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莊子姓莊名周，或字子休，宋之蒙城人也。與梁惠王、齊威王同時，嘗為漆園吏。師長桑公子，受其微旨，著書十萬餘言，目之曰南華。論其學本於黃老，又師楚人蜎淵。後隱於抱犢山，服北育火丹，白日昇天，補太極闈編郎。唐開元十九年五月四日，侍中裴光庭請冊四子。天寶元年二月二十日，韶冊莊子，宜依舊號，曰南華真經，文子號曰通玄真經，列子號曰沖虛真經，庚桑子改為洞靈真經。南華者，義取離明，英華發揮道妙也。

內篇逍遙遊一

內七篇目，漆園所命名也。夫人能无己，然後功名泯絕，始可以語其逍遙游矣。逍遙游者，以其獨步方外，矜誇未忘，故次之以齊物論。夫齊也者，忘物而自齊也；而未齊者，即有彼我之論焉。彼我循環，入環中之空則齊矣。能以空自齊者，未識死生之主，故次之以養生主。主者，精神骨骸之真君也。形猶薪也，主猶火也。夫能存火者，薪也，薪盡則火滅矣。唯善養者，莫知其盡。復有獨耀者，不能與人群，故次之以人間世。夫處汙而不染者，善能和光同塵，同塵故有德，故次之以德充符。德形則物忘，唯隱晦者才全，才全則可以為師，故次之以大宗師。為師者，莫如真人，真人豈得有心哉，无心則可以貳造化，故次之以應帝王。夫帝王者，大道之原，教化之主，居四大之一，為萬物之尊。廣矣深矣，相者莫能測矣。其駢拇而下，別无指義，編次皆重復衍暢七篇之妙云。

順化逍遙

北冥本亦作溟，覓經切。嵇康云，取其溟漠无涯也。梁簡文帝云窅冥，无極也。鯤公渾切，爾雅，魚子也。名鯤者，謂魚卵初化，未辯鯨鰍。取其混同之義，蓋言餛爾。鯤之將大，不知其幾千里也。鵬古字作朋，以為朋黨之義，故出聲與眾禽不別也。蓋言朋輩爾。朋之將飛，不知其幾千里也。南冥南海也，義同北冥。齊諧戶皆切。司馬彪云人姓名，簡文云書名。搏徒端切。烏飛空，以爪搏風作勢騰翥也。扶搖爾雅云，飈風也。色邪也嗟切。助句，不定之辭，後倣此。是而已矣見文如海本，舊作則。坳堂於交切。成无英云堂庭坳陷之地。芥，吉邁切。李頤云小草也。則膠古肴切。又如字。李云黏也。風斯相支切。析也。今培薄回切。益也。禮記曰，墳墓不培。培猶治也。夭於表切。司馬云折也。關於葛切。司馬云止也。李云塞也。蜩田聊切。司馬云蟬也。鷽鳩於角切。本亦作學，或作鷽，音預。司馬云小鳩也。毛詩草木疏云，鶻鳩，斑鳩也。我决喜缺乎。穴二切。李云疾也。搶七良切。司馬云集也，崔云著也，支遁云突也。榆音踰，木名。枋而止音方，李云檀木也，文如海及江南古藏本作搶榆枋而止。控苦貢切。司馬云投也，引也。崔云叩也。莽莫浪，莫朗二切。蒼七蕩切。又如字。感萬郊野之色，遙望之不甚分明也。三餐七丹切。果然文本作顆，飽貌。舂束容切。糧音良。彼之二蟲又何知也見文本舊作之二蟲又何知。朝菌其隕切。司馬云犬芝也。天陰生糞上，見日則死，一名白及，故不知月之終始也。崔云糞上芝，朝生暮死，晦者不及朔，朔者不及晦。支遁云舜英朝生暮落。潘尼云萬木檯也。間文云欻生之芝也。晦朔朔，旦也；晦，冥也。蟪音惠。蛄音姑。司馬云蟪蛄，寒蟬也。一名蝭蟧，春生夏死，夏生秋死，崔云蛁蟧也。或曰山蟬，春嗚者不及秋，秋嗚者不及冬。楚詞云寒螿也，一云夏蟬也，生於麥梗中，亦謂之麥節，夏生秋死，故不知春秋也。冥靈本作榠，李云木名也，生江南，以葉生為春，葉落為秋，此木以二千歲為一年。大椿丑倫切。李云生江南，一云生北方也。此木三萬二千歲為一年。此大年也見成本舊闕。彭祖成云姓籛名鏗，帝譽之遠孫，善養性，能調鼎，進雉羹於堯，堯以其善調味必能養生，善養生者必能養人，遂封於彭城。其道可祖，故謂之彭祖，歷夏經商至周，年八百歲。特聞崔本作待聞。

