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魇魔法叔嫂逢五鬼 红楼梦通灵遇双真(2)
次日,宝玉见了贾母,虽然自己承认是自己烫的,不与别人相干,免不得那贾母又把跟从的人骂一顿。甲侧:此原非正文,故草草写去。过了一日,就有宝玉寄名的干娘马道婆进荣国府来请安。见了宝玉,吓一大跳,问其缘由,说是烫的。便点头叹惜一回,向宝玉脸上用指头画了几画,俞校:从戌、晋、甲;原“画了一画”。口内嘟嘟囔囔的又持诵了一回,说道:“管保俞校:从戌、庚;原“包管”。就好了。这不过是一时飞灾。”又向贾母道:“祖宗老菩萨,那里知道那经典佛法上说的利害。甲侧:一段无伦无理信口开河的浑话,却句句都是耳闻目睹者,并非杜撰而有。作者与余实实经过。大凡那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只一生长下来,暗里便有许多促狭鬼跟着他,得空便拧他一下,或掐他一下,或吃饭时打下他的饭碗来,或走着推他一跤。所以往往的那些大家子孙,多有长不大的。”贾母听如此说,便赶着问:“这有个什么佛法解释没有呢?”马道婆道:“这个容易,只是替他多做些因果善事,也就罢了。再那经上还说:西方有位大光明普照菩萨,专管照耀阴暗邪祟。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俞校:“善女人”——从戌、庚;原“信女人”。虔心供奉者,可以永佑儿孙康宁安静,再无惊恐邪祟撞客俞校:从戌、庚;原“撞磕”。之灾。”贾母道:“倒不知怎么个供奉这位菩萨?”马道婆道:“也不值些什么,不过除香烛供养之外,一天多添几斤香油,点上个大海灯。这海灯便是菩萨现身法像,昼夜不敢息的。”贾母道:“一天一夜也得多少油?明白告诉我,我也好做这件功德的。”马道婆听如此说,便笑道:“这也不拘,随施主菩萨们心愿舍罢了。俞校:“心愿舍罢了”——从戌;原“随心”。像我家里,就有好几处的王妃诰命供奉的。南安郡王府里的太妃,他许的愿心大,俞校:“许的愿心大”——从晋、甲;原“许多的愿心,大约”。一天是四十八斤油,一斤灯草,甲侧:贼婆先用大铺排试之。那海灯也只比缸略小些。锦田侯的诰命次一等,一天不过二十四斤油。俞校:“二十四斤油”——从庚、晋、甲;原“二十四斤”。再还有几家,也有五斤的、三斤的、一斤的,都不拘数。那小家子穷人家舍不起这些,就是四两半斤,也少不得替他点。”贾母听了,点头思忖。甲眉:“点头思忖”,是量事之大小,非吝涩(啬)也。日费香油四十八斤,每月油二百五十馀斤,合钱三百馀串。为一小儿,如何服众?太君细心若是。庚眉:“点头思忖”,是量事之大小,非吝涩(啬)也。壬午夏雨窗,畸笏。马道婆又道:“还有一件。若是为父母尊亲长上的,多舍些不妨;若是像老祖宗如今为宝玉,若舍多了倒不好,还怕哥儿禁不起,倒折了福。也不当家花花的。要舍,大则七斤,小则五斤,也就是了。”甲侧:贼道婆!是自太君思忖上来,后用如此数语收之,使太君必心悦诚服愿行。贼婆,贼婆,废(费)我作者许多心机摹写也。贾母道:“既是这样说,你便一日五斤,合准了,每月来打趸关了去。”马道婆念一声:“阿弥陀佛慈悲大菩萨。”贾母又命人来吩咐:“以后大凡宝玉出门的日子,拿几串钱交给他小子们俞校:“他小子们”——从戌、晋、甲;原“小子们”。带着,遇见僧道穷苦,好施舍。”说毕,马道婆又坐了一回,便又往各院各房问安,闲逛了一回。一时,来至赵姨娘房内,甲侧:有“各院各房”,接此方不觉突然。二人见过。赵姨娘命小丫头倒了茶来俞校:从戌、庚;原“杯茶来”。与他吃。马道婆因见炕上堆着些零碎绸缎弯角,赵姨娘正粘鞋呢。马道婆道:“可是我正没了鞋面子了。甲侧:见者有分是也。赵奶奶你有零碎缎子,不拘什么颜色的,弄一双鞋面给我。”赵姨娘听说,便叹口气,说道:“你瞧瞧,那里头还有那一块是成样的!成了样的东西也到不了我手里来。有的没的都在这里,俞校:从庚;原“都在那里”。你不嫌,就挑两块子去。”马道婆见说,果真便挑了两块,袖将起来。俞校:从庚;原“收将起来”。赵姨娘问道:“可是前儿俞校:“可是前儿”——从戌;原“前日”。我送了五百钱去,在药王跟前上供,你可收了没有?”马道婆道:“早已替你上了供了。”赵姨娘叹口气道:“阿弥陀佛!我手里但凡从容些,也时常的上个供。只是心有馀力不足。”俞校:“力不足”——从晋;原“力量不足”。马道婆道:“你只放心。将来熬的环哥儿大了,得个一官半职,那时你要做多大的功德不能。”俞校:“不能”——从戌、庚;原“也不难”。赵姨娘听说,鼻子里笑了一声,说道:“罢,罢,再别说起。如今就是个样儿,我们娘儿们跟的上这屋里那一个儿!也不是有了宝玉,竟是得了个活龙,——他还是小孩子家,长的得人意儿,甲侧:赵妪数语,可知玉兄之身分,况在背后之言。