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公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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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同治十二年(5)

窃臣钦奉同治十三年六月初八日寄谕,着由北洋大臣调拨洋鎗队三千人、南洋大臣调拨二千人,均乘坐轮船赴台。该郡现有兵勇不甚得力,李鸿章、李宗羲务当迅速调派,令其克日起程前往等因。钦此。仰见皇上慎固海疆,整军驭远,圣谟广运,钦佩莫名。

伏查此次日本构兵生番,焚掠牡丹等社,实属显违和约,妄启衅端。经沈葆桢派令藩司潘霨等亲赴琅峤,与该中将西乡从道据理驳诘。该酋犹复藉词狡展,未肯遵照撤兵,居心殊为叵测。台湾水陆兵备,自不可不厚集其势,预伐诡谋。惟沈葆桢原奏请由北洋借拨久练洋鎗队三千、南洋二千。查直隶大枝防军,现只广西右江镇总兵周盛传所统盛仁等营,正在大沽海口以内修造新城,添筑炮台,工尚未竣。畿辅重地,必须留备缓急,碍难分调。南洋鎗队无多,分驻金陵、苏、扬、上海等处,防务紧要,亦难酌拨。且兵势聚则气盛,分则力弱,若于两处零星抽拨,兵将素不相习,转恐临敌贻误。臣处迭准沈葆桢函咨台湾现办情形,先经与两江督臣李宗羲、江苏抚臣张树声往返缄商。查有记名提督唐定奎所统现驻徐州之武毅铭字一军,向隶提督刘铭传部下,随臣剿办发、捻,转战数省,极为得力。唐定奎朴诚明干,素为将士所服。臣于同治十年九月内奏报曹克忠赴陕接统铭军折内,声明拨交若干营外,余仍拔回徐州屯驻,以备南北援应。曾将此军可备征调情形,函覆沈葆桢暨总理衙门查照。该大臣此次陈奏,自系尚未接准前函。现在台湾需兵设防,应仍移缓就急,力顾大局。拟即飞饬唐定奎统带所部步队十三营,合计六千五百人,由徐拔赴瓜洲口分批航海赴台,听候沈葆桢调遣。该军向习西洋鎗炮,训练有年,步代整齐,技艺娴熟,将士一心,尚可资指臂之助。其提督陈凤楼所带该军马队三营、一哨,仍暂留徐州宿迁巡缉地方。臣一面商请李宗羲等饬调沪局轮船暨雇用招商局轮船驶赴瓜洲,分起装载东渡。委令道员盛宣怀往来照料,并缄请沈葆桢酌派闽厂兵船入江接载,俾期迅速。该军所需月饷、军装、子药等项,督饬后路台局源源筹齐,不令稍有缺乏。至彭楚汉前奉谕旨饬赴本任筹办福州等处海防,月内交卸来津,即令遵旨克日赴任。唐定奎一军,自可无庸再令彭楚汉统带,以免纷岐。

再,钦奉五月三十日密谕:各省沿海口岸甚多,亟应一体设防,联络声势,以期有备无患。着臣等统筹全局,悉心会商布置等因。窃念日本藉番拓地,悍不旋师,恐是中外构乱之始。无论苏、浙、江海各口防兵单薄,即北洋二千余里口岸林立,亦多空虚。若另募新军,实在无此饷力。惟有添调久练劲旅,屯扎后路适中之地,以壮声援。查甘省现早肃清,陕境防务已松,拟请旨敕下陕西抚臣速饬记名臬司刘盛藻统率陕防武毅铭军马步二十二营,星夜兼程拔赴山东济宁及江南徐州一带,择要驻扼,以备南北海口策应。由臣会商李宗羲相机调派。除直隶应办海防随时妥筹具奏外,所有筹派洋鎗队航海驰赴台防并请调驻陕铭军缘由,理合恭折由驿六百里密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彭楚汉交卸赴闽片(六月初十日)

再,臣钦奉同治十三年五月二十七日上谕,福州各处海口关系紧要,防守需人,福建水师提督彭楚汉前经李鸿章奏请留带直隶练军,刻下闽省防务正急,着李鸿章即饬彭楚汉克日驰赴新任,以地重方。直隶练军即由该督另拣妥员统带等因。钦此。当即恭录转行钦遵知照。

查本任大名镇总兵徐道奎,现带水师亲兵营驻扎天津,经臣饬令督率弁勇在津郡三岔河口北岸,建筑炮台,修立营垒,以扼由津赴京水路。海防紧要,未便遽易生手。惟查有记名提督许保清,老成干练,晓畅机宜,堪胜专阃之任。业由臣檄饬前往署理大名镇总兵篆务,并接统该镇原带马步练军,以资整顿。除俟彭楚汉交卸到津即令克日航海赴闽外,理合附片覆陈,伏乞圣鉴。谨奏。