極變逍遙

湯史記云謚法，除虐去殘曰湯，帝譽之後，契之苗裔，姓子字天乙，有聖德，放桀於南巢。棘李工萬湯時賢人，博物者也。窮髮崔云北方无毛地也，山以草木為髮。羊角司馬云風曲上行，若羊角。斥昌石切。指名也，一曰大也。鴳亦作鷃，於練切。雀類也。翱翔五刀切。回飛也。行下孟切。比毗至扶至二切。李云合也。而玉篇音能，奴登切。說文熊屬；足似鹿，能獸堅中，故偁賢能也。或如字而，安也，易宜建侯而不寧。鄭氏讀；今不取。徵如字，司馬云信也。崔云成也。宋榮子司馬云宋國賢人。猶然笑之李云謂猶以為笑。加沮慈呂切。敗也。數數音朔，下同司馬云；猶汲汲也，崔云迫促意也，簡文所渝切，謂計數也。列子李云鄭人；名圄寇，或作御寇，得風仙乘風而行，與鄭穆公同時。陸機要覽云，列子御風常以立春，歸于八荒。泠然音零。成云輕舉貌。六氣風寒暑濕燥火謂之六氣。司馬云陰陽風雨晦明也。之辯平免切。辯者變也。郭象注云御六氣之辯者，即是游變化之塗也。惡乎音烏。成云猶於何也。無己音紀。

無己逍遙

堯史壟蓄謚法，翼善傳聖曰堯；帝譽之子，姓伊祁，字放勛，有聖德，年十五封唐侯，二十一年登帝位，都平陽。堯立七十年得舜，二十年而老。今舜攝行天子之政，薦之於天，堯避位凡二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在位九十八年而崩，葬陽城，於詩為唐國。許由高士傳云，字仲武，陽城槐里人。遁耕穎水之陽，箕山之下，謚曰箕公。爝火音爵，又子召切。字林云炬火也。一云爟火，謂小火也。時雨成云神農時十五日一雨，謂之時雨。浸子鴆切。灌古亂切。天下治直吏切。致理成功曰治。直基切，理也，下不再出以義求之。鷦子遙切。鷯音遼。郭璞云桃雀也。成曰巧婦烏也。一名工雀，一名女匠。偃鼠如字，說文鼢也。李云鼷鼠也。成云偃鼠形大小如牛，赤黑色獐囗，囗有三甲象耳，尾端白，好入河飲水。金樓子云晉寧縣境內出大鼠，其狀如牛，土人謂之偃鼠，天時將灾，鼠則從山中出遊畎畝，散落其毛，悉成小鼠，五稼盡耗也。庖人鮑交切。掌廚人也。周禮有庖人職。尸祝之六切。尸者，太廟中神主也；祝者，太常祝也。謂執祭版對尸而祝之。一云傳鬼神辭曰祝。樽子存切。本作尊，酒器也。俎側呂切。肉器也。

