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蚕沙,即晚蚕之屎,其性亦温,治湿痹、瘾疹、瘫风,主肠鸣热中泄泻。按晚蚕蛾胜于春蚕者,以其性淫也。务须择雄者用之,雌则无效。盖雄则气温,勤于交合,敏于生育故耳。但亦宜丸散,而不宜汤剂,嫌其过于动也。
晚蚕娥兴阳而又不动火,似可多用,然亦宜同人参、白术、归、 之类,用之为佳。盖无阳则气不能举,而气虚则阳亦不能久振也。
桑螵蛸
桑螵蛸,味咸、甘,气平,无毒。主女人血闭腰痛,治男子虚损肾衰,益精强阴,补中除疝,止精泄而愈白浊,通淋闭以利小便,又禁小便自遗。此物最佳,苦难得真者。
二、三月间,自于桑树间寻之,见有花斑纹子在树条上者,采之,用微火焙干,存之。若非桑树上者,无效。或云加桑白皮佐之者,非。
桑螵蛸,三吴最多。土人不知采用,舍近求远,可胜三叹。
或问桑螵蛸,乃螳螂之子,何以异于他树耶?不知螳螂食桑叶而生子,其功自是不同。
此物可种,采子入于桑树之间,每年其子必多,不数年即繁,又不坏桑树,而又可以采其子,至便法也。(〔批〕此物虽益人,吾终怜其细小,用药必多害物命,可已则已之为妙,又何必种植之多事耶。)
白头蚯蚓
蚯蚓,味咸,气寒,有小毒,颈白者佳,盐水洗用。治温病大热狂言,疗伤寒伏热谵语,并用捣烂绞汁,井水调下立瘥。兼治小水不通,蛊毒猝中,杀蛇瘕蛔虫,消肾风香港脚,又疗黄疸,行湿如神。人或被蛇咬伤,盐水浸之即解。
治屎封,悍犬咬毒,仍出犬毛殊功,尤治毒疮。蚯蚓乃至微之物,实至神之物也。大热发狂之症,与其用白虎汤以泻之,不若用蚯蚓浆水以疗之。盖石膏虽泻火,而能伤胃;蚯蚓既泻火,而又不损土。蚯蚓生于土中,土为蚯蚓之母,子见母而自安故也。
或问蚯蚓治发狂如神,此何故?曰∶蚯蚓善泻阳明之火,而又能定心中之乱,故一物而两治之也。
又问用蚯蚓,何故必用地浆以佐之?盖地浆取北方至阴之气,泻阳明至阳之气也。且蚯蚓得土而性安,毒以攻热,而不毒以生毒,相制以成奇功也。
又问蚯蚓有毒,以治发狂之症,万一毒发,不益助狂乎?曰∶发狂之症,得毒而转有生机,盖火热逢寒毒而自化。用蚯蚓以泻热,正取其毒瓦斯之入心,而后可以解热也,热解而狂自定,此巧治之法也。
蟾酥
蟾酥,去毒如神,以毒制毒也。消坚破块,解瘀化痈。虽皆外治之功,而药笼中断不可缺。
蟾酥有大毒,似不宜服,而诸家皆云可服,不可信也。虽曰以毒攻毒,亦宜于外治,而不宜于内治也。
蝌蚪
蝌蚪,蛤蟆子也。治火伤与汤火伤,捣烂敷之即止痛,如皮破,且无伤痕,同桑椹汁染须亦佳,但必须加入冰片耳。
白花蛇
白花蛇,味甘、咸,气温,有毒。蕲州者佳。止风痛,如癞麻风,至须发脱落,鼻柱将塌者,必须服之。其余如鹤膝鸡距,筋爪拘挛,肌肉皮毛诸风,断不可服。盖白花蛇性窜,上行而不下走,解上焦之风而不解下焦之风,解阳分之毒而不解阴分之毒也。
或问白花蛇虽异于凡蛇,然蛇终是毒物,以毒攻毒,不畏损伤肠胃乎?曰∶诚哉是言。
风症尽有祛风之药,何必食蛇以去风。不论是否癞麻风,俱觅蛇食之,信邪不信正,人情大都如斯,可叹也。
