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编(4)
通邑大都,修世间法也。盖以此道,易起人谤。通邑大都,混俗和光,所以使人不识,而得以潜修密炼。慧能隐于四会猎人之中。道光复俗,以了大事,均是此意。”
[参证:薛祖之隐通邑大都、而依巨富有力者,石祖使之,又曰:“为之者,盖已以《太上心传》密授也。盖通都大邑,乃是大丹材库。巨富而有力家,所蓄更精而近。祖于其中廓其鄞鄂,洞其玄关,朝迎夕迎,不惟法身日固,天宝必自惠来。
假名混俗,乃是一时之权宜。其究以服改装,岂以时尚崇道而然哉?内既事玄,自应道服,所谓“行尧之言,服尧之服”焉耳!谓其避谤,尚是俗情,似非祖意;谓与六祖同辙是也,然其情势,似非一辙。
六祖禅学,已造无住无所,不必定隐人海。且值同衣嫉妒,依猎起居,足为幻护。且其三更授受,乃是无遮,依猎起居,足以护法。法乃法身,幻乃幻体。假幻钩玄,亦是大事。有此两义,隐故乃尔。
薛祖之隐人海,只为迎得才一而然,此外无须如此。我师鸡足真仙曾言之,故述补以备并参云。]
问曰:“修道乃光明正大之事,何以易起人谤?”答曰:“此道也,异于世道者。世道以名利恩爱为重,修道以名利恩爱为轻;世道以聪明伶俐为真,修道认聪明伶俐为假。为富不仁,为仁不富,二者相反。所以神仙之道,世人之所不乐为;不以为愚,必以为邪。大修行人外圆内方,混俗和光,正为此耳!”
问曰:“修道者,原欲绝俗离尘,万缘俱寂。今混俗和光,得不染于尘俗乎?”答曰:“空寂无为,乃得丹以后之事。若未得丹,而即无为,则造化何由夺?生死何由了?混俗和光,正为夺造化,了生死耳!虽曰在俗,而实脱俗;虽曰在尘,而实出尘。到得大丹凝结以后,不待空寂而自空寂,方可绝俗脱尘。不应世事,行九年面壁之功,以期超脱也。”
[参证:谨按:此答末句,先生于太上心宗,尚未彻底洞悉也。否则即于上答中,洞泄所以和光,所以混俗,则此修真奥妙,得寻得入。举世学人,自不仍混陈法,致不必从面壁,岂非大般若船乎?
无如先生泄不洞悉何?盖虽遗有深耕置种大法,无如力不能行,势不可办。如吾薛祖者,元既破,真既失,法惟权隐于通都大邑,洞开玄窍,放光引至世散元一,收修鄞鄂;再依巨富有力之家,虔行格至上天天宝,结我圣婴,了此大事。如是以后,单亦不孤而双非徒双,何愁温养乳哺,脱化粉碎等等后事乎哉?
此诀不泄,大道不明。纵或胎结胎脱,不行九年面壁,万难粉碎薇空者,以其所结之丹,真中有假耳!其病在求速效,而未得其真信无无之一。《唱道真言》谓为遗此苦功于这婴儿做了,堂堂大路不走,偏在羊肠鸟道中做生活。做得功成,仍是凡夫身分,多此九年教养,而终不如圣婴一辈。
太上心宗,大丹道法,进一步淘洗一步。所谓淘洗者,步步命学,返至自然。究其功效,乃以弥纶玄况,炼成存似黍珠,古哲功法本如是也。譬田一亩,米只石许,而干有十挑,加去壳糠,又有石许。学者要知剔拣稍粗,田米何可作食?情势盖如是也。
是以古哲于此一道,必自炼心入手,乃能步步返元,造至虚无可虚,寂无可寂,先天乃现。如是虚寂,造至自然,玄关乃开。关开,始能左右逢源,天宝始从此得。如是圆结,故能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无须加行面壁也矣!]
问曰:“九年面壁之功,行必九年静坐乎?”答曰:“非也。所谓九年者,即九还之义。面壁者,不是坐定,特用志不分,乃凝于神,而期无一毫滓质之物,如壁立万仞于前,一无所见,万法归空之义。乃静养婴儿胎化一着,非旁门静坐止念,面壁存神,以九年为九转也。”
[参证:按:此行功于还结圆养之后,似属稳当,不知极费大功,而不中废者,古有几人哉!不如太上心宗,彻性即以彻命为尤妙。诀中至诀:彻一凝一,积少成多,乃合丹书“一粒复一粒”之义。
先师太虚翁曰:“譬如深耕布种,以至收获拢舂,祟易钱银,未为精妙。必须以白易黄,以黄易珠,袭藏内库,如是变易,外库一空,斯无海盗之祸,是乃以粗易精之妙用。”是即自有返无,由假返真之至诀。日日如此,月月岁岁如此,乃正合日计月计之义。无如鲜克知遵,积不知化,以致精粗并贮,藏不胜藏;外而海盗,内而红腐;钱化青蚨,银化雀蛤;是皆不识返还先天妙义耳!
