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集仙品
爾時，真人名曰仙靈，與諸徒眾七千四百餘人，遊居世界及林屋山，彌齡積劫，餐芝服餌，吐納導養，遂得長生，為地仙道，不悟大乘而無解脫。仙靈於是伏地頓首，上白天尊：久聞真藏妙經在靈解山，濟生度死，斷煩惱際，排百劫魔，蕩千祆惑，慈恩普照，潤被蒼生。諮論請益，唯願天尊垂見恩念。
是時，天尊坐五色瑠璃寶座，在靈解山，去地百丈，宣揚正法祕密真藏，復有鬱蕙反風名香，散布諸法，悉皆利益，一切蝡動、有識含生，無不受潤；四方來眾，自然悟解；復能成就下方穢雜國土，裝嚴妙麗，奇特希有。於是天尊告諸仙曰：汝等徒眾，積習小乘，業緣難斷。吾今為汝宣揚大乘，恐驚怛汝。何以故？妙絕心源，見者難矣。若欲求者，先斷三惑。何謂三惑？一者心惑貪生，二者情惑財色，三者意惑善惡。除此三惑，可以求道。復有一行，為道根本，萬行之先。何謂一行？不住世間，不離世間；不住空有，不離空有；不住人我，不離人我；不住因果，不離因果；不住身心，不離身心。常行實道，如是行行，常得解脫，出離生死。
仙靈於是伏地稽首，上白天尊：敢問行此一行，依何所行？天尊曰：依舊文字。又問：初學小乘，累年積劫，不識道源，云何是舊？答曰；不生心是。又問：不生心者，則是無法，無法云何得名舊字？答曰：心行處滅，斷煩惱際，得無為理，證此理者，無生無滅，究竟道場，功德具足，則名舊字。又問：心行處滅，誰斷煩惱？誰證無為？誰知寂滅？若知寂滅，證無為者，則是有法，有法遷移，常變不住。以不住故，則是無常，云何得名舊字？諸疑不了，願重告示。
天尊含笑，五色煥明，彌冠十天，脫眾色像，歡喜答曰：善哉善哉，汝所問者，為眾決疑，開生靈旨。吾為汝說，諦聽善思，分明易解。我所顯者，法無自性；無自性故，皆是舊字。爾時仙靈及諸徒眾聞此大乘，心開意解，喜悅難勝：我等累劫艱辛，遠求彌失，今聞大乘，各歸本國，自在無為。天尊又告：諸善知識，勿生外想。何以故？一切諸法，皆是舊字。若言諸法有生滅者，則謗諸法，是名邪見，亦是外道，亦名分別，亦名得失，亦名顛倒，亦名人我。若言諸法無生滅者，則壞諸法，亦名邪見，亦名外道，亦名分別，亦名得失，亦名顛倒，亦名人我。何以故？一切法本，清淨究竟，非空非有，非非空，非非有。即此法性，自在無礙，名無上道。故名舊字，亦名正經，亦名功德。不壞諸法，名無上道；不壞是非，名為舊字；不壞生死，名為正經；不壞去來，名為功德；不壞取捨，名為法寶；不壞人我，名為定慧。如是妙法，名大生死，名大去來，名大是非，名大人我，名大取捨，名大彼此。何以故？法本無窮，終日說之，亦不能盡。譬如大海，百川所住，無增無減。大乘經典功德微妙，亦復如是。略顯譬喻，百千萬分，不及其一。此經功德，不可格量。復次，諸大弟子及諸仙等，初學小乘，繫業功重，何由可捨，聞此大乘，心不能受，勿生悔恨，失功德本。我懷慈念，如母愛子。何以故？法無斷故，法清淨故，法智慧故，法解脫故。一念相違，善根悉斷。母愛子者，亦復如是。氣氣相續，念念不移，無時可捨。兒子不孝，自棄其母，逃走向外，不顧其母。眾生迷惑，亦復如是。不懷恩愛，失孝慈母，遠離善道。
