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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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僧栖一

《垓下怀古》云:“缅想咸阳事可嗟,楚歌哀怨思无涯。八千子弟归何处,万里鸿沟属汉家。弓指阵前争日月,血流垓下定龙蛇。拔山力尽乌江水,今古悠悠空浪花。”

《武昌怀古》云:“战国城池尽悄然,昔人遗迹遍山川。笙歌罢吹几多日,台榭荒凉七百年。蝉响夕阳风满树,雁横秋岛雨来天。伤嗟世事如流水,空见芦花一钓船。”

僧可止

《赠楚川长老》云:“瘦颜颧骨见,满面雪毫垂。坐石鸟疑死,出门人谓痴。照身潭入楚,浸影桧生隋。太白曾经夏,清风凉四肢。”

《哭贾岛》云:“燕生松雪地,蜀死葬山根。诗僻降今古,官卑误子孙。塳栏寒月色,人哭苦吟魂。暮雨滴碑字,年年添藓痕。”

《送僧》云:“四海无拘系,行心兴自浓。百年三事衲,万里一枝筇。夜减当晴影,春消过雪踪。白云深处去,知宿在何峰。”

《寄麦积山会如长老》云:“默然如大道,尘世不相关。青桧行时静,白云禅处闲。贫高一生行,病长十年颜。夏满期游寺,寻山又下山。”

《雪十二韵》云:“落处咸过尺,翛然物像凄。瑞凝金殿上,寒甚玉关西。润比江河普,明将日月齐。凌云花顶腻,锁径竹梢低。出谷樵人怯,归林野鸟迷。煮茶融破练,磨墨染成黳。陷兔埋平驿,和鱼冻合溪。入楼消酒力,当槛写诗题。道路依凭马,朝昏委托鸡。洞深猿作族,松亚鹤移栖。及夏清岩穴,经春溜石梯。丰年兼泰国,天道育黥黎。”

《山居》云:“雪消春力展,花漫洞门垂。果长纤枝曲,岩崩直道移。重猿围浅井,斗鼠下疏篱。寒食烟微有,高风势彻陂。”

僧卿云

《秋日江居闲咏》云:“寄居江岛边,闲咏见秋残。草白牛羊瘦,风高猿鸟寒。检方毉故疾,挑荠备中餐。时复停书卷,锄沙种木兰。”

《送人游塞》云:“去去玉关路,省君曾未行。塞深多伏寇,时静欲屯兵。雪每先秋降,花常近夏生。闲陪射雕将,应到受降城。”

《长安言怀寄沈彬侍郎》云:“故园黎岭下,归路接天涯。生作长安草,胜为边地花。雁南飞不到,书北寄来赊。堪羡神仙客,青云早致家。”

《旧国里》云:“旧居黎岭下,风景近炎方。地暖生春草,家贫觉岁长。石房云过湿,松迳雨余香。日久觉无事,诗书聊自强。”

僧处默

《题圣果寺》云:“路自中峰上,盘回出薜萝。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古木丛青霭,遥天浸白波。下方城郭近,钟磬接笙歌。”

《山中作》云:“席帘高挂枕高欹,门掩垂萝蘸碧溪。闲把史书眠一觉,起来山月过松西。”

《萤》云:“熠熠与娟娟,池塘竹树边。乱飞如拽火,成聚却无烟。微雨洒不灭,轻风吹欲然。昔时书案上,频把作囊悬。”

《远烟》云:“霭霭前山上,凝光满薜萝。高风吹不尽,远树得偏多。翠与晴云合,轻将淑气和。正堪流野目,朱阁意如何。”

《送僧游西域》云:“一盂兼一锡,只此度流沙。野性难为客,禅心即是家。寺投云峤雪,路入晓天霞。自说游诸国,回应岁月赊。”

《忆庐山旧居》云:“粗衣粝食老烟霞,勉抱衰颜惜岁华。独鹤只为山客伴,闲云常在野僧家。丛生嫰蕨沾松粉,自落干薪带藓花。明月清风旧相识,十年归恨可能赊。”