無功逍遙

肩吾李云賢人也。連叔李云懷道人也。接輿音餘，高士傳云姓陸名通，字接輿，楚人隱之賢者也，與孔子同時而佯狂不仕，常躬耕。楚王遣使以黃金百鎰。車駟二乘聘之不應，於是夫負妻戴以游山海，莫知所終。无當丁浪切。司馬云言語宏大无的當也。驚怖普布切。懼也。逕古定切。庭敕定切。李云逕庭謂激過也。成云過差也，亦是直往不顧之貌。藐音邈，又彌沼切。簡文云遠也。姑射音液，李食亦切，山名，在北海中。婥約昌略切。李云柔弱貌。處子文云謂守雌靜而不為物所傷也。疵在斯切。病也，司馬云毀也。癘音厲，李音賴，惡病也。狂梁王切。李云癡也。瞽音古，目无縫如鼓皮也。與乎音豫，及也，下同。之觀古亂切。聾鹿工切。耳不聞也。瞽哉見天台山方瀛觀古藏本，舊作盲。時女司馬云猶處女也。向云時女虛靜柔順，和而不唱，未嘗求人而為人所求也。旁薄剛切。又作磅。磚薄博切。司馬云旁礴猶混同也。萬物以為一句絕。世蘄音祈；求也。乎亂本作亂，古治字，後人轉寫作亂。弊弊扶世切。簡文云弊弊經營貌。浸子鴆切。稽音雞，至也。溺奴歷切。塵垢古口切。猶染汙也。囗悲矣切。糠音康，猶煩碎也。陶徒刀切。範土也。鑄朱庶切。鎔金也。堯舜堯已解前章，史記云舜，謚法仁聖盛明曰舜。顓帝六世孫也。父曰瞽叟，母曰握登，感大虹而生，生於姚墟，因即姓姚。生於嬀水，亦曰嬀氏。目有重瞳，因字重華，以仁孝著於鄉黨。堯聞其賢，妻以二女，封邑於虞，年二十以孝聞，三十總百揆，年五十攝行天子事，年五十八堯崩，年六十一代堯踐帝位，都蒲圾，或言平陽，或言潘潘，今上谷也。踐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葬於江南九疑，是為零陵。

无名逍遙

宋人宋，今梁國睢陽縣，商後微子所封。資章甫李云資，貨也，章甫，商冠也。以冠為貨。越會稽山陰縣。斷丁管、徒短二切，司馬作敦敦斷也。四子司馬云王倪、齧缺、被衣、許由。汾水之陽扶云切。成云汾水出太原，西入于河，水北曰陽，今晉州平陽縣在汾水北，昔堯都也。窅然烏了切。李云猶悵然。成云深遠貌。喪其息浪切。

適物逍遙

惠子司馬云姓惠名施，宋人也。為梁惠王相。魏王成云梁惠王也，昔居安邑，國號為魏，後為強秦所逼，徙於大梁，復改為梁，借號稱王。貽音怡，遺也。瓠音護。種章勇切。而實五石成云大可容受五石也。盛音成。剖普口切。判也。成云分割也，瓢毗遙切，勺也。則瓠戶郭切。又音護，下同。本作，音鑊。落，簡文云瓠落猶廓落也。司馬云瓠，布護也，落，零落也，言其形平淺，受水則零落而不容也。呺然許橋切。李云呺，虛大貌。崔作。吾為于偽切。掊之方垢切。司馬云擊破也。龜手愧悲切。龜手，黑皮皴皺也。洴扶經切。浮也。澼普歷切。李云澼聲也。成云澼猶辦也。絖，繭也。謂辦繭於水中也。絖音曠，小爾雅云絮細者謂之絖。李云洴辭統者，漂絮於水上。絖，絮也。以百金以見江南古藏本，舊闕。李云金方寸重一斤為一金，百金謂百斤也。鬻音育，賣也。技竭彼切。術也。以說始銳切。又如字。有難乃旦切。之將子匠切。大敗必邁切。不慮以為大樽司馬云樽如酒器，縛之於身，浮於江湖，可以自渡，所謂腰舟也。慮，謀思也。蓬之心郭云蓬生非直達者。向云蓬者短而不暢，曲士之謂也。

无為逍遙

樗敕魚切，木名。成云栲漆之類，嗅之甚臭，惡木也。或云似椿。擁腫章勇切。李云猶盤癭。不中丁仲切。下同。卷曲音權，成云不端直也。同去如字，李羌呂切。狸力之切。狌姓生二音。司馬云也。成云野貓也。敖者五到切。支遁云伺彼怠傲，謂承夫間殆也。司馬音遨，謂伺遨翔之物而食之，雞鼠之屬也。跳音條。不辟音避，下倣此。機辟毗亦切。成云機關之法，覆車之類也。罔罟音古。成云罝罘也。犛牛呂之切。李音來。成云犛牛猶旄牛也，出西南夷，其形甚大，山中遠望如天際之云。无何有之鄉廣莫之野成云莫，无也。謂寬曠无人之處，不問何物，悉皆无有，故曰无何有之鄉。彷薄剛切。徨音皇。彷徨猶翱翔也。一本作方羊，廣雅云彷徉徙倚也。成云縱任之名也。安所困苦哉文本作安所窮困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