，
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满腹儒学、一腔忠贞无处展放。
鉴水、种茶饮茗抒胸臆，
著书立说传后世，
不思腾达思羡紫——
（白）乐在山水间、美在逍遥人。
家僮：（气喘吁吁上场）老爷，老爷——
陆羽：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在家洒扫庭院，备水洗器，待我返回煮茶品茗吗？
家僮：刘长卿老爷、皎然上人突然造访，小人特来报与老爷知道，请老爷返家，他们两人等着您呢。
陆羽：（惊喜地）怎么，他们两个来了？
家僮：（点头）是的——老爷赶快回去吧。
陆羽：（连连点头）好哇，老友造访，是喜事呀。小子，把这筐新茶背上，走。
（舞台另一个区域，李季兰、真儿师徒上场）
真儿：师父，这里好像是茶山，不是大路，咱们好像又走错了。
李季兰：（碎步上场，手拿素帕，唱）
探姑母，离道观，一路辛苦一路难。
遇山路，山花遍野，风景迷人眼，
手握香帕拭香汗，
且看春光好，绿茵遍野山。
（停下）真儿，咱们又走错了吗？这是到了哪里？
真儿：师父，咱们好像走到茶山上了，那边有几个茶农，您在这里歇息，我到那边打问打问。
李季兰：也好，去去就回，不要走远了。
真儿：是，师父。
（真儿下场，李季兰坐在石头上歇息，陆羽与家僮走下山坡，恰巧走到李季兰跟前。）
陆羽：（猛然看到李季兰，心中砰然，沉吟）好一个美丽的道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家僮：（也看到李季兰，对陆羽）老爷，您看，石头上坐着一个道姑，该不是迷路了吧？
陆羽：你去打问一下，看是怎么回事？
家僮：这位道姑，我家老爷问您，为何在此？
李季兰：（抬头）你家老爷是谁？为何问我？
陆羽：（上前一揖）道姑，山人陆羽，在此种茶为生，敢问道姑为何在此独自歇息？
李季兰：（站起还礼，有些惊喜）怎么，你就是陆羽，小道李季兰早就听说你是一个品茶鉴水的高手，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陆羽：（有些吃惊）怎么，你可是玉真观的李季兰？
李季兰：（有些羞涩）正是小道。
陆羽：（惊喜地）你就是李季兰？你怎么知道我的？
李季兰：（整整衣冠，迎视陆羽）小道自幼出家，观中修行，南来北往的客人经见无数，近几年，与刘长卿大人、皎然上人常相酬唱，他们二人常常提及您呢——
陆羽：（有些高兴）原来道姑认得他们，他们两个怎么说我的呢？
李季兰：（脸一红）他们说您饱学儒典，为人通达，还擅鉴水、煮茗，逍遥深山似神仙呀。
陆羽：（心中一喜，唱）却原来她早已知我，
我也慕她才华，
早知她精擅琴棋书画，
早知她才情卓越、美貌如花——
李季兰：（转过身去，唱）早慕陆才子，
今日得见，
他风尘仆仆、样落拓——
陆羽：呀哼——敢问季兰妹妹，今日为何独自在此野山坡？
李季兰：陆山人，小道今日和真儿妹妹前去探望姑母，不想迷路于此，真儿已去问路，小道在此等候。
陆羽：敢问妹妹，你姑母家住何处？
李季兰：姑母家住苕溪草堂村。
陆羽：（有些意外）巧了，陆羽也住苕溪草堂村，山人愿带妹妹前往。
（真儿与几个茶农上场。）
真儿：（跑到李季兰跟前）师父，师父——，我问着路了。
家僮：（见真儿跑来）路不用问了，我和老爷会带你们去的。
真儿：（边擦汗边问）你和老爷是谁，怎么知道我和师父要去哪里？
家僮：你问你师父好了。
李季兰：适才你去问路，我正好碰上了陆羽陆山人，他也住苕溪草堂村，咱们随他一起走吧。
