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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中国哲学(7)

据说董仲舒读起书来常常忘记吃饭、睡觉。父亲董太公知道后非常担心,为了能让儿子劳逸结合,他决定在书房后面修筑一个花园,希望董仲舒读书累了,可以去花园散散心。不曾想董仲舒三年来,一直孜孜不倦地读书学习,竟没有进园观赏一眼,真正地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当时的很多儒生都只学一经,而且不能触类旁通,董仲舒却不然,他学通五经,义兼百家,而且擅长议论,文章做得尤其好。东汉著名哲学家王充说:“董仲舒者,文之乌获也。”赞誉他是“文章圣手”、“著作的大力士”。

《汉书·匈奴传》记载:“仲舒亲见四世之事。”由此可知,董仲舒一生曾四朝为官,历经汉代孝惠、文帝、景帝、武帝。

这段时间是西汉王朝的鼎盛时期,经济繁荣,政治稳定,国力空前强盛,人民安居乐业。在思想文化方面,汉初社会思想文化政策也是宽舒自如的。

“天人感应”是董仲舒政治哲学思想的理论基础和前提。他认为,君之为君,乃是上承天意;君之为君,又当效法上天之道。为此,他试图为统一的皇权专制统治创立一套完整的思想理论,从而提出了天人感应、君权神授、独尊儒术、三纲五常、阳尊阴卑等一系列主张。

董仲舒说:“天者,百神之君也,王者之所最尊也。”他认为“天”是宇宙间至高无上的主宰。自然界的万物及其变化,社会中尊卑贵贱的等级制度,都是“天”神“阳贵而阴贱”的意志的体现。

自古以来,“天”就是老百姓信仰的对象,被认为是至高无上的神秘的东西。董仲舒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观点,就是要求人们顺应天的旨意。人们的行为如果符合天的旨意,上天就会给予奖励;如果不符合天的想法或本性,那就要予以制裁。

董仲舒还认为,“天”既为人世安排了正常的秩序,就有权监督这种秩序的正常实现。于是人间便有了执行“天”意的人——天子,因此“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但是天子的权力也不是不变的,董仲舒说:“故其德足以安乐民者,天予之,其意足以贼害民者,天夺之。”意思就是,天子的德行如果使人民安乐,那么天就让他当统治者;如果他危害到了老百姓的身家性命,损害了天的尊严和形象,就要被收回权力。

这就是董仲舒的“君权神授”论,也是其政治哲学的核心,它使皇权统治变得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

一个儒者的自白

作为西汉今文经学的创始人、第一儒学大师,董仲舒又被称为“群儒首”、“儒者宗”。他多见博闻,知道许多稀见奇怪之物。再加上,他“言中规,行中伦”的道德修养,“进退容止,非礼不行”的言谈举止,很多有志青年慕名而来,拜在他的门下。

史书上说,因为求学的学生太多,董仲舒讲学都是“下帷讲诵”,即在讲堂里挂上一幅帷帘,他在里面讲,学生在帘外听。只有那些资质优异,学问好的学生才能够登堂入室,得到董仲舒的亲传,其余学生都是董氏门下高足转相传授。

秦焚书坑儒以后,人们的思想被禁锢了将近一个世纪。汉武帝时期,朝廷下诏书征求治国方略。董仲舒认为要维护政治统一,必须在思想上统一,于是他进“天人三策”,建议“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汉武帝采纳了董仲舒的建议,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政策。从此儒学开始成为官方哲学,为此后两千余年的封建统治者所沿袭。

儒家的伦理思想被董仲舒概括为“三纲五常”。三纲,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即仁、义、礼、智、信。三纲和五常那是“天”的意志的体现,三纲的主从关系是绝对不可改变的,而五常是用来调整这种关系的一些基本原则。董仲舒还继承发展了孔子的正名思想,强调深入研究名、号的重要性。他对名号的起源、作用以及名与号的区别作了探讨,并对各种名号如王、君、诸侯、大夫、士、民、人性等进行了正名。

在人性论问题上,董仲舒提出了“性三品”说。他的性三品说借鉴了荀子的性恶论,但基本倾向实质上与孟子性善说一致。

他把人性分为上、中、下三等,即圣人之性、中民之性和斗筲之性。圣人之性是天生的善,斗筲之性是天生的恶,都是不可改变的,不能称之为性。他说:“禾虽出米而禾未可谓米也,性虽出善而性未可谓善也。”他认为人性虽包含了善的素质,但不经过教化还不能成为善,只有中民之性,是可以经过教化成为善性,是人性的典型代表,可以叫做性。

