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经解诸序及书后】(7)
《九经》,《礼》居其三。其文繁,其器博,其制度今古殊。学者求其辞不得,必为图以象之,而其义始显,即书以求之,不若索象于图之易也。《礼》之有图自郑康成始,而汉·侍中阮谌受《礼》于綦母君,取其说为图,又有梁正、夏侯伏朗、张镒三家,而今皆无传矣。周世宗厘正典礼,洛阳聂崇义以国子司业兼太常博士,凡山陵禘祫、郊庙器玉之制度,悉从其讨论。乃考正《三礼》旧图,缋素而申释之,篇叙其凡,参以古今沿革之说。至宋建隆三年表上于朝,诏太子詹事尹拙集儒学之士重加参议,拙所驳正,崇义复引经释之。当书成时,太祖嘉其刊正疑讹,既被紫绶、犀带、白金、缯帛之赐,颁其书学宫,又以其图绘国子监宣圣殿后北轩之壁。逮至道初,旧壁颓落,命易以版,改作于论堂之上。咸平中天子幸学,亲览观焉。
《宋史》列诸儒林之首,可谓极儒生稽古之荣矣。其后陆佃撰《礼象》,陈祥道作《太常礼书》,正聂氏之失而补其阙。于是贾安宅、王普交言崇义未尝亲见古器,出于臆度,有诏毁学宫旧画两壁图。然绎窦学士俨序聂氏书,称其博采旧图,凡得六本,则实原于梁、郑、阮、张、夏侯诸家之言,而非出于臆说。礼图之近乎古者,莫是书若也。惟是尹拙依旧图画釜,聂氏去釜画镬,两人异同,当日下中书省集议。张昭谓釜不可去,而《周官》、《仪礼》皆有镬,因请两存之,图镬于鼎下。而今流传雕本有釜无镬,则有不可解者,请以质深思博学之君子。
卫氏《〈礼记〉集说》序
高堂生传《士礼》十七篇,五传而得戴德、戴圣。德因河间献王所得《记》百三十一篇及《明堂阴阳记》三十三篇,删其繁重,为八十五篇,号《大戴礼记》。圣复删次德书为四十六篇,号《小戴礼记》。其后马融传小戴之学,增入《月令》、《明堂位》、《乐记》三篇,合四十九篇,今列在学官者是。《郑注》、《孔疏》而外,宋之李格非、吕大临、陆佃、马希孟、方悫皆有《解》,世不尽传。
宋昆山卫湜集诸家《解》为《说》百六十卷,各著其姓氏,理宗宝庆二年表上于朝,得寓直中秘,盖嘉其用心之勤也。尝慨是经虽列学官,而士子所习惟元·东汇陈澔之《集说》,与永乐时所辑《大全》而已。澔书陋略不足观,《大全》主澔而无所阐发,又成于胡广辈之手,其与《易》、《春秋》诸经之剿袭先儒成书者等耳。正叔网罗采辑无所不周,即他书杂录有所论及亦摭入之,使先王立纲陈纪之道,为经为曲之详,灿然明著,岂非是经之大全也欤?是书钞帙颇有缺轶,然不碍其可传。因从东海夫子请,归校而授梓焉。湜,字正叔,卫文节公泾弟,累官朝散大夫,知袁州,学者称栎斋先生。兄弟三世同居,理宗名其堂曰:“友顺”,实夫子邑先正也。
东岩《〈周礼〉订义》序
东岩《〈周礼〉订义》八十卷,载《宋史·艺文志》。宋之群儒经义最富,独诠解《周礼》者寡。见于志者,仅二十有二家而已。盖自王安石当国,变“常平”为“青苗”,借口《周官》泉府之遗,作新经义,以所创新法尽傅著之。又废《春秋》不立学官,于是与王氏异者多说《春秋》而罢言《周礼》。若颍滨苏氏、五峰胡氏殆攻王氏而并及于《周礼》者欤?