鱼鳔
鱼鳔,味甘,气温,入肾经。专补精益阴,更能生子。近人多用此为种子之方,然而过于润滑,必须同人参补阳之药同用为佳。
鱼鳔胶,绝似人之精,其入肾补精,不待言矣。恐其性腻滞,加入人参,以气行于其中,则精更易生,而无胶结之弊也。
龟甲(千岁灵龟)
龟甲,味咸、甘,气平,有毒,阴中阳也。专补阴衰,善滋肾损,复足真元,漏下崩带并驱,症瘕 疟咸却,伤寒劳复、或肌体寒热欲死者殊功,腰背酸疼、及手足重弱难举者易效,治小儿囟门不合,理女子湿痒阴疮,逐瘀血积凝,续筋骨断绝,补心轻身,益气资智。
千岁灵龟,身上五色全具,额端骨起似角,和身用之最能延龄。按龟乃至阴之品,活用全身,死用龟板。用全身而加入参、术之中,则其毒自解。惟死龟板取之煎膏,必须用灼过者,名曰败龟,则毒随火化可用。倘若用自死者煎膏,未有不毒者也。龟年尤长,何能自死,非受蛇伤,必为毒中。用之入药,得免无损,幸矣。安望其补益哉。
千岁灵龟,何能易见,非德高道重者,断不可得也。铎着《本草》,既知千岁之龟可以延年,乌敢隐而不告乎,夫千岁灵龟,自知趋避,岂肯轻露于沙洲、塘渚之间,以招人之物色,轻投于鼎镬之中。然而天地之大,实有此种,使道德之贤,无心获之,而助其益算之丹也。
苟得千岁之龟,而不知修合之法,终属无益。铎受异人之传,并将制法奇方附后,方名千岁灵膏。千岁灵龟一个,纸包,用火煨死。然后,以桑木用水煮熟,约一昼,连身甲捣碎。入人参一斤,白术二斤,熟地二斤,桑叶二斤,山茱萸、薏仁、茯苓、巴戟天各一斤,五味子四两,柏子仁六两,杜仲半斤,各为末,同龟捣烂,加蜜为丸。每日白滚水服五钱,服后,精神还少,须发重乌,寿至百岁外,犹身如少年也。
或问龟至灵,人有放龟而延龄者,乌有食龟而延年者乎?况又是千岁之龟,其灵更甚,食之作祟,未必不反促其寿也。曰∶世间安得此千岁之龟哉,一旦为人所获,此天厌之也。夫龟寿万年,深藏于江湖之内,原不予人以易得,况千岁之龟,尤钟至灵之气,世俗人生之事尚且深知,岂己身生死反不知之乎。即数宜为人所得,其必有趋避之方,以脱于难。然而可以趋避而趋避不能者,必深获罪于天而不可逭耳。夫龟潜于渊,何罪之有?不知物性好淫,淫心一动,托其至灵之气,以迷惑夫男女,盗人之精气以私益其躯壳,或淫极而杀心生,久耳唯知取乐,而不知修省,天安得而不加诛戳哉。然而上帝好生,杀长生之物,置之于无用之地,何若助修德之士作延龄之丹。此异人之传铎,而铎又不敢幸获,而公传之天下,使道高德重者,为益算之资也。
或谓介虫三百六十,而龟为之长,神灵变化,凡入药中,勿令中湿,则遂其变化之性,而成症瘕于腹中。先生制龟之方,乃用水煮,万一生瘕,奈何?曰∶用滚水煮熟,安能作祟,况又用桑柴以制之乎。然而用龟以补阴者,正取其有神也,盖方中多是补心之药,夫心藏神,而龟性有神,借其气以相通,心肾两接,水火有既济之妙也。
鳖甲
鳖甲,味咸,气平,无毒。醋炙用之。散 癖症瘕及息肉、阴蚀、痔疽,除痨瘦骨蒸、并温疟往来寒热,愈肠痈消肿,下瘀血堕胎。
