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

据《隆美尔战时文件》一书的介绍，克卢格在上任之初受希特勒、凯特尔等人影响，盲目乐观地来到西线，一见面就指责隆美尔不够尽职。隆美尔生气地给克卢格写了封信责问其“事实依据”。克卢格去前线考察一番之后，转而认同了隆美尔等B集团军群军官们对局势的判断。

德军第7集团军6个师对面是美军4个军14个师，按照希特勒的手令，他们是不得后退一步的。德国空军的支援为零，豪塞尔忧虑地劝说隆美尔，建议把德国空军的兵力转移到前线，而不是去保护后方早已断绝了的交通运输线：“我们的地面部队（呆着不动）会被盟国空军全部杀光的！”隆美尔回答说：“今天在空中（我们）一共只有450架飞机，他们根本就过不了美国空军的狙击网！”

7月7日，法希巴赫发动了一次逆袭，取得了一些战果。但到下午，第84军就报告说：“由于损失严重，部队实际上已经瓦解。因为执行把一切兵力送到主要抵抗线的原则，各个单位已经乱成一团。有些部队已经重组了多次，损失仍在增加中……凭现有的兵力，实际上已经撑不下去了。”

值得第84军庆幸的是，美军第3装甲师和第30步兵师竟然把对方当成敌人，自相残杀起来，还调来飞机轰炸对方。

第二天，第84军后撤了5千米，这条防线之所以还没有崩溃，是因为地形狭窄、崎岖，美军的优势兵力施展不开。地雷、废墟、厚密的树篱、伞兵、狙击手和党卫队死硬分子也给美军带来很多麻烦，美军第83师只前进了180米，却死了1400人。

因为铁路网被空袭破坏，对阵英军的党卫军部队获得增兵的速度极其缓慢，历经半个月坎坷旅程的第277步兵师被调到雷恩，第276步兵师则部署到了左翼。卡昂仍然控制在德军手里，但装甲师被吸引到了奥东桥和112高地方向，卡昂德军的兵力下降到2个师，即“希特勒青年团”师和刚从第86军调来的卡尔·西弗斯（Karl Sievers）少将的第16空军野战师。

7月3日，伯纳德·劳·蒙哥马利（Bernard Law Montgomery）上将趁机再次对卡昂外围发起进攻，海军战列舰也加入到炮击的序列，“希特勒青年团”师第26掷弹团第1营兵力不过200多人，依托机场的混凝土工事，机枪塔和地底隧道，抵抗十分猛烈。虽然靠着兵力与火力的巨大优势，加拿大军最终拿下了废墟卡皮凯尔（Carpiquet）村及机场，但通往卡昂的路并未打通，尤其是反坦克地雷没有被标注，村镇里的一小队德军就给盟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加拿大师长罗德·凯勒（Rod Keller）少将遭到各方控诉，如果不是有高层力保，他早就被撤职了。这次失败的进攻让英国将领们得出了结论：没有轰炸机的帮忙，对卡昂的进攻是难以成功的。

于是，7月7日晚上，盟军出动467架轰炸机在卡昂城内外投下了2540吨炸弹，地毯式的轰炸把卡昂以东的村镇与市区变成了废墟和瓦砾。隐藏在村镇里的德军躲在地底，损失不大，最大的受害者是法国居民，至少有6000名无辜平民成了牺牲品，伤残人数则多不胜数。8日早晨8:00，英军、加拿大军3个师展开了又一轮凶悍的进攻。“希特勒青年团”师用88毫米高炮平射轰击盟军坦克，但防线最终被压倒性优势的盟军所淹没，战斗十分激烈。库尔特·梅耶把师部设在了修道院，亲临一线，扛着“铁拳”作战。双方逐村逐屋地近身肉搏，盟军使用了喷火坦克来逐一扫荡，巷战异常惨烈。梅耶向迪特里希求援，被断然拒绝了，但迪特里希同意梅耶往后撤。被隆美尔寄予厚望的第16空军野战师士气低迷，又毫无作战经验，遇敌即溃。第16空军野战师抵达诺曼底时有9816人、28门野战炮和32门反坦克炮，虽然不是全部部署在卡昂，但实力不弱，此战却损失了75%的兵力，有36个连长战死，表现让人大跌眼镜。一个月之后，第16空军野战师的番号被取消，人员并入第21装甲师。

