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别拿急诊当“发热门诊”(1)
急诊是全宇宙各种坏心情和传染病最集中的地方！
感冒类的小病，没事别往急诊跑！
急诊科医生教你：
感冒了怎样在家自行处理；
成人和孩子感冒有什么区别；
该怎样选择感冒药。
01成人感冒不是大事，少往急诊跑
急诊是病菌最多的地方，能避则避
我在安贞急诊工作了数个年头，最大的体会就是急诊像个大的农贸市场，每天人头攒动、人山人海、接踵摩肩、座无虚席、门庭若市、沸沸扬扬、热闹非凡、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写了这么多词汇都不足以写出我对急诊人流望而生畏的心情，有次接班的时候甚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进了急诊诊室，还好诊室的座位还给我留着。
其实，我并不是想说我多么不想接诊病人，多么不想工作，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一个重要信息：急诊是个危险的地方，是全宇宙各种坏心情和传染病最集中的地方。
例如发热。史无前例的仍让我们心有余悸的非典，发生时非典病人就是首先被送往了急诊科，具体后果就不多说了，最终导致医院专门成立了“发热门诊”，所有发热病人都要直接进发热门诊。所以如果因为发热去医院就诊就不要再跑到急诊瞎折腾了，直接到发热门诊就可以。
但是，你们知道吗？发热俗称“发烧”，是一种再常见不过的病症。其实大概一半以上的发热病人是不需要大半夜跑到医院去的，完全可以自行处理，不需要冒着可能被传染其他疾病的风险跑到医院去完成那些在家里就能做的事情。
总之，一句话：没事别往急诊跑！
“消炎药”治细菌，不治感冒病毒
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还没有发热门诊，还极不成熟，每天上班都很兴奋，特别喜欢病人把自己当神的感觉。不过工作经验少，底气不足，只能跟在老师屁股后面跑，做点杂活。路易就是我当时的老师，他叫路易其实和法国皇室完全不沾边，主要是因为外形酷似路易十六，加上笑容够猥琐。虽然是老师，但是我们年纪相仿，只是他本科一毕业就到了安贞医院工作，所以无论是工作经验还是操作能力均是我的前辈，但在我内心深处，他确实只有一颦一笑均异常猥琐这点比较让我佩服。
一次值班，刚接班就来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这女孩由男朋友陪同，背着，一进诊室就瘫坐在诊床上，她男朋友见了我们就大声说：“医生，快来看看，发高烧，烧了一晚上了，啥也没吃。”
路易查看了一下，女孩脸色微红，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出现红疹。又问了病史，得知女孩主要是连续熬夜准备期末考试，这期间穿得太单薄着凉了，后来就咳嗽、没有咳痰，下午2点出现发热，最高体温38℃，听肺音比较清楚也没有杂音。路易一面做检查一面口述上述症状、体征，我写急诊病历，然后常规开了血常规、胸片检查，接着就让男朋友抱着女孩去做检查了。
1个小时后他们回来了，男朋友拿着化验单、胸片给路易看，脸上明显是那种排队等待后的常规表情。路易看完结果后淡淡地说：“没什么大事，感冒的可能性最大，回家多喝水，注意休息，可以走了。”简短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爱情滋润中的男人，牛高马大的男朋友立刻发飙：“烧成这样你也不给开消炎药，不用吊瓶吗？回家继续烧，烧坏了你负责啊？你什么医生，叫你领导来……”就这样他不间断地嚷嚷了十多分钟，路易很无奈但明显习惯了这种阵势，看了看我，说：“真的不用输液，你要是非要用药，也只能口服一些药物。”最后开了点“泰诺林”，他们才相拥离去。
待他们走远后，诊室正好没有其他病人，我心有余悸地问路易：“老师，那男的怎么那么凶啊，你开始为啥不直接给他们开点药算了，省得闹腾，万一打你怎么办？”
路易回过头对我说：“你长得像个骆驼似的，他不敢打我，不然你以为为啥每次我出诊都喜欢叫上你，还让你坐我前面写病历、量血压？”
我：“……”