肉,性亦不冷,项下有软骨,亦不必检去。鳖甲善能攻坚,又不损气,阴阳上下,有痞滞不除者,皆宜用之。但宜研末调服,世人俱炙片,入汤药中煎之,则不得其功耳。
或疑鳖肉补阴,鳖甲攻坚,一物而相反,恐未必然之说也。夫鳖原阴物,以阴补阴,又何疑乎?君之所疑者,以鳖甲之攻坚也。不知鳖性善藏,凡小有隙地,鳖必用甲以钻入之。是其力全在于甲,故用甲以攻坚,原有至理,非私臆也。
或问鳖甲可多用乎?曰∶虽其性善攻,而其味仍补。但肉则补多而攻少,甲则攻多而补亦多也。
或问鳖甲善杀痨虫,有之乎?曰∶不杀痨虫,何以能除痨瘦骨蒸。骨蒸之病,何以有虫乎?盖虫得湿热而自生,非尽由于传染,因热而得汗,因汗而又热,绝似潮汐之无差,阴阳之有准,安得而不生虫乎?且此虫又不生于肠胃之间,偏生于骨髓之内,不用鳖甲,安得入至阴之中,引群阴之药以滋其髓乎?倘止大补其阴,而不用杀虫之味,则所生之髓,止足供虫之用。然杀虫之药又多耗髓,虫死而骨髓空虚,热仍未去,热未去,而虫又生,病终无已时也。
鳖甲杀虫,而又补至阴之水,所以治骨蒸之病最宜。
或问鳖甲杀骨中之虫,不知助之何药,杀虫而又补髓也?曰∶杀骨中之虫,只消鳖甲一味足矣,所佐之补阴者宜商。铎受异人之传,欲与天下共商之。方用鳖甲一斤,醋炙,益之地骨皮半斤,丹皮四两,熟地一斤,山茱萸半斤,地栗粉半斤,白芍、白术、薏仁各四两,玄参三两,北五味子二两,沙参六两,各为末,山药一斤,为糊,打为丸。久服虫尽死,而骨蒸亦愈。(〔批〕此方奇甚灵甚,痨瘵之症,亟宜服之。)铎观其方,妙在用鳖甲为君,地栗粉、山茱萸为佐使,以攻杀其内外之虫。又妙在群阴之药不寒不热,凉骨中之热,即生骨中之精,补攻兼施,似可常服而收功者也。世不少明眼之人,必能知此方之妙也。
或疑龟甲可以煎膏,而鳖甲独无煎膏者,岂不可为膏乎。然而龟、鳖实皆阴物,何以古人绝无有论及之者?曰∶鳖甲不可作膏,前人亦尝论及,但惜略举其端而不畅论,今请大彰其义。
夫龟与鳖,虽同是阴类,而性实不同。龟性喜出,而鳖性喜入,龟性静而不动,而鳖性动而不静。故龟长于补而鳖长于攻,龟可为膏以滋阴,而鳖可为末以攻坚也。滋阴者,可以久服受益,攻坚者,可以暂用成功。虽鳖甲入之补阴之中、攻坚之内,未尝不可久用以滋阴,而终不可如龟之煎膏单用之而常服,此古人所以取龟作膏,而独弃鳖甲也。
蛤蚧
蛤蚧,味咸,气平,有小毒。主肺虚声咳无休,治肺痿,定喘止嗽,益精血,助阳道,血咯不已,逐传尸痨疰,祛着体邪魅,仍通月经,更利水道。至神功用,全在于尾,尾损则无用也。然亦必得人参、麦冬、五味子、沙参乃奇。
蛤蚧生于西粤者佳,夜间自鸣声至八九声者为最胜。捕得之须护其尾,尾伤即有毒,所断之尾反可用也。
蛤蚧,善能固气,含其尾急趋,多不动喘,故止喘实神。
蝼蛄
蝼蛄,即土狗也。味咸,气寒,无毒,《本草》言其利水,宜分上下左右,然亦不必拘也。
通身用之以利湿,神效。此物兼能接续骨伤,治口疮乳毒亦效,但不宜与虚人,因其性急过利也。
鳗鱼