爾時，仙靈稽首無上尊，稽首無上法，稽首天尊：門弟子有幸得遇大乘，逢善知識，歡喜踊躍，歎未曾有。昔學小乘，累年辛苦，不離生死，不離是非，不離煩惱，不離恩愛，不離攀緣，不離人我，不離分別，不離斷常。如是苦惱，永無解脫。今悟大乘，豁然無滯。復次，一切眾生諸根不等，云何得入大乘？
天尊答言：悉入大乘。又問：若不等法，入大乘者，云何有眾生修道，云何有眾生善惡，云何有聖人教化。若有眾生行善惡者，則諸法不可以不等，故大乘不等；大乘不等故，云何悉入大乘？
天尊答言：大道無方，差殊悉正。眾生顛倒，悉入大乘。眾生善惡，悉入大乘。眾生處在其中，自迷不曉，以不曉故，自受為有。有法業成，輪迴被縛，失大慈道。
又問：善惡名異，而俱得入大乘者，真俗名異，而俱得入小乘。若真俗名異而非小乘者，云何善惡名異，俱入大乘？
答曰：善惡二名，真俗何別？大乘等於小乘，何有大小殊異？
又問：若如是者，大小一者，相反而不同，亦應大小二體，殊異非俱，有若二體。俱有而不異者，二名亦應俱小而無大，云何悉入大乘？
答曰：大小二乘，相對而得名，實無二體而可顯。
又問：大小二乘，相對而得名，則是互從，若大從小而得名者，大應從小而名小。若小從大而得名者，小應從大而名大。云何大小二名，相對而顯？
天尊答曰：相對顯者，藥病相破，眾生二心，俱無所得。於無所得，橫生顛倒，分別二見，善惡差殊。
又問：若如是者，善生之時，惡名應滅；惡生之時，善名應滅。云何二名一時俱顯？
天尊曰：如是如是。善名若生，惡名則滅；惡名若生，善名則滅。
仙靈曰：若如是者，惡名應通，三世過未，亦應是惡。若過未非惡者，見在云何有善惡更相互起？
天尊曰：過、未既無，見在互起，亦無所起，云何得有善惡名起？
又問：善惡二名，俱無體者。善惡生時，亦應有體。
答曰：善惡生時，各無名體。
又問：善惡二名而不同者，不得二名，俱無其體。二名既無體者，惡名應是有體？
答曰：有無所有。
又問：惡名無體而是無者，亦應善名有體而是有有。
天尊曰：善惡二名，而無二體，一相平等，無所善惡。無所善惡，究竟清淨。一切諸法，悉得自在，無大無小，無長無短，究竟解脫。諸善男女，勤行布施，勤行持戒，勤行精進，勤行慈悲，勤行忍辱，勤行智慧。一切諸法，名大道場。未來布施，未來持戒，未來精進，未來慈悲，未來忍辱，未來智慧，功德具足，不可思議。若有善男女等，深信大法，誦念此經，功德熏天，不可格量。若有人受持供養，為人講說流通，智慧猶如日光，並照不輟。智慧相傳，潤及七祖，悉令解脫，三界諸天及諸草木塵沙等數，比此功德，萬分不及其一。如是祕密真藏，難可睹聞，自非宿福，功德深厚，不得聞見。諸仙等眾聞此大乘，勤行精進，宣告未聞。若不流通，諸緣頓絕，遏塞道源，彌年積劫，永離善因。汝等各各淨心，勿生不信，誹謗大乘，自招重考。我從無量劫來修行不懈，從身至身，非可筭數，心心相續，念念尋求。學此大乘而無退轉，成無上道，當發大願，誓度眾生，憐愍一切。汝等四眾懷慈悲行，方便引誘。爾時仙靈等眾惶悸戰汗，受命深重，信而奉行。當此之時，王法清正，人懷慈心，三惡道滅，五欲不生。
是時，諸仙等眾歡喜無量，讚歎法王功德微妙，而作偈曰：
我師惠澤潤無邊，眾生受業隨分度。
不易性相寂無為，功德具足無不普。
我等昔學小乘行，累劫艱辛甚勤苦。
今悟大乘巧方便，不動形神自然睹。
神妙窅窅難思議，群生眇眇迷本土。
是時，仙靈等眾讚我法王功德微妙，利益蒼生，度諸苦難，悉皆受潤。大乘廣遠，不可格量。我等徒眾各各受持，宿緣有幸，得遇真經金口顯授，悟無上道。