路易又说：“中国人太喜欢抗生素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感冒发烧不用抗生素好像就好不了，就会导致细菌性肺炎啥的，这纯属无知。你小时候感冒也去诊所里输过液吧？这绝对是变相自杀！感冒在医学上的名称是‘上呼吸道感染’，主要表现就是鼻子到喉咙这些部位的感染，症状就是打喷嚏、流鼻涕、鼻塞、发烧、头痛、嗓子疼、咳嗽等，病因就是病毒感染，可是消炎药不管是口服还是输液，都是针对细菌的，对病毒可没啥用，不但治不好感冒，反而会‘享受’到抗生素的副作用，甚至导致耐药。”
这个我确实是有体会的，小时候只要感冒就会去我家旁边的诊所，当时那个医生我特别有印象，因为他是我们镇上唯一一个精通中西医结合的医生，大家都特别信他。每次我去都要排很久的队，老先生把完脉后就通常会说些“伤寒恶寒身发热，鼻塞无汗浮紧咳，中分恶风脉浮缓，头项强痛自汗出”等名言警句，然后我就加入到熙熙攘攘的输液洪流中去了。
时至如今，在我自己学医很多年后，想起当时的盛况还是不禁捏了把冷汗。
滥用抗生素可能会出现一系列不良反应，如腹泻、皮疹，甚至过敏性休克。如果大家长期滥用抗生素，不仅不能将感冒病毒杀死，反而会催生“超级细菌”，也就是一些经常导致我们人类生病的细菌由于长期接触抗生素，脸皮变得越来越厚，最后还会想出对策，变成细菌中的战斗机，导致抗生素对它们也束手无策，医学上叫作“多重耐药细菌”。
这些细菌最常出现的场所就是医院，因为医院是使用抗生素最多的地方，这些耐药细菌雨后春笋般地滋生出来，在医院游荡扩散。
所以如果没啥重大疾病，尽量别往医院跑，省得招惹这些你平时根本想不到也见不到的细菌。可能你们还想问，那你们医生为啥不怕呢？可能也是因为医生长期处于这种环境，都变成人类中的战斗机了，不过，还是有不少医生带病坚持工作导致病情迅速加重的例子，所以说，还是小心为上。
路易老师在说完那一通义正词严的讲演后显得略崇高，很得意。我不禁想打击他，就问：“老师，那位壮汉要求你给开消炎药，你没开就不怕他回来找你聊天？到时候我会及时上厕所的。”
“我开的就是消炎药啊，你学医的竟然都不懂这个！回去好好看书，基础太差了。消炎药和抗生素根本不是一个概念！抗生素指的是抗菌药物，主要是治疗由于细菌或者支原体等抗生素敏感细菌所引起的炎症。但炎症是一个更大的概念，不是所有炎症都是这些细菌引起的，病毒感染、真菌感染、过敏，甚至外伤都会引起炎症，炎症主要的局部表现就是红、肿、热、痛，对于非敏感菌引起的炎症，抗生素起不了什么作用。医学上的消炎药主要有两种：一是激素类，像地塞米松、可的松等；另一类就是消炎止痛药，如阿司匹林、泰诺林。我给他开的泰诺林就是消炎药。他找我个毛啊？”
38.5℃以下的发热通常无需吃药
这下我五体投地了，路易不像他外表那么粗犷，他竟然有理论知识！我又问：“那泰诺林这类的解热镇痛药物是感冒的特效药吗？”
路易回答我：“其实感冒是自限性疾病，普通感冒7天就会自愈，俗话说‘吃药1周好，不吃7天好’，说的就是吃不吃都一样，发热38.5℃以上可用泰诺林退烧，38.5℃以下的发热通常不需要吃药。其实发热，也就是普通人说的‘发烧’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是人体免疫系统正常工作，对抗疾病的一种表现，所以也不全是坏事，不是一发烧就需要吃药退烧的。普通感冒一般都会发烧3-4天，但是很多人不理解，觉得感冒发烧会‘烧坏’，来了就要求退烧，医生不给退烧药就是不给面子，不好好看，所以导致了抗生素等药物的滥用。小诊所经常会给输液，其实他们输液时总会添加地塞米松等激素，退烧是很快，但是有时强行退烧会导致免疫系统工作效率低下，反而会让病菌趁机生长繁殖，引发其他的感染，也容易让体质变差。医学上明确指出：单纯以退热和止痛为目的使用激素，特别是感染性疾病中，属于药物滥用。”
我心下很是佩服，但我的导师说过：“好的医生都是较真的人，必须是让人讨厌的学生！”所以我又问：“现在的人工作都那么忙，总不能一边见客户一边打喷嚏吧，那感冒症状怎么缓解呢？”
“虽然没有感冒的特效药物，但缓解症状还是可以做到的，比如打喷嚏、流鼻涕、流眼泪等症状，可以选择含抗过敏成分的感冒药，包括扑尔敏、氯雷他定，这在外面药房也可以买到，不过扑尔敏有嗜睡作用，别不打喷嚏了又睡着了，氯雷他定倒没有这方面的副作用。另外感冒后的鼻塞症状，可以考虑用含麻黄碱成分的感冒药缓解。如果有咳嗽，可以选含止咳成分的感冒药，比如右美沙芬、可待因。感冒药物成分多样，种类也多样，要尽量选择针对自己症状的感冒药，最好只吃一种，不要抓来一大把都吃了，这样可能导致药物作用重复，那副作用也可能加倍，甚至可能损害肝脏和大脑。”
