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綦毋潜

【作者简介】

綦毋潜（691－756）字孝通，江西南康人，唐代江西最有名的诗人。少时游学长安，渐有诗名。开元十四年，进士及第，后几度为官。“安史之乱”爆发后，终归隐，游于江淮一带，足迹遍及江淮地区名山胜迹，留传至今的诗也多描写风光之作，诗风接近王维。《全唐诗》存其诗一首

·春泛若耶溪

幽意无断绝，此去随所偶。

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

际夜转西壑，隔山望南斗①。

潭烟飞溶溶，林月低向后。

生事且弥漫，愿为持竿叟。

【注释】

①南斗：二十八宿中的斗宿，与北斗星相对，因在南方，称南斗。

【赏析】

这首五言古体诗大约是诗人归隐后，漫游江淮地区时期的作品。诗歌景物清新，意境悠远，极富诗情画意，是綦毋潜山水诗的代表作。全诗描述诗人春夜泛舟若耶溪的所见所感，寄托了闲适隐逸、随遇而安的情怀。

诗题中的“春”字点出时间；泛为泛舟之意，可理解为随意泛游。若耶溪，在今浙江省绍兴市东南若耶山下，向北流入运河。传说，这里是西施浣纱的地方，溪水清澈宛若明镜，景色如画，十分幽美。

首联“幽意无断绝，此去随所偶”中，“幽意”二字为全诗的主旨，意思是幽闲的情趣。过闲适隐居的生活，享受其中的情趣，这样的想法在诗人的心中从来没有中断过。他泛舟于水中，遇到什么就欣赏什么，任其自然、随遇而安。诗人开篇抒情，隐居的惬意立即跃然纸上。

“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句中，诗人用“晚风”点出具体的时间为春天的傍晚。“花”字也紧扣题中的“春”。晚风徐徐吹动着诗人乘坐的小舟，诗人并不划桨，而是任小船随着春风随意吹送。两岸的春花夹道盛开，随着晚风飘落在水中、舟上，诗人宛如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

“际夜转西壑，隔山望南斗”，舟随溪水碧波荡漾，被晚风吹送着曲折前行，来到了西面的山谷中，诗人遥望天际，南斗灿然高悬于天幕中。这两句用简练的笔墨写出了诗人乘坐的小舟在溪水中委婉曲折、千回百转的动态情景，也展现了诗人在心旷神怡之时远望南斗的情态。

“潭烟飞溶溶，林月低向后”意为小舟不断前行漂流，溪水越来越深，溪谷中夜色濛濛，天地万物处于飘忽不定的雾霭中。船行水中，回头望去，高挂在树林上空的明月渐渐向树林后落下去。“飞”写出了夜雾的漂浮之感，也点出了这是船在行驶中诗人欣赏到的景色。

最后两句，诗人以抒情作结：“生事且弥漫，愿为持竿叟”。这两句表明，诗人愿远离红尘俗世，垂钓终老。“弥漫”二字紧承上句中对雾色的描写。在水雾溶溶，月色朦胧间，诗人不联想到人生之事正如眼前的景色一样迷茫。既然如此，他索性不去澄清尘世中的繁琐俗事，归隐大自然中，做一个持竿垂钓的老叟。

全诗紧扣题目，诗人紧紧抓住“泛”字，写一叶扁舟随晚风溪水曲折前进中所见之景。全诗动静结合，塑造了一个幽静悠远的艺术境界，并以景入情，给人轻松惬意的美感享受，同时表达了诗人对闲适生活的向往之情。全诗以抒情起，也以抒情作结，情景之间融合无迹。

【大师导读】

妙语浮出，如不经心乎者。

——谭元春《唐诗归》

此诗题目虽是春泛，而所咏不是日间，却是夜里。所以“晚”字是全访的主题。同时以“吹行舟”切“泛”字，“花路”切“春”字。以“南斗”切若耶溪，因越分野应南斗（《越绝书》）。中间四句是正写“泛”字，见得夜景如画。末二句以感慨作结，所谓即景生情，而仍以“持竿”切溪水。用字非常严密。

——喻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