天尊曰：法無內外，法無長短，法無去來。眾生微弱，煩惱覆蔽，永不覺知，冥冥長夜，無時可曉。譬如日月，無有私照，而盲者不睹。眾生迷聞，亦復如是。復次，諸善男女，譬如玉山內外俱照，玉從土出而無瑕染。眾生本性，亦復如是。迷惑顛倒，終不悟解。復告諸大弟子：建志修研，勤行勿退，微密靈神，自然感果。復有諸天諸地，各有仙官，位分不等，差別殊方，各有階級，功行受業，異類不同。終劫說之，亦不能盡，徒復艱辛，累劫勤苦，終不得道。要須此經而得成道。真藏密祕，收攝外魔，及天神地祇、五嶽名山洞府諸仙，皆由此經隨分而受。此經第一，眾經中王，決定自在。
天尊於是而作偈言：
此經本微妙，非我能巧說。顯舊逗機緣，智者聞欣悅。汝等諸徒眾，勤行勿滅裂。非汝小乘經，悟懈無功拙。我今廣譬諭，愚者聞易解。言淺理深微，近證無生果。道非內外心，眾生身等我。汝各自思惟。妙法平等土。智慧功德林，忘形形自普。略讚一言音，凡愚愚不睹。
爾時，天尊說偈讚頌，諸天發瑞，自然靈應，百億遊仙一時感會，百億童子虛空自至，百億士夫聞而踊躍，百億眾生自然歸向，百億日月一時俱照。復有鬱蕙反風名香，散布諸法，諸法染著。鬱蕙名香，不生不滅。當此之時，一切雜類各染名香，自然鬱蕙，皆吐諸香，入被密藏。大乘微妙，非可歎說。時有國王，名曰天寶，見此瑞相，歎未曾有，歎喜無量。群臣左右。自無邪佞，局局相守，各各自願。王率國內悉令書寫，受持供養，功德效驗，國土清虛，干戈靜息，人人歡樂，壽命長遠，風化自均，無憎無惱。
仙靈稽首伏地，上白天尊：今日所見，實未曾見；今日所聞，實未曾聞。為法自變，為是神化。若化變者，法應無法，無法云何得化？變若自變者，則是有法，有法無常，云何得化？諸疑不了，唯願天尊慈哀為決。
天尊曰：善哉善哉，大乘微妙，非有非無，非長非短，非大非小，亦非自變，亦非他化。何以故？法自在故，法真實故，法玄妙故，法解脫故，法不生故，法不滅故，法無縛故，法無解故，法無憎故，法無念故，法無親故，法無疏故。所以爾者，大乘經典，盡通物性，非假惑說。仙靈等眾聞此說已，悟解漸深，益加功德，六通智慧，戒行圓滿，施為得所，精進無礙，忍辱慈悲，智慧解脫，證本微妙，等一性味，到靈解山，成無上道。
爾時，天尊告真藏童子：汝等深得法味，照理圓具，智慧泉通，才堪出入，開示未聞，決諸仙行，隨緣指掌，其福深遠，非可譬諭。假使黃金萬斤，捨施功德，百千萬分，不及其一。若有受持，講說讚誦，功德廣遠，與前功德，無毫釐差別。何以故？法微妙故，法深遠故，法無生故，法無滅故，法利益故。復告仙靈等眾：法無先後，有德為尊；法無大小，覺悟者全。真藏童子功行深遠，堪為物軌。汝等雖悟，由未盡冥。承奉宗匠，能滅漏心，始得慧解。善男女等，各自勤行，深信大法，行十直心，行十直行，行九法心，行九法行，行八正心，行八正行，行七覺心，行七覺行，行六慧心，行六慧行，行五解心，行五解行，行四等心，行四等行，行三定心，行三定行、行二受心，行二受行。行如是行，了達塵勞，盡諸法界，功德廣遠，非可顯名。
諸仙等眾聞此法寶，的委所由，歡喜踊躍，震動大地，物悉開悟，未聞者聞，未見者見，未知者知，未信者信，未解脫者解脫。一切萬類，悉皆受潤。仙靈等眾不動本國，至靈解山，長樂自在，稽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