这下我彻底服了，千锤百炼的急诊科医生真不是盖的，路易的形象在我心目中瞬间高大起来。
大医生小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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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怎么办？
1.感冒了应该马上去医院吗？
感冒尽量先坚持3～4天，如果3～4天后发热、咳嗽等各种症状没减轻反而加重再来医院看，要没啥事就尽量别来医院这种病菌密集的地方。
2.感冒了应该马上吃“消炎药”吗？
消炎药和抗生素根本不是一个概念！抗生素指的是抗菌药物，主要是治疗由于细菌或者支原体等抗生素敏感细菌所引起的炎症。但炎症是一个更大的概念，不是所有炎症都是这些细菌引起的，病毒感染、真菌感染、过敏，甚至外伤都会引起炎症，炎症主要的局部表现就是红、肿、热、痛，对于非敏感菌引起的炎症，抗生素起不了什么作用。医学上的消炎药主要有两种：一是激素类，像地塞米松、可的松等；另一类就是消炎止痛药，如阿司匹林、泰诺林。滥用抗生素可能会出现一系列不良反应，如腹泻、皮疹，甚至过敏性休克。而且，如果大家长期滥用抗生素，不仅不能将感冒病毒杀死，反而会催生“超级细菌”，导致抗生素对它们也束手无策，医学上叫作“多重耐药细菌”。
3.感冒应该吃什么药？
打喷嚏、流鼻涕、流眼泪等症状，可以选择含抗过敏成分的感冒药，包括扑尔敏、氯雷他定，这在外面药房也可以买到，不过扑尔敏有嗜睡作用，别不打喷嚏了又睡着了，氯雷他定倒没有这方面副作用。另外感冒后的鼻塞症状，可以考虑用含麻黄碱成分的感冒药缓解。如果有咳嗽，可以选含止咳成分的感冒药，比如右美沙芬、可待因。感冒药物成分多样，种类也多样，要尽量选择针对自己症状的感冒药，最好只吃一种，不要抓来一大把都吃了，这样可能导致药物作用重复，那副作用也可能加倍，甚至可能损害肝脏和大脑。
02孩子发热先观察，别着急送医院
儿童腋下测体温最安全
我说感冒发烧尽量不要来急诊，大家可能还比较容易认同，因为大家都是成年人，对感冒发烧并不陌生，也懒得折腾，很多人本身就是先自己扛几天再吃药。但是，有一种情况是特殊的，会让人惊慌失措，又会造成很多麻烦，那就是儿童发热。
这我可是有过亲身体验的。
有一年的十一假期，秋高气爽，每日阳光灿烂、百鸟齐飞，爸妈正好也来北京了，我们一家子就商量着去郊区游玩，我姐一家人也和我们一起凑热闹。说好的是大家欢聚一堂共度佳节，其实到了最后是我小外甥尧尧一人包场，几乎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来转去，小外甥傻笑一下就引得全家欢腾，在草地上跳两下就立刻有人奋力打起节拍，把我晾在一边，十分无趣……
同样是北京，但郊区比市内冷了不少，在疯跑并冻了一天后，小外甥感冒了。
晚饭过后，发现尧尧发烧了，全家人的节日气氛刹那间一扫而光，我妈立刻要抱尧尧去看急诊，我赶忙阻止：“尧尧只是在郊区受凉感冒而已，为什么要去医院看急诊呢？儿童医院的急诊一晚上要看200多人，等看上了天都亮了。而且，我也是急诊医生，您怎么好像全忘了呢？”
我妈说：“你一安贞医院急诊医生懂个啥啊！我得抱孩子去儿童医院，我外孙烧坏了脑袋怎么办！”
心拔凉拔凉的时候，我姐说：“儿童医院我们去过，人太多了，再折腾上一晚上，别把尧尧折腾得更重了。王医生应该也会看点病，你看给我儿子吃什么退烧药和感冒药比较好，我儿子还小，要没有副作用的那些！”
我知道我再不用医生的口气说话，她们是不会相信我的：“尧尧应该就是受凉感冒，温度不高时一般烧不坏脑袋，咱们先量下体温，不高的话就用物理降温的方法，超过38.5℃再考虑吃药，而且退热也不是怕烧坏脑袋，儿童的智商主要和遗传有关系，就算将来发现学习不好，也是源头的问题。”
我姐显然被儿子的发热惊到了，竟然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然后我们用腋下体温计给尧尧量了体温——37.5℃。
说到体温计要多说几句，现在体温计分为口腔、腋下、耳蜗、肛门体温计等，体温测得最准的是肛门体温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