克卢格拒绝了埃贝巴赫把“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实际上该师和第21装甲师已经卷入了战斗）增援卡昂，以稳定那里的局势的请求。据说埃贝巴赫本人还穿越火线去与梅耶的师部沟通，坦诚无法提供援兵。于是，梅耶决定违令撤退。

盟军空军炸倒的废墟成了大垃圾场，堵塞了己方的前进道路，清理它们需要铲车。梅耶利用这个机会，趁夜撤出了部分军队。6月7日—7月9日，“希特勒青年团”师共有4000人阵亡，8000人负伤或失踪，其编制内的反坦克炮、步兵单位都已减弱到营级规模。该师后撤到卡昂南部的卡尔塞勒斯（Carcelles）的工厂和居民区，与第21装甲师、“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一起构筑起了新的防线，然后短暂地撤出休整后，又重回一线继续阻挡着蒙哥马利的去路。

卡昂这边硝烟未散，蒙哥马利对奥东、奥恩两河之间德军的进攻—“木星行动”（Operation Jupiter）又开始了。7月10日凌晨，在火炮的掩护下，英军步兵协同坦克冲向卡昂西南的112高地。

当时有“谁拥有112高地，谁就控制了诺曼底”这么一种说法，B集团军群在任务简报中这么写道：“盟军的入侵正如火如荼。数量上，我们寡不敌众，盟军的物质优势仍然在不断增加，我们的装甲师陷入了苦战，但我们的装备和训练要优于敌人。112高地是我们防守的基石，通过它可以清晰地观测到海滩。我们需要保持这种态势，以便增援部队抵达后能把敌人赶回大海里去。祖国的命运就取决于你（守卫112高地的人）了！”所以B集团军群重兵设防。在此处驻守的是党卫军第10“弗伦茨贝格”装甲师，另有党卫队第102重装甲营和“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协防。

英军迅速拿下了风丹娜堡（Chateau de Fontaine），最激烈的战斗还是围绕着112和113高地来展开的，虽然炽烈的炮火摧毁了阵地，伤亡惨重，但德军无意后撤，依旧用88毫米炮阻击着英军坦克。第102重装甲营的虎式坦克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它们屠杀掉了数十辆英军坦克，把英军赶下了高地。隆美尔来到负责这一战线的埃贝巴赫的司令部，要求112高地不容有失。埃贝巴赫承诺在黄昏时会发起反击。但是首先发起反击的却是英国人，112高地彻夜激战，你来我往，谁也无法真正控制山头。

7月11日凌晨，埃贝巴赫调来预备队“霍芬斯陶芬”装甲师，他对比特里希说：“如果战局需要，你可以放弃一些阵地……我们可以忍受放弃埃特维尔，但绝不是112高地！”英军也换来新锐部队，正准备进攻，德军抢先冲了上来，虎式坦克摧毁谢尔曼坦克就如同撕碎纸片，英军靠着猛烈的炮火才稳住了阵脚。

晚上，双方精疲力竭，“霍芬斯陶芬”师终于成功地守住了112高地。担任主攻的英军第43威塞克斯步兵师及协同它作战的装甲部队在这两天里伤亡了2000人，2个党卫队师的损失并不比英国人少。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112高地变成了无人区。因为山顶的战略位置太重要了，任何一方都不想让对方控制它，双方的火炮、迫击炮和机枪封锁着山顶，以确保对方不能利用它。到7月底，美军发动的“眼镜蛇”行动（Operation Cobra）彻底解除了德军对诺曼底滩头阵地的威胁，B集团军群才逐渐撤出这一地区。8月4日，英军第53威尔士师终于在没有费一枪一弹的情况下拿下先前流了不少血的112高地。

