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效荆轲勇士丧元 通李闯奸臣陨命

话说王进忠的兵一拥上城，两军混战。关上的兵不满百，王进忠的兵竟有一千，寡不敌众。内中有几个胆小的，坠城逃脱，急去下关奔报。马岱闻得于守备中箭身亡，上关失守，料这下关难保，掩面大哭，即欲拔剑自刎。左右上前劝住道：“大爷还要以国事为重。于老爷已死，不能复生，如今不是哭时候，还望大老爷起兵与于老爷报仇为是。”马岱闻言低头一想，道：“有了，我如今何不如此。”忙传令叫这五百兵，留下三百守城，自带二百，出城埋伏，只等王进忠到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是时，王进忠得了关，带着月色，连夜飞奔下关而来。将近城边，只听得一声锣响，两边闪出二百名兵，冲入队来，乱砍乱杀。王进忠叫那个将弁党三杰督催后队进来，把二百官兵团团围住厮杀。那个党三杰不是马岱对手，战不数合，被马岱用枪一挑，连甲带袍穿透，往上一挑，用力太猛，把死尸挑出圈外，照王进忠的马首压着，把进忠翻跌在地。左右相扶上马。马岱杀到面前，进忠大惊，忙回马逃走。马岱追来。只因月色朦胧，进忠又是军卒打扮，故马岱也不上前追赶，混战一场，即收兵进关。查点兵丁，损了四分之一，那王进忠人马，损了十分之七。进忠就与尤固才商议，想把人马撤回居庸关。尤固才道：“不可，岂容易得此上关。为今之计，莫若差人回关调取人马，多带大炮军器等物，前来攻打下关。闯王在外听见，必然两下夹攻。城小人稀，何难攻破。”王进忠点头称是，差人回关催兵，带齐器具，到来攻城。城上官兵，望见人马一队队挨将上来，忙发大炮，向城下打去。城下的兵，用挡牌遮住，又把大炮向城上打来，喊震天地。关外流贼闻声知有内应，连忙架起大炮来攻。马岱在城一往一来，督兵死守，众军兵奋勇，不敢偷安。箭如飞蝗，炮如骤雨，洒乱流星。

连守了三日三夜，马岱不曾合眼。闻报火药净尽，箭竿射完，定知此城难守，仰天长叹一声道：“臣力已竭，难保危城，不如一死报国罢了。”吩咐众兵各自逃命，想拔剑自刎。左右一齐上前劝道：“老爷不可轻生。我等并无二心，愿死守此关，以待救兵。”马岱道：“我岂不知你们忠义，但恐城破玉石不分，不如自尽。”众人又道：“老爷既要尽忠，岂可白死，还要参详。”马岱闻此言，想了一想道：“好，言之有理。我等岂肯白白死于贼人之手，何不假意投降，骗贼入城，暗暗闪在一旁，待闯贼到门，突出把他杀却，为天下除了大患，我们虽死甘心。”众兵闻言，欢喜愿从。马岱就命几个到跟前低声吩咐几句，即去贼营诈降。一见李闯，便说马总兵差小人们来投降献关。日前闭关拒敌，皆系王进忠主意。今遇明圣，主将情愿自开城门，真心投顺。”宋炯道：“你们诡计多端，信你不过。可叫你主将马岱亲自到营进呈降表，然后准你们投降。”众人闻言，忙奔回下关，将此话对马岱〔说了〕。马岱无奈，自亲出关，叫众人乘机逃走，众人不肯散去，都愿一齐跟随，同来贼营。马岱见众人个个身藏利刃，结束跟随，不觉流了几点英雄眼泪。也不言语，率众飞奔贼营。贼营里面传令出来，只许马岱一人进见，余人不得擅入。众人只得站住。马岱跟着那个传令兵卒进帐，又见几个流贼出来，说声奉命把马岱一搜。马岱情知不好，即拔剑在手，把近身的贼杀了。只见众贼提兵呐喊上前，把马岱围住。马岱奋勇刺死几人，竟奔内帐，向李闯刺来。是时李闯已有准备，即忙叫二百名长枪手从两旁边夹攻。剑短枪长，难近李闯身边。马岱把剑向李闯掷去不中，自己赤手空拳，情知不免，且身上中了重伤，欲上前拔剑自刎。却被众贼赶上，刀枪并举，可怜一位忠臣，死在贼营之内。

智力难挽天，原步秦庭士。

一死奚惜哉，浩气留天地。

外面的义兵听见主将身死，行刺不成，各拔刀在手，一齐尽节而亡。李闯心中大怒，忙传令抢进关中，开刀尽杀。谁知城内空虚，军民尽行逃散，只气得李闯怪声如雷，传令把北门与我拆了，才出了这口恶气。

然后大开南门。外面王进忠的人马，看见南门大开，就知闯王人马入关，把两边人马分开。王进忠一马上前，叫道：“你们好汉，快去通报，说王进忠前来接驾。”军兵报进，闯王传见。进忠口呼：“万岁，臣等接驾来迟，望乞恕罪。”李闯一见，忙叫左右，上前把这些奸贼，乱刀砍死。可叹那王进忠这两个卖国奸贼，正想求荣求禄，谁知到惹祸上身。李闯即令人马起身，离了八达岭，穿过上关，望居庸关而来。早有居庸关的官员，出关十里迎接入城。闯王传令，今日还要赶到昌平，然后歇马。一声炮响，大队离了居庸关，望龙虎合雪山墩而来。这里沿途俱有探望的官兵，一见闯王兵到，俱投降接驾。闯王在马上哈哈大笑，一句话也没得说。大队赶到昌平地方，早有李闯、陈永福一枝贼兵迎接，会在一处。同进大帐，慰劳已毕，排宴犒劳，把湘王留在后营。早有北京远探的官兵，即飞报入京，报上崇祯皇帝。

一日早朝，才升了龙座，只见桌上放着一角公文，上边无封也无年月日期，只写着“公文”二字，万岁心中想道，龙案面上，只见放着奏章，那公文乃文武官员的移文，如何也放在这里，值殿官就有不谨之罪了。随把公文拆开一看，这公文不看犹可，一看真有天翻地覆之惊，难忍电激雷轰之怒。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