古之至人,步步还虚,造至自然,乃合良贾之深藏;行止得自便,犹以百万资财,易至握不成握,故能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欲脱立脱,欲化立化;是已造夫虚空粉碎地位,何劳面壁九年哉?]
问曰:“婴儿,即婴儿姹女之婴儿乎?”答曰:“此有分别。婴儿姹女之婴儿,乃坎中之阳,后天中所藏先天之气。圣胎之婴儿,是先天之气,自虚无中来与真汞配合而成象者,所谓阳神者是也。”
问曰:“阳神、阴神,功用之异,可得闻乎?”答曰:“阴神乃后天之识神,《阴符经》所谓‘神而神’者是也。阳神乃先天之元神,《阴符经》谓‘不神而神’者是也。神而神,顺其生死;生则存,死则去,为万劫轮回之孽根。不神而神,逆其造化,从薇空中结就,生死不碍,超然独坐,乃生仙成佛之真种。
大修行人,修其先天,化其后天,消尽历劫轮回孽根,露出先天金刚不坏之神;与天地同久,与日月争光。若夫中下二乘,不知先天,只在一己下功夫,静守识神,稍开狂慧,自为得道。岂知四大归空之后,阴灵无依,只得别寻房屋安身,所谓‘无量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也。”
[参证:谨按:佛乘原不以识神为心神,后代禅学不明佛旨,乃以昭昭灵灵为心,认识为真,夫岂达摩即心即佛之旨哉!
《唱道真言》专以炼心为主者,盖以心即是道,而心为识神占居,故须加功炼死其识,识死,道心乃见。识心是轮回种子,道心乃金刚不坏之神。寂体《金刚》、《圆觉》、《华严》、《楞严》,何尝以识为真哉!
炼心失旨,是乃释氏后学。岂知释氏后学,并非炼心,乃是顺识而守识,故堕入妄,是犯《楞严》纯情则堕。堕入顺识,大非《唱道真言》所说之炼心。心而曰炼者,乃死其识,心乃活焉!心无识占,心亦何待炼而后明哉!学者须具只眼看书,则头头合旨矣!悟元子所示中下二乘之学,是顺识守识之学,非灭识死识之学。细体味之,言下本自分明。学者读而不辨,则必误谓《唱道真言》不足循行矣!
余故识此数言,预为后学棒喝云。盖以顺识守识,乃中下二乘,灭识死识,为无上上乘。同一心学,乃有圣魔之别,学者省之。]
问曰:“元神、识神之来因如何?”答曰:“元神,乃二五之精,生于混沌鸿蒙之中;非色非空,无形无象,乃天地阴阳之气凝聚而成者。即人受生之始,父母精血交合产冥之中,有一点造化氤氲之气,入乎胎胞;始而无形生形,无象生象,五官百骸,四肢五脏,不期然而然。父母亦莫知其所以然。胎中即具先天灵气,元神已藏于其中,此元神之来因也。
识神者,即后天:阴神,历万劫而不坏,在轮回而不息。当婴儿出胞时,方入其窍,与元神相合,混而为一,此识神之来因也。”
问曰:“识神既与元神相合,修识神即是修元神。何以又说修识神为一己之阴乎?”答曰:“此有说也。当人生之初,识神原与元神相合。及至二八,纯阳之体一破,分而为二:先天气散,后天气发,识神用事,元神遁藏,久而纯是识神当权,元神灭迹。其不死能生者谁乎?若执一己而修,不过修此识神,纵能极往知来,奈何屋坏移居,终落空亡耳!”
问曰:“先天一散,后天用事。知其先天在于何处,而乃可复乎?”答曰:“先天虽为后天所蔽,而先天犹未尽混于后天。古仙云:“‘一毫阳气,不尽不死。’就于一毫不死之处下手,从无守有,何难返本还元也。”
问曰:“后天为有形有象之物,何以云无?先天为无形无象之物,何以云有?”答曰:“后天有形有象,乃阴浊之物,有其假而无其真,所以云无。先天无形无象,乃纯粹之精,有其真无其假,所以云有。丹道取坎填离,即以有而填无也。”
问曰:“先天无形无象,如何能取坎填离乎?”答曰:“气虽无形,而其理实具,特患人不知耳!果其知之,以实形虚,以有形无。天地里黄芽生长,遍满乾坤;金花开绽,以法追摄,渐采渐炼。只等水净金生,因其时而复之,何难之有?”
[参证:学者不从真假上考问,乃从取义上更问,故于真假,发挥未透。
盖取坎填离,原即是返本还元之真义,学者不知推问,乃以取字上着脚,便又在用上讨消息。若知从坎离上究有无,以证真假,则有大门得入,大路可走。厥体不究而究用法,故以后俱在用上推寻矣!遂致先天面目,依旧不明。先天面目不明,玄关一窍从何勘入?玄关不开,个中大交大媾断难承当。元从何处返?真从何处还乎?水净金生,固有时候;真假根源,尚自茫然;真假面目从何认识哉?今古丹法难明,病在舍本究未耳!