截止到7月15日，诺曼底的德军损失已增至97000人，被摧毁的坦克达到255辆之多，但仅得到了6000名补充兵员，增加了17辆新坦克。情报部门还发出了警报，英军可能会在7月17日前后攻击奥恩河桥头堡，以便从东南方杀向巴黎。隆美尔向克卢格报告：“7月15日在马尔托和芬蒂斯之间的局部进攻，只能当作是大规模进攻的前奏，大规模的攻击预计在17日的黄昏，方向是越过奥恩河实施突破。”为了应对这一威胁，埃贝巴赫授命制订了一个防御计划。

7月16日，德军侦察机利用黄昏飞越战线，躲过追杀，照明拍到了英军大部队涌入奥恩河桥头堡的照片，证实了隆美尔的怀疑。隆美尔调兵遣将，做了周密的部署，特地挖掘了良好的工事来应对盟军的地毯式轰炸，新增了第503重装甲营、第727步兵师等兵力，部署了5道防线，纵深达到10千米以上。

7月17日，B集团军群司令隆美尔元帅乘车到前线视察。他首先视察了第276、第277步兵师的阵地，然后来到布拉特的党卫队第1装甲军军部。在那里，他见到了迪特里希和梅耶。3个人研究分析后认为英军的攻击会在24小时后展开，隆美尔要求梅耶的“希特勒青年团”师必要时支援第272步兵师。隆美尔还询问了迪特里希关于自己违抗希特勒的命令会不会被追责这一问题的看法，迪特里希认为不会。

然后，隆美尔和他的副官乘车离开，返回拉罗什吉永城堡（Roche-Guyon）。座车行驶在诺曼底的一条乡间道路上，突然遭到2架英国喷火式战斗机的俯冲扫射，座车失控撞在一棵大树上，司机当场死亡，隆美尔则昏迷了过去，他头部有三块骨头碎裂，还失去了一只耳朵，一只眼睛失明。隆美尔被送到最近的医护所，然后又转到圣日耳曼（St. Germain）的医院。隆美尔再也没有回到诺曼底，他永远不会重返战场了，因为受到“七·二零”事件的牵连，10月14日，隆美尔被迫服毒自杀，卡昂战役成了陆军元帅的最后一战。B集团军群的司令一职由冯·克卢格元帅暂代。两天后，克卢格接到通知，随即离开了圣日耳曼的西线德军总司令部赶往拉罗什吉永城堡的B集团军群司令部就任。

7月18日凌晨5:45至上午8:39，2067架美、英盟军的兰开斯特和B-17轰炸机分3个批次，猛烈轰炸了卡昂东部的科洛姆贝尔斯（Colombelles）、圣纳维尔（Sannerville）、埃米韦尔勒（Emieville）、曼奈维尔（Mannerville）格兰迪维尔（Grentheville）等村镇，投下了超过15000枚的炸弹。蒙哥马利果然开始了隆美尔预料中的“古德伍德”行动（Operation Goodwood）。德军的防空火炮和地面部队仅仅击落了6架飞机，猛烈的轰炸把许多村庄夷为平地，严重破坏了德军的防御，炸死炸伤数百名德军，摧毁了一大批装备，甚至把57吨重的虎王坦克都给炸翻了，一些德国士兵因为恐惧而发疯或自杀。当英军踩着弹屏冲上去时，确实有许多德军士兵未作任何抵抗就举手投降了。

但是，蒙哥马利寄予厚望的轰炸很快被证明因为侦察不准确而作用有限。9:00，当轰炸结束后，那些还有些茫然的守军从他们的掩体里冒了出来，奔向战壕、防御工事和坦克……B集团军群的预备队并没有因轰炸而遭受重创，尤其精锐的党卫队部队甚至未受影响，迪特里希命令部队立即准备进行反击。