夹板印封仍由驿递片(六月初十日)

再,迭奉寄谕,沈葆桢及文煜、李鹤年夹板印封等件,由臣发交轮船速为分别投递,遵查五月二十五日寄谕夹板文件,当交沈葆桢赍折千总郑渔原轮船赍回,五月二十七、三十等日夹板印封各件,适有招商局轮船运粮来津,即发交该船带至上海,饬由江海关道沈秉成专弁搭轮递闽,分别转投,当不致误。惟查天津仅有驻防轮船二只。一系沪局操江船,前因船身损坏,回沪修整,暂难北来。一系奏调闽局之镇海船,现今专防要地,未便远离。所奉夹板文件,实无官船可递。目下招商轮船漕米运竣,来津甚稀,若搭洋商轮船,究恐展转贻误。况查由原五、六百里驿递至闽,不过十五、六日,而轮船由津至沪,须五、六日。又由沪至闽,须三、四日。至速仅早到数日耳。若无便船,往往候过兼旬。即如臣于五月初一、二日商覆沈葆桢调兵之函,由商轮转寄,昨沈葆桢五月二十一日发信尚未接到。是轮船迟速无常,确有明证。拟请嗣后寄谕夹板等件,除发交赍折原轮船递回可期迅速外,其余似应仍由驿递径发闽省,庶昭慎重,而免迟误。是否有当?伏乞圣鉴训示,谨附片具奏。

述柳原辨难(六月十一日)

六月初九日函,报日本公使柳原至津情由,谅邀察阅。是日该书记郑永宁赴道转请示期来谒,当约于十一月八点钟延见。辨论两时之久。所有与柳原问答节略,另纸据实胪陈均鉴。鸿章系原议和约之人,深知若辈伎俩,又恨其行径诡变,不得不嘻笑怒骂,厉声诘责,该酋先尚强词夺理,至无理可说时,一味躲闪支吾,辨诘之际,恐郑永宁传话不清,鸿章取案上纸笔大书曰:此事如春秋所谓侵之袭之者是也,非和好换约之国所应为,及早挽回,尚可全交等语。柳原嘿然首肯,遂将此纸携去。未后劝伊留津,候伟如等回信商办,反复再四,必不肯留,其中情概可想见。鸿章总执定此事不先办明白,别件交际事宜皆不能办。隐指请觐一节而言。彼亦未能驳辨。至彼既答应到京商量办好,敝处自不便峻阻。

窃谓钧署祗管认作日本钦差,从容辨议,任他千变万化,不能跳出圈子。即因所议不合而去,诎不在我,祗有听之。沿海兵力、饷力,虽无必胜把握,日本未必遂能得志。傥其勾通各国公使,从旁饶舌,求贴兵费,此在台端力持,无俟鳃鳃过虑也。

与东使柳原前光、郑永宁问答节略(六月十一日)(附)

