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金銮殿伸明冤抑(1)
诗曰:险阻艰难已尽尝,伸明冤枉为红妆。金銮殿上从头奏,咫尺天颜惧恐惶。
话说王元帅分付摆宴,庆贺团圆。顷刻之间,杯盘罗列。饮酒中,赛宝儿过来叩首。皇甫总督十分欢喜,赏了三杯美酒,半只猪蹄。回对元帅道:这个人大该重用,不是没有大才。王招讨诺诺连声,遂于席上商议班师。
招讨王君动笑容,叫一声,长华姐姐韦贤兄。今朝救得严亲转,好把冤情奏九重。墨本未成须血本,大家咬指滴鲜红。班师治倒刘奸贼,方算得,骨肉团圆大快胸。贤姊贤兄同志否?此番全孝又全忠。长华小姐心欣喜,右部先锋壮气雄。放下酒杯齐欠体,口称谨顺大元戎。亭山座上含欢道:何苦咬指染血红。取得私书凭据在,只须墨本奏天容。元戎摇首称非也,还得丹诚达九重。爹爹呀,刘后虽亡情分存,君王非不护他们。若然墨本呈天阙,显见儿心未谓诚。写得血书从直诉,上京须用心腹人。若然一落刘侯手,总有沉冤不得明。卫焕闻听连说是,倒不如,我们染血奏冤倩。元戎座上微微笑,回唤人员取一樽。
呀,侍值官取杯过来。
中军侍值应连声,献上杯来放席问。元戎方才含玉指,先锋早已咬春尖。长华小姐忙离座,一锉银牙血似泉。立起身来倾盏内,三人全不变容颜。合班将士齐称孝,二位忠臣共赞贤。当下齐齐书血本,极陈痛语及哀言。长华姐弟连名具,勇达堂昆共一篇。只为勇彪同咬指,他也为,堂房叔父辨沉冤。写成两个连名本,已往之情件件全。国丈私书原笔迹,一齐封入血章间。打点完时诸事毕,商量要遣腹心员。
话说王招讨要遣心腹上书,左右端详,躇踌不定。只见先锋熊浩到地一拱道:大元帅在上,末将左先锋愿往。
元戎一见喜非常,血本忙交小孟尝。可喜将军情愿往,血书相托放宽肠。今朝不走明朝走,捷报同携见圣王。一路登程加仔细,九重上本莫疏防。必须亲叩金门下,免使奸人暗有商。天子若然观了本,听候御旨在皇邦。这边随后班师至,共仰金銮较短长。六月暑天宜保重,好生跋涉面君王。先锋应令忙收拾,宴罢回营就束装。当下军中筵席散,各个辞别赴营房。
话说中军席散,诸将俱各回营。王元帅与女将军,便与父亲在中军闲话,将所有未尽的事情,又告诉一遍。皇甫敬大赞道:有其父必生其女,好一个卫勇娥!不知他可曾许字不曾?皇甫长华应道:尚未联姻。
皇甫亭山赞可奇,女中豪杰世间稀。熊君丧偶无佳配,说合成婚到甚宜。俊杰偕同成伉俪,先锋一对是夫妻。孩儿也算酬恩德,竟做良媒说与伊。元帅闻听连说是,长华小姐笑微微。
咳,爹爹呀!
母亲已有意非常,要与同胞作正房。父说该婚熊友鹤,恐防此意恼萱堂。亭山见说微微笑,郡主犹存怎悔将?你母性情终若此,事情未定莫声张。虽然奎璧儿家妹,岂可因仇派二房?他负我家无消说,吾家负彼就非良。元戎姐弟齐称是,莲花帐,父子团圆诉衷肠。勇达勇彪辞了帅,亦同卫焕转营房。
话说勇达、勇彪同振宗归帐,立刻屏退左右军丁。右先锋又将已往之事告诉了个明白。
喜坏忠良卫总兵,揽腰一抱叫亲生。老夫出此英贤女,不枉堂堂七尺身。为父不能相报尔,也只好,与儿选个美郎君。先锋微笑红双颊,父女言谈情意长。少刻总兵和侄寝,一宵无事又天明。征东元帅大营坐,合部将军共点名。甲士锵锵趋宝帐,盔缨滚滚进营门。齐行打躬参元帅,列队分班叫主兵。个个威风真俊杰,人人壮气果奇英。俱皆打虎敲牙将,尽是擒龙锯角人。皇甫亭山回避过,总兵卫焕跪中军。只因帐幄威仪重,相见须将大礼行。故此亭山先躲避,免于为父跪亲生。元戎一坐莲花帐,众将低头听令行。左部先锋来谒见,全身结束要辞行。帐前施礼呼元帅,末将相辞就起身。一切军情须发放,俱皆委与右先锋。披星戴月去都下,专候元戎奏凯兵。招讨闻言心大喜,复将禀启付同盟。到京先至尚书府,拜候恩师郦大人。细禀历来征战事,羽书三报即回京。提携之德如山重,奏凯归来跪谢恩。禀贴报明参谒过,求师引见去朝君。务祈天子当朝览,免使迟延有变更。熊君欠身连答应,登时先驾海船行。元戎座上重传令,右部先锋应一声。
有呀!末将韦勇达听令。
英雄队里闪英豪,金甲叮当曲曲腰。座上元戎心内喜,就呼右部不辞劳。从今双挂先锋印,执掌前营到圣朝。帐幄须当加整治,黎民不可犯秋毫。太平无事班师转,好向那,丹凤城前挂锦袍。右部先锋双掌印,威风凛凛上鞍鞒。先提本部诸英杰,等候雄师转圣朝。
话说韦先锋先提本部下舟,调拨楼船,伺侯元戎的大队。这边王元帅分派停当,立刻传令起营。
三声大炮震天关,立刻起营落海船。前部先锋开道路,征东元帅坐中坚。朝鲜驸马相随走,押着番官进贡船。浪又平来风又顺,滔滔一去扯征帆。三年骨肉方逢面,一战功劳奏凯旋。怎见赤云军气勇,赞成十字换新篇。王少甫,下仙山,皇都夺印。中状元,为将帅,奏旨东征。救登州,飞宝剑,立诛敌将。驱虎将,杀沙门,复破番人。皇甫女,拜云前,福能解祸。韦先锋,追邬帅,兵不留行。斩神蛟,邬帅死,先锋名重。抛锦索,道人拿,元将功成。兴兵马,下朝鲜,番王降表。救严亲,回故国,血本陈情。论军威,真个是,旌旗变色。谈品节,尤应当,忠孝传名。班胜凯,跨东洋,三军浩浩。盼得是,转皇都,天下升平。征东招讨定偏邦,方至登州这地方。守将殷公惊又喜,开城跪接好匆忙。大兵复入登州地,元帅飞书先接娘。尹氏夫人心大悦,登时接回在华堂。夫妻相抱号陶恸,三载重逢诉别肠。歇马一天重上路,夫人母女共营房。囚车复载刘奎璧,浩浩王军上帝邦。国舅自知难免祸,沿途痛苦泪千行。
啊唷皇天呀!