蒙哥马利使用了3个装甲师打头阵，英国和加拿大的军队小心翼翼地进入卡昂，英军第11装甲师与第29坦克旅214辆坦克摆着攻击阵型一路领先。卡昂平原的石灰石地质构成了一个传音板，迪特里希用他们在东线学到的经验，把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一听，就能知道英军的进攻方向。

英军必须先克服水障碍和雷区，奥恩河和卡昂运河是第一个障碍。这里仅有六座小桥，却有8000辆军车，包括坦克、炮兵、机械化步兵、工程修理车和后勤补给车，它们都要过河。很明显，交通是一个大的问题。因为没有足够的桥梁让支援火炮及供应单位渡过奥恩河，第11装甲步兵旅被村镇中几个孤立据点里微不足道的德国守军给挡住了。第7装甲师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都是止步不前的，不是因为德军的炮火，而是被塞得严严实实的道路给挡在了奥恩河桥口。第51步兵师则被雷区给挡住，这是一个既有反坦克雷又有步兵杀伤雷的复杂雷场，为了开辟一条走廊通道，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战略的突然性早就没有了。

轰炸的效果不佳，几乎每个村镇里都有残留的德军火力点复活，英军的推进开始处处受阻。B集团军群抓住难得的战机缓过气来，被轰炸摧毁大半的第21装甲师突击炮营残部一下就击毁了20多辆谢尔曼坦克。迪特里希与前线的联络完全断掉了，他仍派出了“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去固守布尔盖比（Bourguebus）山脊，那里是他看重的防御要点。

“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师长“特迪”维施（Theodor Peter Johann Wisch）旅队长亲自到布尔盖比前沿侦察，站在田埂上，他远远地看到一支约100辆坦克的英军装甲部队已经到山麓的北面。维施立即命令约阿希姆·派佩尔（Joachim Peiper）指挥的第1装甲团进行设伏。这个装甲团有59辆Ⅳ型坦克和46辆黑豹；师属突击炮营有35辆突击炮；再加上协同作战的党卫队第101重装甲营的25辆虎式坦克，其中还有“超级王牌”米切尔·魏特曼（Michael Wittmann）这样的“凶器”，这是一支令人恐怖的装甲力量。

维施命令派佩尔团的豹式装甲营阻止英军前进，突击炮营攻击英军侧翼。派佩尔团的Ⅳ型坦克和重装甲营的虎式在田埂上就地开火，豹式坦克群则移动进攻，英军第29坦克旅第3团被这多点进攻打得晕头转向。12:45，随后赶到的英军第2团在派佩尔第一次攻击的几分钟里就损失了29辆坦克。派佩尔亲自率领着豹式坦克群4次冲入英军纵队，重新编组后又杀过去，英军的这2个坦克团完全被打垮了。增援的英军第23轻骑兵团也卷入了战斗。师部的88毫米高炮、突击炮与友军第21装甲师的突击炮III型也加入到屠杀中来。

德军的防御纵深远比英国人估计的要深远得多，隐藏在树林中的德军反坦克炮就成了轰炸的漏网之鱼，原本以为是没有悬念的歼灭战竟变成了德军的射击表演。夜幕降临时，“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的坦克乘员往“坦克墓地”一看，布尔盖比的山脊上、谷底间有数百辆的克伦威尔、谢尔曼、萤火虫坦克残骸在燃烧。

夜间，英军拼命梳理拥堵在奥恩桥头堡的3个师的交通，重组那些被“虐”的装甲师，试图开始另一次的攻击。

早上7:00，当第一道曙光升起时，英军第3皇家坦克团试图攻击“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的豹式坦克，德军发起了反击，英军损失了60辆坦克，残余的43辆谢尔曼逃往了后方相对安全的铁路路基处。