柳原等见面问好,并云伊达宗城、副岛种臣,均属代为问候。问副岛回国怎么又告退了?答云:与岩仓大臣议事不合。问十年来华公使伊达,十二年来华公使副岛回去均即退休,是贵国用人行政无常,抑来华钦差不利?柳原九、十、十一、二等年同来,官则一年高一年,今作公使,要小心些。该使笑应之。问:台湾的兵如今怎么样?答云:台湾地方热甚,兵士多病,正在休养。问:已休养数月了?又问:你们如何说台湾生番不是中国地方?答云:系中国政教不到之地,此次发兵前去,也有凭据。问:你有什么凭据?未答。又云:英、美国兵船曾去办过。问:兵船在海边遇盗劫杀,原可上岸拏办,公法亦是有的。你此次发兵,并非兵船,乃是陆兵,如何擅自过中国地界驻扎?答云:生番事情,贵国既不办理,外国自往办理,中国可以不理。问:你何以派定中国不理?从前累次议约,俱来找我议论,此次竟不先来议论?中国与日本交涉事体向系我管,难道柳原不知道,你郑永宁不知道吗?答云:在沪与潘大人会商信函中堂知道否?问:见过此信,潘大人到台湾后有回信来,如何不肯办结?答云:前约明潘大人与沈钦差联衔用印,公文方纔算得。今系私函,不便转呈朝廷。问:我中国片纸只字都算凭据,不像你日本反复无信。答云:恐朝廷不信心。问:你既系全权,可自作主,西乡应听你话。答云:西乡与柳原说不来的。问:全权大臣,全权二字怎么讲?答云:西乡系奉日本朝廷命出兵,此次退兵,仍候朝廷旨意,柳原不能做主,系奉旨来通好的。问:一面发兵到我境内,一面叫人来通好,口说和好之话,不做和好之事,除非有两日本国,一发兵、一通好也。答云:此次兵到台湾,有三件事要办。问:你三件事已经办到了。牡丹等社已被你烧毁劫杀,难道还要怎样查办?我国又要各番社出结以后不准掠杀难民,仍须设官管理?答云:潘大人四月间与柳原函云专指牡丹社、卑南社二处,足见办事头绪分明等语。是准我兵去打的。问:现在不止牡丹社一处,别社亦有被焚杀。答云:此是西乡派兵去,因查明附近别社有与牡丹社相帮抢劫,以致一并打了。问:你三件事已办了,为何还不退兵?答云:尚未办得透澈。问:现在潘大人已令生番出结,还不算透澈么?向来各国带兵大员,俱归全权调动,如英、法皆有兵船在中国,均要归其驻京全权大臣提调,柳原到底有全权否?答云:西乡带兵,与柳原通好,各是一事,虽有全权,不能作主。问:日本外务省给总理衙门照覆,说有事与柳原商量,不曾提到西乡。答云:两国有兵争大事,全权不能作主。问:现在我国并未还手,算不得交兵。答云:台湾生番如无主之人一样,不与中国相干。问:生番岂算得一国么?答云:算不得一国,祗是野蛮。问:在我台湾一岛,怎不是我地方?答云:贵国既知生番历年杀了许多人,为何不办?答云:查办凶首,有难易迟早,你怎知道我不办。且生番所杀,是琉球人,不是日本人,何须日本多事?答云:琉球国王曾有人到日本诉冤。问:琉球是我属国,为何不到中国告诉?答云:当初未换和约时,本国萨峒马诸侯就打算动兵的。问:你去年才换和约,今年就起兵来,如此反复,当初何必立约?我从前以君子相待,方请准和约,如何却与我丢脸,可谓不彀朋友。答云:此言极是,我们亦无法。秘鲁闻已议立和约。问:秘鲁议约,副岛曾有信托,我看秘鲁尚知大义。你日本去年换约,今年就动兵,连秘鲁也不如了。我与秘使议约时,提及日本和约,秘使说:日本已派兵到台湾,其和约可不必看。你国才立和约,便闹笑话,岂不为西人所鄙诮?答云:这是不得已,人命事情不能不办。问:人命事情,无论是那一国,杀人就该问抵,必应查办。但上年副岛是全权大臣,在京时应亲自向恭亲王、文中堂及我面前说明,何以并未提及台湾一语?如要动兵,不但要说明白,且应用公文商议。我国若回言不能查办方可。今日如此办法,中国文武百官不服,即妇孺亦不服,中国十八省人多,拚命打起来,你日本地小人寡,吃得住否?大丈夫做事,总应光明正大,虽兵行诡道,而两国用兵题目,总要先说明白,所谓师直为壮也。答云:副岛在总理衙门说过的。问:那是朝觐未成之先,叫柳原去说的,像是气话,算不得准。应在准觐之后,两面说明,方算得准。答云:本国众议,原拟自己去打,不要告诉中国。副岛因既换约,故令柳原向总署说及。问:未立和约以前,此事或可不必商知,惟日本二百余年来与中国立约,并无一兵入中国边界,今甫立和杓,而兵临我境,你对不起我中国,且令我对不起我皇上百姓。若有约各国皆如是,天下岂不大乱了。答云:现在未得潘大人用印公文,一件事都办不下去。问:你晓得我说的是真话是假话?答云:两面说的都是真话,怎样办法,总等潘大人回信来。问:中国与日本约事,我是原经手人,总应该在此地办妥台事再进京,方有体面。现在我国众官,多不舒服,你进京恐不好看。潘大人想就有回信来,柳原可在此等候。答云:若在此地等候,徒耽搁日子,不如进京一次,自然商量出好办法来。问:此事若不明白你即进京,别的事件都不能办,不如办明白,省得中外谣言。答云:一俟潘大人来信,总将此事办好便了。问:此事办好办不好,均由你去。你既是全权大臣,自然该有主意。答云:在上海时,本要候潘大人回文,因本国有电信上谕,催我进京,不敢不遵。祗要潘大人信来转呈,我国公文不久就回。问:你总等着此事办好,方能说别的事。若不辨明白,不能算和好。答云:一面进京将事情说明白,寄信到本国,自然有一定办法,主意已拏定了。问:此事不办好,进京也是闲住。答云:带有国书,明明写的是真和好。问:国书和好是空的,兵到是实的。此种话祗好向沈道台等讲,不必与我讲。答云:此事总要等潘大人来文,方好写信与本国商量办好。问: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是全权大臣,行止应可自定,此事不办,你口内说和好的话,作事都是不要和好的。答云:此次进京,原为要和好,所说不和好的话不敢领教。问:我说的都是直话,若不进京去,此事办得倒快些。答云:中堂说的话,我都领会了。四、五日内,仍须进京。国家叫我们进京,将来无论如何办法,可无责备,比在此间总要好一点。语毕辞去。

致沈幼丹节帅(六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