《题栖霞僧房》云:“名山不取买山钱,任创花宫近碧巅。松桂老依云里寺,楼台深锁洞中天。风经险嶂回疏雨,石倚危屏挂落泉。欲结茅庵共师坐,肯饶多少薜萝烟。”

《织妇》云:“蓬鬓蓬门积恨多,夜阑灯下不停梭。成缣犹自赔钱纳,未直青楼一曲歌。”

僧淡交

《病后作》云:“未得身亡法,此身终未安。病肠犹可洗,瘦骨不禁寒。药少心神饵,经无气力看。悠悠片云质,独坐夕阳残。”

《写真》云:“图形期自见,自见却伤神。已是梦中梦,更逢身外身。水花凝幻质,墨彩染空尘。堪笑余兼尔,俱为未了人。”

《效古》云:“荣辱又荣辱,一何翻与覆。人生百岁中,孰肯死前足。玄鬓忽如丝,青丛不再绿。自古争名徒,黄金是谁禄。”

僧若虚

《乐真观》云:“乐氏骑龙上碧天,东吴遗宅尚依然。悟来大道无多事,真后丹元不直钱。老树夜风虫咬叶,古垣春雨藓生砖。松倾乌死桑田变,华表归乡未有年。”

《怀庐山旧隐》云:“九叠嵯峨倚着天,每随寒瀑下岩烟。深秋狷鸟来心上,夜静杉松到眼前。书架想遭苔藓裹,石窗应被薜萝缠。一枝筇杖游江北,不见炉峰二十年。”

《古镜》云:“轩后洪炉独铸成,藓痕磨落月轮呈。万般物像皆能鉴,一个人心不可明。匣内乍开鸾凤活,台前高挂鬼神惊。百年肝胆堪将比,只怕频看素发生。”

僧僧峦

《蜀中送人游庐山》云:“君游正值芳春月,蜀道千山皆秀发。溪边十里五里花,云上三峰五峰雪。君上匡山我旧居,松萝抛掷十年余。君行试到山前问,山鸟只今相忆无。”

《牧童》云:“牧童见人俱不会,尽着芒鞋戴蓑笠。朝阳未出众山时,露滴蓑衣犹半湿。二月三月时,平原草初绿。三个五个骑羸牛,前村后村未放牧。笛声才一举,众稚齐歌舞。看看白日又西斜,各自骑牛又归去。”

《逢老人》云:“路逢一老翁,两鬓白如雪。一里二里行,四回五回歇。”

僧昙域

《宿郑谏议山居》云:“堂开星斗边,大谏采薇还。禽隐石中树,月生池上山。凉风吹咏思,幽语隔禅关。莫拟归城计,终防此地闲。”

《怀齐己》云:“鬓髯秋景两苍苍,静对茅斋一炷香。病后身心俱澹薄,老来朋友半凋伤。峨眉山色侵云直,巫峡滩声入夜长。犹喜深交有支遁,时时音信到松房。”

《赠岛云禅师》云:“远庵枯叶满,群鹿亦相随。顶骨生新发,庭松长旧枝。禅高太白月,行出祖师碑。乱后潜来此,南人总不知。”

僧怀楚

《谢友人见访留诗》云:“轩车谁肯到,泉石自相亲。暮雨凋残寺,秋风怅望人。庭新一片叶,衣故十年尘。赖有瑶华赠,清吟愈病身。”

《送新平故人》云:“远听鸧鹒思旧友,又因蝴蝶梦生涯。一千余里河连郭,三十六峰寒到家。阴岛宜分东晓雁,晴楼高入上阳鸦。姜原庙北与君别,应笑薄寒悲落花。”

僧怀浦

《赠智丹三藏》云:“壮岁心难伏,师心伏岂难。寻常独在院,行坐不离坛。岳雪当禅暝,松声入咒寒。更因文字外,多把史书看。”

《初冬旅舍早怀》云:“枕上角声微,离情未息机。梦回三楚寺,寒入五更衣。月没栖鸟动,霜晴冻叶飞。自惭行役早,深与道相违。”