真儿：（指着陆羽）原来他就是陆羽陆山人？
家僮：你也知道我家老爷？
真儿：可不是？陆羽现在可是大名鼎鼎。
茶农乙：（对陆羽）陆山人，那边茶山有片茶树叶子有点萎黄，您帮我们看看怎么办吧。
家僮：（着急地）刘长卿大人和皎然上人还在家等您呢。
（陆羽正在沉吟，刘长卿和皎然上场）
皎然：（着僧衣，边走边喊）陆贤弟，陆贤弟，你可让我们好等哇。
刘长卿：（看见李季兰师徒，有些意外）季兰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李季兰：（惊喜地）怎么二位兄长也来了？我们师徒呀——
（唱）只因探姑母，
迷路茶山，
幸遇陆山人，
指引迷途。
刘长卿：早就要把贤妹引荐给陆贤弟，没想到你们在这里认识了。哈哈！哈哈！
李季兰：（脸一红）今天可是巧了。
刘长卿：（打趣地）可是巧了，可是巧了，贤妹迷路迷得巧哇。
（李季兰害羞，转身面对真儿）
陆羽：（打岔）长卿兄、皎然兄，如何不在家等候，却摆驾上山？
皎然：今日春光明媚，闲步上山，一为探看茶园苍翠，二为尽早告诉贤弟一个好消息。
陆羽：（有些迷惑）什么好消息？
皎然：（兴奋地）贤弟，你可知道颜真卿颜大人左迁湖州，欲招众文士一同编纂旷世经典《韵海镜源》，咱们兄弟三人都在被邀之列，特来告与贤弟知道，好有准备。
陆羽：（也有些兴奋）是么？这虽然是好事，只是我也在写我的《茶经》，时间不知是否够用呢。
皎然：贤弟，两件事并不矛盾，编纂《韵海镜源》对写作《茶经》也是有帮助的。
刘长卿：贤弟，参加编纂也是能立世扬名的呢。
陆羽：立世扬名并不重要，完成《茶经》可是我多年夙愿。
皎然：贤弟，《韵海镜源》是旷世经典，参与编纂也是开阔眼界的事情，可不要错过吆。
陆羽：如此说来，还是参加的好了。
刘长卿：当然参加的好了。
茶农甲：陆山人、刘老爷、皎然上人，今年进贡茶时，你们可得替我们说说，每年的贡茶都占了茶叶产量的多半，做茶农可真是苦不堪言呀。
茶农乙：陆山人，我们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因为贡茶过重都已是食不裹腹、衣不蔽体呀，苦哇。
茶农丙、丁：苦哇。
陆羽：（同情地，唱）茶农苦，人间累，
有谁知道，有谁尝。
世间本是苦况多，
堕入人间几层天。
陆羽只是一过客，
与茶为伴自在天，
茶中自有怡神乐，
原与人间无干涉，
何曾代言世间难，
潜心著述无他念。
茶农请求扰心境，
不忍推却人间求，
且来应答众乡亲。
（白）大唐江山，安史乱后已成颓势，百姓流离，士绅心散，满目苍夷，无人收拾。陆羽虽无为官之意，每日只是浸润茶道，避祸修身，安身乱世，但是一腔热血还在，如有机会，还是愿秉承正义，为茶农说话。
皎然：陆贤弟说得好。乱世避于茶道虽好，也不必过于避祸修身，有机会也可以施展一番。
刘长卿：皎然兄说的在理，陆贤弟修身也不可过于拘泥，有机会我也愿意为茶农说话。
茶农甲、乙、丙、丁：（同时作揖）谢谢老爷们。
真儿：（白）陆山人，咱们还要赶路呢。
茶农甲：（着急地）陆山人，我们那边茶树叶子萎黄，您可得替我们看看去。
茶农乙：是呀，您得去看看呀。
陆羽：（看了李季兰一眼，有点犹豫）我，我这就去。
皎然、刘长卿：（同时）我们也去，可是季兰妹妹呢？
茶农丙、丁：（对李季兰）李道姑，走，我们带您去姑母家。
陆羽：季兰妹妹，委屈你了，陆羽失信了。
李季兰：（通情达理地）陆山人，你放心去吧。我和真儿随茶农走。
（众人道别，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