蒙哥马利用3个装甲师（第11、第7装甲师等）进攻的设想直到下午才付诸实践。B集团军群也拼凑到了4800名步兵，约200辆坦克和50辆自行突击炮，还有36门75毫米反坦克炮、72门（一说75门）88毫米高炮、194门野战炮和17具火箭筒。另一种说法，参战的德军坦克达到377辆，英军坦克有1100辆，盟军方面某些主管部门的人士更是把英军参战坦克高估为1300辆。所以，“古德伍德”行动被称为“诺曼底的库尔斯克战役” （Kursk in Normandy Operation Goodwood 1944），还有历史学家认为“布尔盖比山的坦克战是英军经历过的规模最大的坦克战” 。

英军取得了一些小胜，击毁一些突击炮，荡平了几个村镇，俘虏了约300名党卫队员，但是一接触到派佩尔的豹式坦克群，几分钟内就损失了32辆坦克。这时候“希特勒青年团”师也支援到位了，双方在布尔盖比山陷入了胶着。

7月20日这一天，德国本土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刺杀希特勒“七·二零”事件，卡昂前线则因一场大雷雨，把周围的土地变成了沼泽，双方都偃旗息鼓，“古德伍德”作战遂结束了。此役英军有约4000～4800人伤亡，坦克损失数有很大的争议，据说有140辆（也有资料显示是218辆）不可修复，另有400辆战损但可修复，其中第11装甲师最是惨重，几乎全灭，损失了145辆坦克，但这些损失在两天内就补充好了。B集团军群的损失不详，至少有2500人被俘虏，坦克大约损失了75～100辆，从D日算起，总共损失了2117辆，却只补充了17辆。到7月底，德军的坦克数量是850辆，盟军是4500辆。

盟军在诺曼底的兵力增加到36个师，滩头已经摆不下那么多军车和装备，必须向前推进了。圣罗之战是美国将军奥马尔·N·布雷德莱（Omar N. Bradley）军事生涯中的一个污点，这个小镇在1944年6月实际上就已经被盟国空军夷为平地，但这堆大废墟及周边的高地却成为美军前进的致命障碍。B集团军群第7集团军第2伞兵军的第3伞兵师、第352步兵师残部等守在这里，指挥官是作战经验相当丰富的欧根·曼德尔（Eugen Meindl）中将。这里的地形不适合装甲战，布雷德莱动用了5个师，每前进1米都要付出血的代价，12天的战斗里死了1万多人，从来没有哪个小镇能让美军死这么多人。直到7月21日，美军才拿下这个大废墟。虽然对美军来说损失过大，但这却是一个很关键的胜利，相当于在德军严密的防线上撕开了个口子，圣罗镇成了美军发起“眼镜蛇”作战的起点，也是B集团军群覆灭的开始。

夜晚，德军没有实施反击。美军依据战场形势分析，德军驻守的是孤立的点而不是完整的防线，他们得出敌人已经没有能力重组一条防线的结论。于是，柯林斯将军信心倍增，决定大胆进攻。改变战术，绕过那些还在坚守的孤立据点，让后方的部队去处理。地毯式轰炸再次上演，美军精锐的第2装甲师和“大红一师”被调了上来，向德军纵深推进，盟军发明的“犀牛”坦克可以割开那些先前妨碍推进的树篱笆，从而避开了德军的火力伏击。那天黄昏的时候，克卢格元帅派儿子克卢格中校告诉弗里茨·拜尔莱因（Fritz Bayerlein），必须守住圣罗-皮里斯的公路，会有一个60辆坦克的党卫军装甲营前来增援。然而，当这个营抵达时，却只有5辆坦克。

美军每一个攻击纵队的头顶都有4架战斗轰炸机随时提供火力支援，德军无论是防御还是进攻都不断地遭到飞机的猛烈轰炸，伤亡惨重。德军指挥系统基本上失灵，有线电话、传令兵等方式全部被阻断，只能靠无线电呼叫。各部队各自为战，友邻之间无法联系，因为装备无法移动，一旦暴露了目标，就会被盟军飞机给炸平，抵抗式微。米德尔顿第8军的2个美军师也加入了突击，德军不得不将其摇摇欲坠的左翼后撤，仅凭借雷场来实施阻挡。到中午时，美军第7军第9步兵师已清除了德军有组织的抵抗，快速向前挺进。