我道《道藏》载有《先天道德经》,全部皆明道体者,无人知取究参。斯经文义渊深,幸有息斋李先生为之注解,余拟从而体注之,几人知体味焉!得而伏揣,后先了然,真假得辨。余拟取作分金炉用之。借余学浅才疏,而年又垂迈,驻世神仙,无缘重遇。真师沈太虚存时,惜书未之遇。有疑莫问,有难莫辨,渴欲即注,以体以参,窃有未敢云。]
问曰:“丹道有火候,有功运,何以云不难?”答曰:“不难者,一时之得药。所难者,”火候之细微。故《悟真》云:‘纵识朱砂与黑铅,不知火候也如闲。大都全藉修持力,毫发差殊不作丹。’果火候不差,功夫细微,亦不难也。”
[参证:火候细微,到时有玄况。能识中和义,毫发自不差。苟昧先天立脚一诀,往往当面错过。大道根源不明,药生不知,纵识火候,徒事功运而已。余窍有心慨,故语及此。]
问曰:“既云一时得药,则火候功夫无用,何以又言细微?”答曰:“所谓一时者,乃得药之效。所谓火候者,乃修持之功。还丹最易,炼己最难。圣人攒年至月,攒月至日,攒日至时;于此一时之中,运动神功,采药归壶,结三百日之胎于霎时中,最为易事。然炼己不勤,火候不谨,则铅至而汞失迎,坎来而离不受。彼到而我不待,必当面错过,得而复失。”
[参证:“要知炼己即是炼心功法,无过《唱道真言》。《唱道真言》所以得为丹经指南针者,以有此炼己精义耳!熟揣是书,参以参悟,天仙之道备矣!”先师太虚翁遗训如此。]
问曰:“如何知彼来而我待?”答曰:“不知如何能待?太上云:‘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杳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此物非凡物,乃药物;此精非浊精,乃真精;此真非凡真,乃天真;此信非常信,乃实信;此信一来,虎啸风生,龙吟云起。大修行人于此,驱龙就虎,以虎会龙,收于黄庭土釜,结而成丹。这个天机,悟之者,近在飓尺;迷之者,远隔千里。”
[参证:按:此恍惚杳冥,风生云起,皆为个中之玄况。然而玄关不开,玄况不现;炼己功亏,窍开不之觉。苟不置我身心于先天之先,已亦不知炼也。
欲置身心于先天之先,先自六斋始。六斋竣,再事斋心。于此斋心之际,功造自然。无动静,无方所,乃造乎自然玄况真境。而立关开,如亮纱缦虚空,孔孔常开,寂仍如昔,纱缦亦化。眼前已即个中,绝无出入,何有内外?
功造此际,乃有种种玄况,叠现无隐。我只以不有有,不无无,但自省内,内亦如外。而惟凝虚凝寂,是即所谓玄用之用,万无错失于其间者。”先师太虚翁玄论如此,足以为是答补,爰故录之。]
问曰:“黄庭土釜,即是中宫黄庭穴乎?”答曰:“此乃攒簇五行,和合四象,无形无象之真土,而非身内有形有象之黄庭可比。特丹道所言,黄庭不落于有无,不逐于方所。
以采药而论,则谓黄婆;以炼药而论,则谓土釜;以结胎而论,则谓黄庭。黄婆者,调合阴阳者也。土釜者,烹炼铅汞者也。黄庭者,静养谷神者也。若以后天黄庭穴为真,如何和阴阳,炼铅汞,养谷神乎?陆子野云:‘真土无位,真意无形。’即黄庭土釜之谓欤?”
问曰:“其土既无位,真意既无形,凝结圣胎亦无位乎?”答曰:“无位是就采药之时言之。若结胎之时,则阴阳相合,土在其中。黄中通理,正位居体,混然一气。丹元有象,虽无位,而实有位;但有位,非一切着空执相之位;仍是无形,不过有动静之分耳!”
问曰:“土本静,而今云动,得毋涉于假乎?”答曰:“此非寻常动静之土,乃先天真土之动静。动者属阳,为外黄婆;静者属阴,为内黄婆。外黄婆,所以通两家之和好;内黄婆,所以传一时之过送,故有位而静。
动者,所以采药。静者,所以炼药。不动而先天之气,如何招摄得来?不静而先天之气,如何凝结成胎?此内外之别,动静之分也。”
问曰:“土之用,有内外。四象之用,亦有内外否?”答曰:“四象加土,即五行。外五行,所以采先天而了命。内五行,所以成后天而了性。内外俱了,性命双修之道也。”
问曰:“性属内,命属外,然则一身无命乎?”答曰:“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具。气即命,理即性。气不离理,理不离气:即性不离命,命不离性,焉得有性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