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大作手回忆录(去梯言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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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股市上只有看对的一方(2)

自然,每过一阵子,我都会听到一些股市要暴跌的传言。那些老手们说除了他们以外,人们都疯了。但事实却是,除了他们之外,人人都在赚钱!我当然知道,涨势总有尽头,什么都买的疯狂劲必定有停止的一天,我做好了对付熊市的心理准备。然而,每次我的抛出总是亏了一些,若非我动作迅捷,一定会损失得更多。我希望捕获跳水行情,我变得更加谨慎,买进做多的时候获利,卖出做空的时候一点点亏掉——结果在那场大繁荣中,我并没赚大钱。尽管根据我通常的大手买卖,你们认为我应当赚了很多钱。

仅有一只股票我一直留在手上,那就是北太平洋铁路(Northern Pacific)股票。我对阅读纸带得心应手,认真分析之后,认为大多数股票都稳定了,而北太平洋表现良好,似乎还会上涨。现在我们都知道,当时无论普通股还是优先股,都在被库恩-卢伯-哈里曼集团(Kuhn-Loeb-Harriman combination)稳步收购。我不顾办公室其他人的劝说,牢牢地捂住了1000股北太平洋普通股。当它涨到110时,我有30点的赢利。我抓住了这个机会,赚了近5万美元的利润,挣到了那时自己最大的一笔收入。对一个年轻小伙子来讲,几个月前还在同一地点赔得精光,这已经很不错了。

你也许还记得,当时哈里曼集团通知了摩根—希尔(Morgan-Hill)财团说明,他们有意取代摩根财团在北太平洋公司的地位,于是摩根财团先指示尼恩买5万股北太平洋股,以确保其在该公司的控股权。我已经听说,尼恩告诉罗伯特·培根[2](Robert Bacon)做好吃进15万股的汇票,银行家罗伯特执行了。不管怎样,反正尼恩派了一个他的经纪人,埃迪·诺顿(Eddie Nprton),去北太平洋集团买入10万股。我感觉,之后又有一个买入指令,他们接着又买了5万股,一场著名的收购战[3]随之而来。在1901年5月8日市场收市后,全世界都知道两个金融寡头间的较量正在进行。在此之前,在这个国家,还从来没有如此规模的资本集团争斗过。哈里曼对摩根,真是旗鼓相当。

5月9日,第二天早晨,我手里有近5万美元现金,没有一张股票。我之前提到过,对熊市我已有所准备,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我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先是暴跌,然后是廉价得惊人的股票,很快市场又会反弹,接着便是当初低价吃进的股民赚大钱!这都用不着请福尔摩斯来推理,我们将迎来一个稍纵即逝的机遇,捕获一个来回,因为不仅获利巨大,而且几乎十拿九稳。

之后发生的每件事都如我所料。我完全正确——然而,赔了个精光!我被一些意外击败了。怎能没有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呢?要不然人与人之间就没有差别了,生活也失去了乐趣。炒股游戏会变成枯燥的加加减减,让我们变成思维僵化的记录员。正是投机中的竞猜,拓展了人们的大脑思维能力。索性把你要做的事当作猜谜吧。为了猜对,我们不得不做许多的功课啊。

股市如我期望的一样,又相当火爆了。成交量之巨大,股价波动之剧烈,再创新高。我递进了一大堆卖单。我看到开盘价的那一刻,形势并不乐观。我的经纪人忙碌地操作着,他们精明能干,和其他经纪人没什么两样。可是,当他们执行我的卖单时,股市已跌了20多点。因为成交量巨大,纸带记录和相关报告传来的信息远远落后于实际的市场行情。我按纸带提出的卖价,譬如100美元下单卖出股票,被他们以80美元的成交价格出手,实际卖价已经比头天晚上的收盘价跌了30或40点,就好像我花了钱使它们降到我想吃进的低价。但我想,股市总不会没完没了地跌下去,因此很快决定平掉空头转做多头。

我的经纪人买进了股票,以证券交易所接到买单时的价格,而不是以能令我获得转机的股价买进。他们的成交价比我预计的平均高15点。没人受得了一天之内损失35点。

由于纸带机传来的信息难以及时反映实时股市变化,断送了我的交易。毕竟我已经习惯于根据纸带信息做出判断,但这一次,我的好帮手——纸带愚弄了我。纸带机打印出来的价格与实际价格的差异搞砸了我的买卖。以前就曾导致我失败的同样原因再次打击了我。现在看来很明显,从不理会经纪人如何成交,仅仅靠阅读纸带是远远不够的。我惊讶于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认清这一点并找到解决办法来及时补救呢?