克卢格终于从卡昂调了一个师过来增援，同时他还向希特勒请求增援，要求从加莱调2个师，从大西洋沿岸调1个师，从法国南部调1个师。直到此时，希特勒才确信不会再有第2次登陆，于是他同意动用第15集团军的兵力增援第7集团军，但拒绝从法国南部调兵。第2、第116装甲师被克卢格要求强行军赶来参战，但已经太晚了！

柯林斯命令部队在26日和27日晚上展开通宵进攻。德军“帝国”师、第352步兵师、“葛兹·冯·伯利欣根”掷弹兵师等残部被合围，美军第2装甲师大开杀戒。到7月28日结束前，美军仍深入德军防御纵深15～20千米。装甲教导师的一个无线电话员亲眼看到师长等三人抱头鼠窜。拜尔莱因沮丧地承认，他的师“已经被歼灭了”。坦克损耗殆尽，师部参谋要么伤亡，要么失踪，还丢失了师指的所有记录。德军士兵们纷纷放弃车辆，徒步逃离。防御体系已基本上瓦解，抵抗混乱而零散，有序撤退的计划化成了泡影。克卢格自己发布命令时已经没有把握能被执行，他叹息道：“一个糟透了的烂摊子！”

按照原计划，美军在突破德军阵地后要进行一段时间的休整。但这个时候，名将小乔治·史密斯·巴顿（George Smith Patton Jr.）已经到了诺曼底的后方，正在组建新的第3集团军，布雷德莱不想再等下去，让巴顿来分享成果，于是修改了“眼镜蛇”行动计划，下令一鼓作气，趁德军已溃败且没有援军之际扩大战果。“巴克曼之角”成了德军当时的亮点，恩斯特·巴克曼（Ernst Barkmann）上士仅一辆“黑豹”坦克在勒洛雷（Lorey）村路口设伏，一举敲掉美军9辆谢尔曼坦克和一些辅助车辆，打乱了美军夺取库唐斯的计划，为德军赢得了时间。

蒙哥马利的英军再次活跃起来，这一次真的是为了配合美军。30日，邓普西将军第2集团军发起了“蓝衣行动”（Operation Bluecoat），兵锋直指维尔（Vire）和蒙特攀松（Mont Pinçon）高地附近的公路交叉点。因为天气恶劣，“千机轰炸”的效果不佳，英军被雷场、壕沟所阻挡，进展缓慢，但依然推进了5千米。这个方向德军只有2个孱弱的步兵师，豪塞尔不得不把本打算去增援被美军攻陷、已岌岌可危的阵地的党卫队装甲师调了回来。

7月31日，希特勒在军事会议上要求德军撤离法国海岸，拆毁道路桥梁，但必须坚守要塞和防线，不得撤退。另外还制订了反击计划，要B集团军群插入科唐坦半岛的莫尔坦（Mortain）和阿弗朗什（Avranches）之间，从侧翼切断美军的进攻，从而围歼布列塔尼的美军部队，这就是著名的“卢提西作战计划”（Operation Lüttich），俗称“列日计划”。为了保证意图被贯彻执行，希特勒还派出国防军陆军总司令部副参谋长瓦尔特·瓦尔利蒙特（Walter Warlimont）炮兵上将到B集团军群监军。他对瓦尔利蒙特说：“你告诉冯·克卢格元帅，他的眼睛应该集中注意前线和敌人，而不要往后看……”

而这一天里，英军第11装甲师抢占了斯格里穆河上的一座桥，美军第1集团军则已向南推进了60千米，前驱到塞纳河（Senine）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