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关于人生(2)
如果以早中晚划分人的一生，人生的初期，便走的是自然之路。这是一条生命的路。人是自然的组成部分，自然地到来，自然地成长，不思考社会，也不思考人生，饮食作息，喜怒哀乐，一任自然，其主观符合客观，是自然规律中的自然人。人之初当然生活在社会之中，不可避免地要受到社会与成人的影响，但对于人之初来说，社会与人都是自然，所加于他的，全系外因，自己浑然不知。
人又是社会的人，又有社会属性，所以其生命的中期，依然走在自然之路上，所不同的是在这自然之路上又叠加了社会之路，同时，人生之路也日益添列其中。这是一条社会关系之路，也是以社会之路为主线，三条道路相交融之路。人在这一阶段不仅要身体成长，而且要智慧成长，还要思想道德成长，三条路都要延伸再延伸。自然条件是设就的，社会与家庭要塑造人，人自己也要努力奋斗，内因与外因紧密结合起来。人在自然之路上，但又要远离自然；不仅是自然的人，而且要成为社会的人，逐步以至彻底成为社会关系的总和。
在人生的晚期，仍然没有超越自然和社会，但人生之路成为其主线。人是具有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的，但人又是有思想有精神的，而且意识是可以相对独立于客观存在的，所以，这人生之路又是一条心路。这个意义上的人，其作为自然之人，体力日渐老化，智力日渐衰退，呈现从自然中淡出之势；其作为社会之人，地位日渐降低，作用日渐次要，渐呈从社会中淡出之势。追忆过去，展望未来，思考人生的价值，叩问生命的意义，沧桑、悲凉、无奈和空无铺洒一地，浸漫身心。
三
人生的路是复杂的而不是单纯的，在人生的全过程中，从理论上可以划分出不同段落和不同的路来，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人也会更多地走某一条路。这一条路就是他的出路，就是他人生价值的舞台，就是他人生意义的载体。但是，在一定时候，这三条路也会同时出现在脚下，而且每一条路都会被赋予或表现出不同于以往的意义，人因此对这路也产生复杂的感觉。
没有单纯的自然之路，人是同时落入自然与社会之中的，其所谓的自然之路也是充满了人化色彩的，只不过对走的人来说只能自然地走，他无能力改变这种人化的客观；也没有绝对的社会之路，社会都是自然中的社会，人生也是社会中的人生。自然是社会的客观限定，社会是人生的客观限定；更没有纯粹的人生之路，人生总是烙印了自然的、社会的痕迹，自然与社会总会成为人生的重要内容，成为人生意义的自然条件和社会基础。
四
人生之路是客观与主观统一铺就的。不论自然还是社会，都是客观存在，而且是对每一个人的客观存在，但具体的人却走出不同的结果来，这也是主观与客观共同作用的结果。
自然生就了人，人本身就是物质与精神的统一体。人在客观之路上用脚走也用头脑走，因此不同的人就走出了不同的结果。其决定因素有三：
一是客观之路对每一个人是不同的。你生活在大都市，他出生在偏僻乡村，你生活在富庶地区，他出生在贫困地区，客观本身的差异性和不平衡性就是其中的人生之路的规定性。你生活在地球上却要做个天民那就不容易，你出生于乡村而要做个大都市的市民或者科学家就必须付出超人的劳动，你出身于贫民阶层而要挤入上流社会哪有本身就在其中的人容易呢？这就是客观规定。
二是作为物质的人本身是有差异的。人是生而平等的，但体质是有差异的，你是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就不可能成为歌唱家，一个肥胖人就不可能成为舞蹈家，视力差体质弱的人就不可能成为飞行员，体育健将也必须首先是一个身体素质特别优秀的人。
三是人的主观能动性是不同的。同样的环境，同样的条件，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有的人成名成家，有的人一事无成；有的人高高在上，有的人每况愈下，这就是主观决定：细节决定成败，性格决定命运。
主观作用不同必然导致不同的结果：有的人因为明日复明日而浪费了光阴，有的人在求学阶段却没能抗拒情爱的诱惑而空耗了青春，有的人在岗位而不务正业误入歧途，有的人因为朝秦暮楚而徒劳无益，有的人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而望山兴叹。有的人因为傲慢孤高而处江湖之远，有的人因为机动灵活而居庙堂之高，有的人因为总是搞内耗而耽误了生命，有的人却敬业乐群、锲而不舍、孜孜不倦而抓住了人生的每一个机遇，从一个浪尖到另一个浪尖，永远立足人生的高潮。