奎璧情知不免刀,可怜怕累两劬劳。近闻姊姊宫中死,难倚椒房势力高。三载之前他受苦,三年之后我吞刀。早知报应有天理,何必用,千主百计赚阿娇。
啊唷爹娘呀!
不肖孩儿理合亡,无端带累两爹娘。此番死入阴司路,多应是,堕轮回受惨伤。奎璧囚车心自乱,无奈相共到皇邦。大兵一路滔滔进,得胜回朝喜气扬。按下征东王总帅,且谈熊浩上京邦。
话说虎翼将军入京上表,事情紧急,说不得连夜奔驰,六月二十一日已到彰仪门外。熊浩就带着随身家将,依旧歇在前次的主人寓中。用过饭,冠带已毕,竟到郦司马府中而来。
先锋走马到梁衙,不住加鞭践石沙。催动龙驹行得快,抬头望见师家。心内喜,面添花,跳下雕鞍至相衙。先叫门公投手本,客厅相待与留茶。司阍飞和书房报,郦明堂,惊喜相交说请他。
话说郦明堂司马,一闻熊浩来京,不觉又惊又喜。一面分付请入书房,一面自家更换冠带。正然下阶迎接,早已见熊友鹤直进院来了。
左部先锋入院门,抬头一看急躬身。殷勤进步深深揖,敬请恩师近况宁。司马合欢忙逊让,赞一声,年来气色好光明。先锋一入书厅内,整整衣冠把礼行。
老师在上,门生谢大人提拔之恩。
熊浩言完跪下来,深深八拜在尘埃。明堂答礼连声让,左部先锋始抬。先说元戎相问候,又言连声返金台。征东之事公明诉,司马闻听喜满怀。
啊唷妙哉!怎么说就要班师了?
少甫王君武业高,年兄又会斩神蛟。朝鲜如此难征讨,竟被他,一到成功夺锦标。难得长华和勇达,赤忠全孝尽勤劳。亭山卫焕真非叛,不枉我,保奏招讨这一遭。
啊,熊年兄,可有报捷羽书么?
熊浩含糊应两声,微微回视众家丁。明堂会意忙开口,屏退回廊伺候人。移近沉香金交椅,低低相问有何情?先锋熊浩称容禀,随即忙忙立起身。双手先呈安禀帖,又将血本手中擎。躬身连说求明鉴,惟望恩师悯下情。司马就知机密事,看了看,内有皇甫少华名。心已悦,意迷离,回首慌忙问一声。
呀,熊兄,这王少甫就是皇甫少华么?
先锋停立应连声,司马心中喜又惊。一转悲酸将下泪,千般喜悦复开颜。微含细语从头念,半转明眸上下观。帖内具明前后事,并言奏凯定朝鲜。特将血本明冤枉,要求师,带领先锋面圣颜。提拔大恩如再造,班师回朝请金安。尚书看着元戎笔,顷刻间,一寸芳心事万端。
啊唷妙呀!好一个才能足备的英雄,忠孝双全的贤士!
我因欲得你伸冤,故奏当今五凤楼。难得此君如我愿,果然一战定边疆。朝鲜拜服无更变,指日班师返帝州。
啊唷可喜可幸!
公然少甫是芝田,救父回朝要报冤。血本陈情真大孝,算得起,云南孟女一夫男。
咳,芝田呀芝田!
你惟切念老师恩,哪晓明堂是丽君?提拔升腾惟让我,扫除世乱独推君。今朝血本来都下,少不得,带领先锋去面君。为你表明冤枉事,也是我,全终全始一番心。少年司马心悲喜,真正是,一刻时中万种情。当下看完生喜色,朝靴一顿赞连声。
啊唷奇哉!有这等忠孝的后代!
血本联名奏九重,丹诚必定动天容。私书供状今俱在,哪怕君王断不公。今日年兄留舍下,五更引见也从容。原来皇甫门中后,他竟会,改姓移名做总戎。可见刘家空陷害,今朝难脱网罗中。君王一览私书后,方见得,奸是奸来忠是忠。
咳,年兄你也辛苦了,今日可歇于舍下,明日同入午门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