我因此做得越加糟糕。我不停地交易,买进卖出,不考虑经纪人的操作。你看,我从不用限价单交易。我总觉得必须在股市里把握机会,我要打败的是股市,不是某个价位。当我觉得应当抛出时,我就抛出。当我觉得股市会上涨时,我就吃进。最终,对普遍投机原则的笃信拯救了我。如果在对赌行使用的方法——简单地以有限价格交易适用于大型证券机构,我可能学不到真正的证券投机。如果不是栽跟头,我恐怕只能根据浅陋的经验继续冒险。

为了尽量减少纸带机滞后股市的不利影响,每次我都试图限制买卖价格,结果却发现股市总是变化得更快,因此我不得不放弃这种念头。我没法说清楚,我花了许多年,才认识到不能醉心于对眼前股市下注押宝,而是应该抓住较大的涨跌波幅。

经过5月9日的失败后,我便改进操作方法,然而仍旧有欠缺。如果不是有部分时间还能获利,也许我能更快地掌握股市规律。然而,我赚的钱足够我过舒适的生活。我喜欢结交朋友,享受快乐时光。同所有华尔街的交易商一样,那年夏天我住进新泽西(New Jersey)海滨。说真的,我当时挣的钱其实还不够从容地平衡亏损和生活开销。

我不再固执地坚持以往的交易方法。不过,我还是说不清症结所在,当然更谈不上解决问题了。我反反复复强调这一点,是想说明在真正赚大钱之前,我得经历许多挫折。打个比方来说吧,与高性能的来复枪相比,我已经感到自己的老猎枪在大猎场中劣势越发明显了。

就在那年秋天,我不仅输光了所有的钱,也对不再稳操胜券的股市游戏感到厌倦,以致我决定离开纽约,到别的地方换个行当做做。从14岁起,我就开始交易。15岁时,赚了第1个1000美元;21岁前,赚了第1个1万美元。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赚到、又赔掉1万美元的赌本。然而几年后,我又回到了当初的起点。更糟糕的是,我养成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虽然它不如赔钱那样令我心烦意乱、倍感困惑。

注释:

[1]1901年前后,美国经济持续繁荣,出现了一波企业兼并浪潮。据统计,一家大公司的兼并占83.5%,其中5家以上企业合并为一家企业的兼并至少占75%,10家以上企业合并为一家企业的兼并占26%。比如,在1901年当年,多家大型钢铁企业进行重组,成立了美国钢铁公司,该公司资产达14亿美元,前后11年里共有785家中小钢铁企业最终被重组到美国钢铁公司当中。——译者注

[2]罗伯特·培根(1860年7月5日-1919年5月29日),美国金融家、外交家,创纪录的担任了一个月零9天的美国国务卿。作为一名政治家和外交家,他表现平平。但作为一名金融家,他称得上老谋深算,他是美国最大的金融帝国之一——摩根财团的董事,参与了公司许多重要活动,为公司的壮大立下了汗马功劳。——译者注

[3]一场发生在当时美国最为显赫的两大银行巨头之间的收购战争——J.P.摩根(摩根银行的创始人)和雅各布·谢弗。战争的导火索是E.H.哈里曼,这位先生是当时著名的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1898年他接手了濒临破产的联合太平洋铁路,后来中西部农场日渐繁荣,使得联合太平洋铁路成了一棵摇钱树。1901年,哈里曼在谋求北太平洋公司控制的一小段对他能够造成威胁的铁路的控制权时受挫,于是哈里曼决定通过收购北太平洋公司来永远地解决这个问题。由此引发了两大银行巨头之间的战争。

当时与哈里曼合作的银行家就是雅各布·谢弗,而北太平洋公司的控制人希尔则是摩根银行的重要客户,因此对希尔的北太平洋铁路动手就等于是挑战摩根银行。谢弗先下手为强,动作迅速地把北太平洋公司的大部分优先股收购到手,同时还持有了相当数量的普通股票,这使哈里曼控制了绝大多数的北太平洋公司的股票,而对普通股票的收购还在继续。而此时摩根还在欧洲,对此一无所知。

摩根银行最终还是识破了谢弗的计划,并立刻致电摩根,要求他授权银行在5月6日(星期一)开盘购买15万股北太平洋公司的普通股票(总股票数是80万股)。留给希尔的最后一线希望就是获得大多数的普通股票,然后让公司做出决定,回购优先股(法律赋予了公司这个权利),这样希尔就能够重新获得公司的控制权。而实施这个计划要花费1500万美元,摩根同意了。于是摩根和谢弗之间的战争开始了。

星期一早上一开盘,激烈的股票抢购战就开始了,这时两个巨头总共持有北太平洋公司80万普通股票中的63万股,而到了星期二收盘的时候他们掌控的数字就变成了75.4万,市场上仅剩下了4.6万股在流通。

当时市场上的股票空头们都在盼望股价的下跌,等他们意识到这是摩根和谢弗两个人的较量时,一切都太晚了。他们只能抛出自己手中的其他股票,然后以高价购买北太平洋股票来履行合约。于是很多空头已经倾家荡产时,股票价格还在上扬。空头们的恐慌还在持续着,由于北太平洋股票的价格不断增长,空头们不得不大量抛售其他公司的股票来高价购买北太平洋股票以履行合约。在巨大的卖压下,其他股票的价格也出现了连锁效应。例如合众国钢铁公司(United States Steel)的股票短短几天内就从54.75美元直降到26美元。

直到周四下午,J.P.摩根和雅各布·谢弗终于签订了紧急停战协定。两家银行宣布不再购买北太平洋公司的股票,同时允许所有的空头以150美元的价格(当时北太平洋的股价在1000多美元)平仓,把很多人又从破产的边缘拉了回来。战争结束了。——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