五
人生之路不仅是复杂的，而且是多变的。
人踏进这个世界的大门，便处在剧烈的变动之中。运动既是一切存在的形式，一切也就必然地在运动变化之中：自然在变，社会在变，人何尝又不在变呢？不仅人身在变，而且人心也在变。人生是大海，人的命运就在这不居的大海中沉浮。你遭遇了激情，你抓住了机遇，你获得了成功，你遭受了挫折，你经历了风浪，你收获了失败，你欣逢喜事，你蒙受灾难，结果都是多个变数交融综合作用的必然。
但这变数既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也是个人可以在其中发挥作用的。这就是内因与外因相互作用，主观与客观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对立统一，这就是幸福或痛苦、快乐或难过、辉煌或平淡、光明或灰暗的人生之路的必然。
六
人生之路不仅是变化的，而且是可以选择利用的。
变动的自然和变动的社会对于所有的人来说是既定的，那么，决定不同人生命运的变数就只有具体的人自身了。
人自身的变化之于人生之路的意义，主要有两方面：一是选择，二是利用。不论自然还是社会，都是人类群体的共同环境，但具体的人对具体环境是可以选择的，成功的选择为改变人的命运奠定客观基础。所以，具体的人要改变自己的人生之路，也必须从选择自然和社会环境开始，正如俗话所说：人挪一步活，树挪一步死。
但不论你选择到哪儿，你都是自然与社会中的人。实践反复证明：虽然环境是可以选择的，但改变人生命运的决定因素仍然是人自身。人不论在选择过还是没有选择过的自然与社会环境之中，都不可能超越自然与社会，所以，人既要“顺”其自然，又要改造和利用自然，而且，只有积极认识和努力利用已然的条件，人生才能幸福、快乐、辉煌，人生前途才会洒满一路阳光。
因为我们都知道：行行出状元这是必然，但谁成为状元则是人为。
人生之路
有一条路是一条热情渐减的路，一条日益无所适从的路，一条烦心的路，一条趋向黯淡的路，一条通向失望的路，一条无奈的路。
这条路便是人生之路。
人生之路可谓短暂，但也确实漫长。长与短都是人的感觉，是不同人的感觉，也是人在不同阶段的感觉。不同的感觉源于不同的根据，根据不仅是主观的，而且也是客观的。主观的不仅仅是欲望，也有理想；客观的不仅仅是脚下的通衢大道，也有先辈的设定。这条路就成为一条身心合一的路。人不仅走在岁月的年轮上，而且也走在生活的坎坷中，心情便在时间中起伏，在际遇中跌宕。
什么人的路越走情致越高涨？春风得意的人。什么人的路越走越多希望？官场得意的人。什么人的路越走越惬意？重权在握的人。什么人的路越走越明亮？无欲的人。什么人的路越走越宽广？无私的人。
什么人的心越来越纯洁？年少的人，无知的人。什么人的心越来越真诚？有爱的人，无私的人。什么人的心越来越宽？有口的人，无心的人。什么人的心越来越烦？有情的人，无爱的人。什么人的心越来越不安？有钱的人，无业的人。什么人的心越来越渺茫？有知识的人，无前途的人。什么人的心越来越贪婪？有权的人，不厌的人。什么人的心越来越愤怒？执着的人，失意的人。什么人的心越来越孤独？有职的人，无权的人。什么人的心越来越绝望？年老的人，羸弱的人。
心路成为身路的映像。
人在走身路，也在走心路。身路成为心路的航标，心路成为身路的延伸。路不管伸向何方，必然有坦途，也必然有坎坷，必然通向高峰，也必然陷入低谷。在坦途的视线悠远，在坎坷的视线飘忽，在高岗的视界宽阔而惬意，在低谷的视角狭窄而封闭。
路没有终点，但脚步却有止期。
地位越来越高，内心越来越失落；钱越来越多，情趣越来越落寞；房子越来越大，世界越来越小；车子越来越豪华，感觉越来越蹉跎；日子越过越红火，心情越来越寂寞。
人生的路铺满阳光，也撒满阴影；开阔平坦，也布满荆棘。
人生的路在脚下，也在心中。
脚下的路坎坷不平，心中的路起伏跌宕。
人生价值
一
人生的目的是什么？这是人类永恒的设问，也是每一个人在思考的问题。把它抽象化了，就叫人生价值。
人生价值问题与人生一样复杂多样。把它分为二类，一是观念价值，二是现实价值。
从人分为民族、国家、阶级、阶层来看，不同的集团具有不同的价值观，甚至生理的差异也导致不同的价值观；从现实来看，不同的人以实现不同的价值为目标，富豪追求权力，乞丐则追求温饱，失业者追求劳动的权力，公务员则追求升官的机会，人生价值真是因人而异。