鳗鱼,味甘,气寒,有毒。杀诸虫,调五脏,除五痔,逐腰背之风湿浸淫,治男女骨蒸痨瘵,兼疗香港脚,产户虫疮,并崩漏不断者,多食最效。骨烧薰床上衣箱,百虫皆死。非补益之药,然食之杀虫,使尸虫尽绝。痨瘵重生,又不可为,非补也。大约于丸散中,同补阴药修合为佳耳。
鳗鱼治痨瘵,自是杀虫,然必须淡食为佳。盖咸则尽入于肾中,而淡则无经不达也。
或问鳗鱼亦杀痨虫,何以不同鳖方共治?曰∶鳖与鳗,虽同是杀虫之物,而性各别,鳖喜攻入,而鳗喜攻出也。虽二物亦可同用以出奇,然用之以治骨蒸,宜分用而不宜同用。一欲出一欲入,两相拂意,反相忘其杀虫矣,况骨内之虫,驱外出而杀之,不若攻入内而尽诛之也。故用鳗又不若用鳖之更胜。倘单用鳗鱼作食以杀虫,此鳖又不若鳗鱼之功也。盖鳖肉但补而不攻耳。
或问鳗鱼杀虫而不补精,何以能愈骨蒸之病,岂杀虫即可以愈骨蒸乎?曰∶鳗鱼实只杀痨虫,而骨蒸之病可全愈者,必胃健能食,有滋补之味也。倘胃气不开,又无填精降火之药,徒恃鳗鱼之杀虫也,亦何益乎。
鳝鱼
鳝鱼,味甘,大温,无毒。入脾、肾二经。补中益气,且更兴阳,散湿气,去胡臭,又生津止渴生力。血涂口眼,能止 斜,为急救之需也。又治火丹赤肿,出鳝血涂之效。
或问鳝鱼与黄 同用,能益气力,有之乎?曰∶有之。然必须鳝头上有冠者用之始效。
螃蟹
螃蟹,味咸,气寒,有毒。散血解瘀,益气养筋。除胸热烦闷,去面肿 僻,愈漆疮。
续筋骨。夙疾人食之,其病复发。怀孕妇食下,令人横生。此物最不利人,而人最喜噬。然得此以解散胸热,亦有可取。若入药,则只用之于跌损之内也。
或问蟹爪主破胞堕胎,岂以其爪性过利乎?曰∶蟹性最动,而爪尤动之至者。子死腹中,胞不能破,用之实神,正取其动也。(〔批〕人胞直生,而蟹爪旁走,故取而破胞耳,又不可不知。)
海马
海马,亦虾属也。入肾经命门。专善兴阳,功不亚于海狗,人未知也。更善堕胎,故能催海马之功用,不亚腽肭脐,乃人尚腽肭而不尚海马,此世人之惑也。谁知海马不论雌雄,皆或问海马以何地生者为佳?海马沿海多生之,而最能兴阳者,山东第一,广东次之。盖山东尤得生气也。阳气之生,尤能种子耳。
文蛤
文蛤,味苦、咸,气平寒,无毒。利水堕痰,驱胁急腰疼,除喉咳胸痹,收涩崩中带下,消平鼠 痔疮。仲景夫子用之于伤寒方中,亦取其利水走肾,堕痰软坚也。
真珠
真珠,气寒,无毒。镇心神,润颜色。点目去膜,塞耳治聋,治小儿惊痫,尤堪止渴,亦能坠痰。然内治绝少,存之以为外治之需。
真珠,生肌最良,疮毒中必用之药。然内毒未净,遽用真珠以生肌,转难收口。
牡蛎
牡蛎,味咸,气平、微寒,无毒。左顾者良,火 末用。入少阴肾经。软积癖,消结核,去胁下硬,泻热掀肿,益精,遗尿可禁,敛阴汗如神,摩宿血,消老痰,绝鬼交,收气滞。但只可为佐使。佐之补则补,佐之攻则攻,随药转移,不能自主也。
或疑牡蛎乃涩精之药,先生独削而不谈,何也?曰∶盖牡蛎涩精,而精愈遗,虽非牡蛎之故,殊不知牡蛎涩精,而精必利而后可止,非涩精之可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