昔之言《周礼》者,郑康成信为“周公致太平之迹”,陆陲谓为“群经源本”,王仲淹美其“经制大备”,朱子亦称其“广大精密,非圣人不能作。”则为先秦古书无可疑焉者。东岩之说谓“周公将整齐《六典》以为宅洛计,不幸殁,而成王不果迁,规模不获。”究其说本郑氏注而畅发之。至云:“冬官未尝亡,错见于五官中。”则与临川俞寿翁合。其编集诸家之说,宋儒自刘仲原父以下凡四十五家,可谓详且博矣。东岩,姓王氏,名与之,字次点,乐清人,从松溪陈氏学,传《六典》要旨。其书淳祐初郡守赵汝腾进于朝,付秘书省,特补一官,授宾州文学,终通判泗州,卒年九十有七。
《〈仪礼〉集说》序
鲁高堂生传《士礼》十七篇,即今《仪礼》也。生之传既不存,而王肃、袁准、孔伦、陈铨、蔡超宗、田僧绍诸家注亦未流传于世,今自注疏而外,他无闻焉。岂非昌黎所言,文既奇奥,且沿袭不同,复之无由,学者不好,故亦不之传说耶?夫亦周公之著作,三代之仪文,学者有志稽古礼文之事,乃以其词之难习,遂无以通其义,非有志于学者之所为也。元·大德中长乐敖继公以康成旧注疵多醇少,辄为删定,取贾疏及先儒之说补其阙,又未足,则附以己见,名曰《集说》,盖不以其艰词奥义自委者已。宋相马廷鸾,生五十八年始读《仪礼》,称其“奇词奥旨,中有精义妙道焉;纤悉曲折,中有明辨等级焉”。观于继公是书,不信然欤?继公字君善,闽人,而家于吴兴,居小楼,日从事经史。吴士多从之游,赵孟囗,其弟子也。以江浙平章高彦敬荐为信州教授。
赵氏《〈四书〉纂疏》序
格庵赵氏《〈四书〉纂疏》共二十六卷。前有清源洪天锡序,而陵阳牟子才又分序之。其书一以朱子为归,不杂异论。于《大学》、《中庸》,先之以《章句》,次以《或问》,间以所闻附其后,又以《语录》暨诸儒发明大义者注其下。于《论语》、《孟子》则一本《集注》,而采《或问》、《集义》、《详说》、《语录》所载分注焉。昔朱子之为《章句》也,《大学》则宗程子,会众说而折其中;《中庸》则以己意分之,复取石子重《集解》删其繁,名以《辑略》。
其为《集注》也,取二程、张、范、二吕、谢、游、杨、侯、尹十一家之说,辑为要义,更名之曰《精义》。载更集义,又本注疏参说,又会诸家之言为《训蒙口义》,更名之曰《详说》,然后约其精粹,为《集注》。而于《集注》、《章句》之外,记其所辨论取舍之意别为《或问》,若是其严密也!朱子自言:“《集注》如称上称来,无异不高不低。”又言“添减一字不得。”然学者非由《集义》《详说》、《或问》、《语录》以观其全,无由审《章句》、《集注》之精粹,则是书之有功于朱子多矣。今学宫所颁《四书大全》,盖即倪仲弘之辑释,而是编之流传者少,乃较而刊行之,俾相为表里云。
康熙丁巳纳兰成德容若序
注:此序并未载入《通志堂集》,而是据《通志堂经解》补入。
永嘉蔡氏《论语集说》序
《论语集说》二十卷,宋·朝散郎、试太府卿兼枢密副都承旨永嘉蔡节编,淳祐五年表进于朝。今作十卷,盖当日刊于湖泮本已然也。是书宋《艺文志》不载,诸家藏书目俱未收,予乃购得之,幸矣。永嘉自伊洛诸儒未作,王景山出,发明经蕴,述《儒志》一编。其后则有刘安节元承、鲍若雨商霖、谢天申用休、潘旻子文、周行己恭叔、陈经正贵一暨弟经邦贵叙,其姓名皆入《伊洛渊源录》中。而著群经说者若陈鹏飞少南、薛季宣士龙、张淳忠甫、叶适正则、戴溪肖望、陈傅良君举、叶味道知道、钱文子文季、黄仲炎若晦、汤建达可、陈埴潜室、王与之次点,皆有成书著录。谚曰:“温居瀛壖,理学之渊。”不信然欤?顾诸君子之书,或存或亡,不可尽得。予序蔡氏《集说》而附及之,盖将以求所未见焉。
建安蔡氏《〈孟子〉集疏》序
牧堂老人蔡发仲与,朱子称其“教子不于利禄,而开之以圣贤之学,非世人所及。”其子元定季通,孙渊伯静、沉仲默,曾孙模仲觉、抗仲节,皆隐居著书。既而仲觉任建安书院席长,以谢方叔、汤恢荐补廸功郎、添差本州教授。而仲节旋中进士,为诸王教授,累迁端明殿学士,参知政事。
蔡氏撰述,季通《律吕新书》、仲默《书传》最著;而伯静《〈易〉训解》,鄱阳董氏载入《诸儒沿革》中;仲觉则有《〈易传〉集解》、《〈大学〉衍》、《〈论语〉〈孟子〉集疏》、《河洛探赜》、《续近思录》诸书。予所见者仅《孟子集疏》十四卷而已,仲节为之后序,称其参《或问》以见同异,采《集义》以备阙遗,洵有功于《集注》者矣。仲觉被荐,尝疏言敬义为万世帝王心学之本,而《大雅》价人维藩六语为国家守邦要道。又请以《白鹿洞学规》颁诸天下,盖无愧牧堂老人之教,而其家学,诚非世人所能几及也。
注:《〈论语〉〈孟子〉集疏》或为《〈论语〉集疏》和《〈孟子〉集疏》两本书的合刊本。《白鹿洞学规》即《白鹿洞书院揭示》,集儒家经典而成,提出了教育的根本任务,指明了修身处世之道,乃封建社会教育的基本准绳。
书成氏《毛诗指说》后
右《毛诗指说》四篇:一《兴述》,二《解说》,三《传受》,四《文体》,合为一卷。唐·成伯玙撰,后有建安熊子复跋尾,盖乾道中尝刊于京口者。唐以诗取士,而三百篇者诗之源也,宜一代论说之多。乃见于《艺文志》者自《毛诗正义》而外,惟成氏二书及许叔牙《纂义》而已。成氏《断章》二卷、许氏《纂义》十卷,今俱无存,惟是编在耳,不可不广其传也。
注:《纂义》指的是《毛诗纂义》。
书张文潜《诗说》后
文潜《诗说》一卷,杂论《雅》、《颂》之旨,仅十二条,已载《宛丘集》中,后人抄出别行者。观所论土宇皈章一则,其有感于熙宁开边斥境之举而为之也欤?《宛丘集》今不甚传,此亦经学一种,因校而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