那么，有无统一的人生价值呢？统一的人生价值正是脱离了具体人生的价值，即抽象的人生价值。抽象地来认识人生价值，首先是人的生命价值，这在人类来说都是同等的，不是因为皇帝就贵，是乞丐就贱，尽管在实践上由于经济、政治地位把他们区分开来；其次，便是人对社会和人的有用性，其中最关键的是能力，即创造力。人的价值与其创造力是成正比的。其创造力越大其人生价值就越大，其个人目标也会越容易实现。也正是这个意义上的人生价值，使生命意义上的人生价值黯然失色，人的生命价值屈从了人生价值！所以，人为实现人生价值便充满奋斗、充满竞争、充满战争，甚至充满血腥！但是，人性总是崇尚和平的努力、协作的竞争，崇尚流汗而不是流血！流血的人生价值是人生价值的另一极端，是人生价值的反面。
虽然人生价值是人类的共同主题，但有些人止于思考它，有些人则致力于实践它。实现了人生价值的人未必深入地思考人生价值，而思考人生价值的人也未必就实现了人生价值。秦始皇实现了他统一全国的理想，但他未必思考并回答清楚人生价值是什么，彼尔·盖茨把媒介推进到了一个消灭时空的时代，但他也无暇顾及何为人生价值……但他们确实实现了人生价值，他们对社会的有用性何其深广久远！但是，古今中外那些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思想家，终生处于“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的彷徨，总是“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人生的价值总是停留于思想，激荡于胸怀，充溢于感情。
天下的事就是如此奇妙。知道的人总是办不到，他们总是能从别人的实践中抽象出事物的本质。但是，做到的人却也未必知道，他们仍然要从别人的思考中明白事物的原因。有些人当作家写作品，有些人却只能当评论家分析作品。这也是职业分途吧，这也是劳动的损失和代价吧！思想的人没有精力去实践，实践的人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实现了就不必去思考，也不会有思考的心情，甚至连尽情地享受其人生价值的时间都极少；思考着就没有魄力去实践，甚至找不到实现人生价值的路！
拥有了就不去想，未获得或失去了才思考。有什么就不想什么，没有什么才想什么，这就是人生价值的不同体现——一些人在认识着，一些人在实践着。
但是，认识总是产生于实践：当一个人获得了某一领域的成功后，也会由此顿悟，并对人生产生新的看法、新的认识。一位化学家，热衷于计算机运用，最终成为电影特技制作专家，他的动画片《兔子》获得奥斯卡金像奖。在致力于诺贝尔奖的道路上产生迷茫的科学家却获电影大奖，从涉足到获奖仅五六年时间。这不仅仅是一次获奖，而且确也启迪了一条实现人生价值之路。
追求人生的目标且难且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人生价值该如何实现呢！
但不论如何，对人生的顿悟总是产生于人生的过程。那么，我们就义无返顾地步入人生过程吧。
二
人是有思想的，有思想的人都要思考人生的价值。实现不了人生的价值，对一个有思想的人来说，是痛苦的人生。
人生的价值是什么呢？价值是客体对主体的有用性。因此，从人类的角度来说，一个人的最大价值就是他对社会、他人的有用性也即贡献。从个人的角度来说，他不论从事什么事业，只要取得了成功，便是实现了价值。有的人把火箭送上太空，有的人发明了克隆技术，有的人成了文学大师，有的人成为学界泰斗，有的人成为种田高手，有的人成为“垃圾大王”，这都是人生贡献，都可谓实现了人生价值。
自然，即使有所成功的人也会有不满足。已经取得的成就并没有达到终极之点，旁鹜人生，更有无限的领域，于是认识的至上性与非至上性暴露无余。这种相对于物质与时空的无限而产生的不满足是绝对的。因为你可能是领人类之先的人，但绝不是穷自然之理的人，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人生的局限性也决定了人生价值的有限性。但有限的价值只要在某一方面有所创新，便也是巨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