董仲舒上承孔子,下启朱熹,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复兴了被扼杀长达百年之久的儒家文化,并融会贯通了先秦其他各家各派的思想,提出一种基于“天人感应”思想基础之上、适应当时封建统治需要的学说。

他根据时代需要提出了以人为本、以德治国、仁义诚信等具有现实意义的观念,这不仅有利于集权统一、安定社会,还形成了他博大精深的理论体系,对儒学的发展起到了承上启下的关键作用。

董仲舒一生著述甚丰,大部分著作汇集在《春秋繁露》一书中。

《汉书·董仲舒传》载有《对贤良文学策》,其他作品散见于《史记·儒林传》、《汉书》的《五行志》、《艺文志》、《食货志》、《匈奴传》等。

天人三策[1](节选)

董仲舒

陛下发德音,下明诏,求天命与情性[2],皆非愚臣之所能及也。臣谨案[3]《春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4]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5]乃至。

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自非大亡[6]道之世者,天尽欲扶持而全安之,事在强勉而已矣。强勉学习,则闻见博而知[7]益明;强勉行道[8],则德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还至[9]而有效者也。《诗》曰“夙夜匪解[10]”,《书》云“茂哉茂哉[11]”皆强勉之谓也。

【注释】

[1]天人三策:又称“举贤良对策”,因文中着重讲到天人感应问题,又称“天人三策”。汉武帝即位以后,多次要各地推举贤良和文学的人才到朝廷参加对策,董仲舒也在其中。汉武帝策问三次,董仲舒对策三次。当时受推荐的文士有数百人,唯董氏之对策被汉武帝推为举首,其原因在于他提出的理论适应于当时时代的需要。

[2]情性:情况和本质。

[3]案:同“按”,审查、研求。

[4]相与:相互之间的关系,相关联的所在。

[5]伤败:国家出现天灾人祸或动乱挫折。

[6]亡:通“无”。

[7]知:同“智”。

[8]行道:遵循“天命”治理国家。

[9]还至:很快恢复到原来国家大治的局面。

[10]夙夜匪解:朝夕不懈。《大雅·烝民》中的诗句:“夙夜匪解,以事一人。”大意是,日夜工作不松懈,为了周王一个人。

[11]茂哉茂哉:引自《尚书·咎繇谟》。茂,奋勉,努力。

心在天下

圣人不贵尺之璧,而贵寸之阴。

——刘安

《淮南子》,是创作于西汉时期的一部论文集,因是西汉淮南王刘安主持编著的,所以又名《刘安子》、《淮南鸿烈》。

刘安,西汉皇族,是高祖刘邦的孙子,淮南厉王刘长的儿子,我国西汉时期著名思想家、文学家。他自幼好读书,善文辞,才思敏捷,喜欢鼓琴。他的父亲刘长因谋反罪被废除王位,不久便绝食而死。所以,16岁的他便被册封为淮南王,从此潜心治国安邦,著书立说。

汉初,文帝、景帝等都以黄老之学作为治国的指导思想,主要大臣萧何、曹参也都好黄老之学,施无为之政,将道家的“无为而治”由理论推向实践。

刘安深受他们的影响,与汉武帝“独尊儒术”的政策相悖,以“无为而治”为主要治国思想,对道家思想加以改进,遵循自然规律制定了一系列鼓励生产、轻刑薄赋的政策。

他礼贤下士,体恤百姓,善用人才,使淮南地区呈现国泰民安的景象,并日渐成为文人荟萃的文化中心。

不过,他和他父亲一样,有“心在天下”。为了能在发生动乱时取得政治上的主动,刘安一边广置门客进行学术思想交流,一边集聚金钱,制作军事装备,不断积蓄力量。

后来,事情有所败露,在朝廷追查的时候,刘安直接起兵,谋反叛乱。汉武帝派兵攻入淮南,很快便将叛乱平定了。刘安被判定“大逆不道,谋反”罪,被迫自杀。

《淮南子》一书于汉景帝后期开始撰著,在武帝刘彻即位之初的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进献于朝廷。

在当时的皇室贵族里面,淮南王刘安是学术修养较为深厚的人,他广集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著书立说,作《内篇》二十一篇,《外篇》更多,又作《中篇》八卷,主要讲神仙黄白之术,有二十万字左右,著成《淮南子》一书。