大人偏疼他些也还罢了,俞校:从戌、庚、晋、甲;原“也罢了”。我只不伏这个主儿。”甲侧:活现赵妪。一面说,一面伸出两个指头儿来。甲侧:活现阿凤。马道婆会意,便问道:“可是琏二奶奶?”赵姨娘吓得忙摇手儿,走到门前,掀帘子向窗外看看无人,俞校:“无人”——从戌、庚、晋、甲;原“无一个人”。甲侧:是心胆俱怕破。方进来俞校:从戌、庚;原“方来”。向马道婆悄悄说道:“了不得!了不得!提起这个主儿,这一分家私要不都教他搬送到娘家去,我也不是个人。”庚侧:这是妒心正题目。马道婆见他如此说,便探他口气说道庚侧:有隙即入,所谓贼婆,是极!“我还用你说,难道都看不出来!也亏你们心里也不理论,只凭他去。倒也妙。”赵姨娘道:“我的娘!不凭他去,难道谁还敢把他怎么样呢。”马道婆听说,鼻子里一笑,庚侧:二笑。半晌说道:“不是我说句造孽的话,——你们没有本事,也难怪别人,明不敢怎样,暗里也就算计了,还等到这如今。”庚侧:贼婆操必胜之权(券),赵妪已堕术中,故敢直出明言。可畏,可怕!赵姨娘闻听这话里有道理,心内暗暗的欢喜,便说道:“怎么暗里算计?我倒有这个心,只是没这样的能干人。你若教给我这法子,我大大的谢你。”马道婆听说这话打拢了一处,便又故意说道:“阿弥陀佛,你快休来问我,俞校:“休来问我”——从戌,原“休问我”。我那里知道这些事。罪过,罪过!”甲侧:远一步却是近一步。贼婆,贼婆!赵姨娘道:“你又来了。你是最肯济困扶危的人,难道就眼睁睁的看人家来摆布死了我们娘儿两个不成?难道还怕我不谢你?”马道婆听说如此,便笑道:“若说我不忍叫你娘儿们受人委屈还犹可,若说“谢”的这个字,俞校:“若说谢的这个字”——从戌;原“若谢的这个字”。可是你错打了法马俞校:“法马”——从戌;原“筭”。了。就便是我希图你谢,靠你有些什么东西能打动我?”甲侧:探谢礼大小是如此说法,可怕,可畏!赵姨娘听这话,口气松动了,便说道:“你这么个俞校:“这么个”——从戌、庚、晋、甲;原“这个”。明白人,怎么糊涂起来了?你若果然法子灵验,把他两个俞校:从戌、庚;原“他两人”。绝了,明日这家私不怕不是我环儿的。那时你要什么不得。”马道婆听了,低了头,半晌说道:“那时候事情妥当了,又无凭据,你还理我呢!”赵姨娘道:“这又何难。如今我虽手里没什么,也零碎攒了几两梯己,还有几件衣服簪子,你先拿些去,下剩的我写个欠银子文契给你。你要什么保人也有。那时我照数给你。”马道婆道:“果然这样?”赵姨娘道:“这如何还撒得谎。”说着,便叫过一个心腹婆子来,耳根底下嘁嘁喳喳说了几句话。甲侧:所谓狐群狗党,大家难免,看官着眼。庚侧:所谓狐群狗党是也,大族所在不免,看官着眼。那婆子出去了。一时回来,果然写了个五百两银子欠契来。赵姨娘便印了手模,甲侧:痴妇,痴妇!走到厨柜里将梯己拿了出来,与马道婆看看,说道:“这个你先拿去做个香烛供养使费,可好不好?”马道婆看看白花花的一堆银子,又有欠契,并不顾青红皂白,满口里应着,甲侧:有道婆作干娘者来看此句。“并不顾”三字怕弑人。千万件恶事皆从三字生出来。可怕,可畏,可警,可长存戒之。庚侧:“并不顾”三字写得怕杀人,细想千万件坏事,皆从此三字上作来。叹叹!伸手先去抓了银子掖起来,然后收了欠契。又向裤腰里掏了半晌,掏出十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鬼来,并两个纸人,甲侧:如此现成,更可怕。庚侧:如此现成,想贼婆所害之人,岂止宝玉阿凤二人哉?大家太君夫人诚之慎。递与赵姨娘,又悄悄的教他道:“把他两个的年庚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身上,一并五个鬼都掖在他们各人的床上就完了。我只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验。千万小心不要害怕。”甲眉:宝玉乃贼婆之寄名儿,况阿凤乎!三姑六婆之为害如此,即贾母之神明,在所不免,其他只知吃斋念佛之夫人、太君,岂能防悔得来?此作者一片婆心,不避嫌疑,特为写出,看官再四着眼,吾家儿孙慎之戒之!庚眉:宝玉系马道婆寄名干儿,一样下此毒手,况阿凤乎?三姑六婆之为害如此,即贾母之神明,在所不免。其他只知吃斋念佛之夫人太君,岂能防慊得来?此系老太君一大病。作者一片婆心,不避嫌疑,特为写出,使看官再四思之,慎之,戒之,戒之!正才说着,俞校:从庚;原“正才说完”。只见王夫人的丫鬟进来找道:“马奶奶俞校:“马奶奶”——从晋;原“奶奶”。可在这里?太太等你呢。”二人方散了。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