僧慕幽

《冬日淮上别文上人》云:“家国各万里,同吟六七年。可堪随北雁,迢递向南天。水共行人远,山将落日连。春淮有双鲤,莫忘尺书传。”

《酬和友人见寄》云:“劳歌好自看,终久偶齐桓。五字若教易,一名争得难。侵窗红树老,荫砌雪花残。莫效齐僚属,东归剪钓竿。”

《剑客》云:“去住知何处,空将一剑行。杀人虽取次,为事爱公平。戟立嗔髭鬓,星流忿眼睛。晓来湘市说,拂署别辽城。”

《柳》云:“今古凭君一赠行,几回折尽复重生。五株斜傍渊明宅,千树低垂大尉营。临水带烟藏翡翠,倚风兼雨宿流莺。隋皇堤上依依在,曾惹当时歌吹声。”

《灯》云:“钟断危楼鸟不飞,荧荧何处最相宜。香然水寺僧开卷,笔写春帏客著诗。忽尔思多穿壁处,偶然心尽断缨时。孙康勤苦谁能念,少减余光借与伊。”

《三峡闻猿》云:“谁向兹来不恨生,声声声是断肠声。七千里外一家住,十二峰前独自行。嶂雨晚藏神女庙,蛮烟寒锁夜郎城。凭君且莫哀吟好,会待青云道路平。”

僧尚颜

《言兴》云:“矻矻被吟牵,因师贾阆仙。江山风月处,一十二三年。雅颂在于此,浮华致那边。犹惭功未至,谩道近千篇。”

《怀陆龟蒙处士》云:“布褐东南隐,相传继谢敷。高谭夫子道,静看海山图。事厄伤心否,棋逄敌手无。关中花数内,独不见菖蒲。”

《寄方干处士》云:“格外缀清诗,诗名独得知。闲居公道日,醉卧牡丹时。海鸟和涛望,山僧带雪期。仍闻称处士,圣主肯相违。”

《送陆肱入关》云:“舟行复陆行,始得到咸京。准拟何人口,吹嘘六义名。乱山遥减翠,丛菊早含英。衣锦还乡日,他时有此荣。”

《早春送人归岳阳》云:“久食主人鱼,春来复旧居。远无千里浪,轻有半船书。过片晴云淡,消残暮雪虚。岳阳多异境,搜思勿令疏。”

《寄刘逸士》云:“无愁无累者,偶向市朝游。此后乘孤艇,依前入乱流。高眠歌圣日,下钓坐清秋。道不离方寸,而能混俗求。”

《寄陈陶处士》云:“钟陵城外住,喻似玉沉泥。道直贫嫌杀,神清语亦低。雪深加酒债,春尽减诗题。记得曾邀宿,山茶又更携。”

僧善生

《送玉禅师》云:“飘然无定迹,迥与律乘违。入郭随缘住,思山破夏归。盂擎数家饭,衲乞几人衣。洞了曹溪旨,宁输俗者机。”

《送智光之南值雨》云:“结束衣囊了,炎州定去游。草堂方惜别,山雨为相留。又得一宵话,免生千里愁。莫辞重卜日,后会必惊秋。”

《旅中答喻军事问客情》云:“一自游他国,相逢少故人。纵然为客乐,争似在家贫。畜恨霜侵鬓,搜诗病入神。若非怜片善,谁肯问风尘。”

《赠卢逸人》云:“高眠岩野间,至艺敌应难。诗苦无多首,药灵惟一丸。引泉鱼落釜,攀果露沾冠。已得嵇康趣,逢迎事每阑。”

《刘梦得送举师序》云:“近古而降,释子以诗闻于世者相踵焉。因定而得境,故翛然以清;由慧而遣辞,故粹然以丽。信禅林之蘤萼,而戒河之珠玑也。柳仪曹谓文郁师背笈箧,怀笔牍,挟海溯江,独行山林间,翛翛然模状物态,搜伺隐隙,登高远望,凄怆超忽,游其心以求胜语,若有程督之者。”此一节论浮屠能诗者,故载于卷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