这部文化巨著内容包罗万象,涉及范围十分广泛,既有史料价值,又有文学价值,其中内篇论道,外篇杂说,在继承先秦道家思想的基础上,综合了诸子百家学说中的精华部分,是无为与有为的结合,是经世致用之学。然而留传下来的只有二十一篇《内篇》。其中最后一篇名《要略》,是全书的序言。从《要略》看,全书写作有统一的计划和安排,但从现有的内容看,并未完全统一。

《淮南子》在政治上还具有积极进取的精神,对“无为”作了新的解释。书中说:“所谓无为者,不先物为也;所谓无不为者,因物之所为。”如神农氏教民“播种五谷”,发明医药,“一日而遇七十毒”;尧积极从事政治管理与社会教化;舜“辟地树谷,南征三苗,道死苍梧”;汤夙兴夜寐,勤于政务。这些古圣先王,一生致力于兴利除害,屡建奇功。书中还主张循理而举事,反对离道而妄为,提出因自然之势加以主观努力而有所作为。这在相当程度上克服了老庄的消极无为的思想。

《淮南子》对后世研究秦汉时期文化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里面“塞翁失马”蕴涵的哲学思想闻名古今。

淮南子(二则)

刘安

夫大寒[1]至,霜雪降,然后知松柏之茂也。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为[2];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3]。

【注释】

[1]大寒:二十四节气中最后一个节气,那时天气是最冷的时候。

[2]莫服、莫乘:没有人佩带、乘坐。

[3]不为莫知而止休:不因没有人知道而停止,是说君子行仁义之事不求名不避宠。

模仿大师

重言,重行,重貌,重好。言重则有法,行重则有德,貌重则有威,好重则有观。

——扬雄

扬雄,又作“杨雄”,字子云,蜀郡成都人,西汉哲学家、文学家、语言学家。他自幼好学,勤于思考,“博览无所不见”,“默而好深湛之思”,酷好辞赋,不为章句所限。他和韩非一样,有些口吃,但他的文章比他的言论更出名。

年轻的时候,扬雄非常崇拜大辞赋家司马相如,曾模仿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上林赋》,作《甘泉赋》、《羽猎赋》、《长杨赋》,为已外忧内患的汉王朝歌功颂德、粉饰太平,但他自认为自己的赋和司马相如的赋一样,都是似讽而实劝,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因为扬雄的辞赋成就可以媲美于司马相如,后世将两人合称“扬马”。

不过,到了晚年,扬雄对赋又有了新的认识。他首倡“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的观点,指出“辞人赋”有“虚辞烂说,劝百讽一”的弊端,应视其为“雕虫小技”,壮夫不宜为之,于是,他转而研究哲学。

扬雄曾师从著名学者严君平。严君平精通先秦老庄哲学,他所著的《道德指归》一书,内容博大精深,在探索宇宙方面,体现了较强的哲学思辨性,这对扬雄的影响很大。

汉朝政权被王莽篡夺后,政治变得黑暗。身处乱世的扬雄便辞官归隐,自甘淡泊,潜心著述。他仿照《论语》著《法言》,仿照《易经》著《太玄》,在这两本书里提出了自己的世界观。

《法言》是一部模仿《论语》体裁写成的道德格言集,通过问答的方式就当时思想家们所关心的问题进行了论述。当时,经学一统天下,阴阳灾异学说十分盛行。但扬雄没有局限于此,而是重新阐释了传统儒学的一些基本观念,批判了流行的错误认识。他主张文学应该以儒家著作为典范,应当征圣宗经,并提出了天数是历史演变的必然趋势,天地的变化及其规律是可知的,人能用精神研究外物,同时,他还对天人关系作出了新的解释。

《太玄》是扬雄一生最耗心血,也是最得意的一部著作。这本书不仅体现了扬雄卓越的哲学创造力,还体现了他高超的玄思水平。它模仿《周易》而作,主要谈论了天地人三者的相关问题:“玄者,天玄也、地玄也、人玄也。天浑行无穹不可见也,地不可形也,人心不可测也。故玄,深广远大矣。”

扬雄认为,“玄”是宇宙万物的根源,如实地认识自然现象是十分必要的,天地万物和现实世界的一切生命,都是由阴阳二气生成的,而阴阳二气就产生于“玄”。

在《太玄》中,他还糅合了《易传》中的阴阳学说和《老子》的天道观,并吸收了当时宇宙理论和天文历法方面的思想资料,建立起了一整套关于宇宙形式和变化的体系。他说:“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终。”从而批驳了社会上借以宣扬谶纬迷信的天命论。他自诩《太玄》是关于宇宙构造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