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七十一）
秋葵回来一周后的9月22日中午，一辆浅绿色大众出租车正行驶在七莘公路上。坐在司机旁边的姜玲娣，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而在后座的白梅正在想着心事。
9月20日，上海日资企业东旺食品有限公司的米田专务和桥本科长一行四人来到威海对立丰和海丰进行了实地考察。日方认为，一是威海的地理位置优越；二是威海的劳动力成本要比上海低；三是威海的果品品相好，基本是日本种子的移植；四是威海的海洋性气候，适应富士矮杆苹果的生长；五是威海离日本本土近，运输的成本低。如果双方合作，能够双赢。
日本方面提出了三个方案。一是由日方投资全套机械设备和技术输送，威海方面建造厂房和配套装修，劳动力由当地招收，这样威海方面需投资2500万左右；二是买断日方全套设备和技术，由日方负责全部经销，产生利润的25％归日方；三是产品运往上海，由日方加工出口，利润各半，运输费由威海承担，二次运输成本大，产生的利润肯定比较小。
日方的方案有积极意义。但是，立丰和海丰现有的流动资金也只有400多万，要投资需要银行借贷，加上利息，恐怕也要3000多万。且不知有无风险。这也是立丰建立以来，遇到的最大的投资。白梅不敢轻易决策。召开董事会商讨，似乎是两种意见。一种是积极赞成合资，抓住机遇上台阶；一种是不想冒风险，按部就班，至少，每年迈小步不吃亏。这使白梅为难了。胡一凡提议，是否去听听红梅董事长顾明的意见。因为顾明以前也是海丰的老领导，有经济头脑和经验。
白梅也认为一凡的意见是对的，顾明长期搞经营，有经济头脑又有魄力，去咨询他的意见，无可非议，但是去找他是否合适？再怎么说，也是孤男寡女，别人会说闲话。授人以柄，犹豫不决。姜玲娣来了电话。“威海的女子难道还有‘怕’字?你是与人家商讨投资，还是去相亲？难道是心虚？老顾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你俩见面，还能火星撞地球？迸出火花来？你若是‘怕’，我陪你去。二来也让我见识见识你买的所谓的七莘高层花园。”熬不过姜玲娣的快嘴，加上胡一凡的撺掇，两人还是坐上了波音737的飞机，直奔上海来了。胡一凡问了顾惠欣家的地址。两人想，出其不意，克敌制胜。快到丽都新苑时，白梅突然发现公路两旁围着一大推人。姜玲娣也醒了。
“白妹子，你看，顾明！是顾明，顾明也在里面！”姜玲娣喊道。
“是顾明，没错!”，白梅在心里喊道。“赶快下车”。两人下了出租车。就在此时，“110”巡路车赶到了。车上走下三个巡警。
“刚才说哪一位报的警？”一位高个子的巡警问道。
“警察同志，是我。我叫顾明。住在前面的丽都新苑。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这位阿姨在路旁哭泣，问她才知道迷了路，她只知道住在颛桥，离开这里有10多里地，从早上到现在没有吃过饭，所以我给她买了些东西吃，然后报了警，请求你们民警同志帮助。”顾明解释。
“阿姨，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矮个子民警问道。
“我叫孙月香，住在七宝小石桥。”孙月香说道。
“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七宝离开这里远了。”民警又问道。
“我妹妹把我领出来的。”孙月香说道。
“你妹妹住在什么地方？”民警又问道。
“住在颛桥翠湖村。”孙月香说道。
“颛桥离开这里也有10多里地了，怎么跑过来的。”民警又问道。
“我从早上那个跑到现在，迷路了，跑不回去了。”孙月香说道。
“你自己没有家？”民警又问道。
“有个儿子。家里的房子被他赌钱输了后卖了。说我有老年痴呆症，把我送到七宝小石桥诊疗所，不管了。自己现在大丰农场劳改。”孙月香说道。
“医生是否叫林雨桐、顾惠欣？”顾明问道。
“对，是叫顾医生、林医生。”孙月香说道。
“哎呦，民警同志，我明白了。她是我孙女的病人。我来联系。”顾明拿出手机，马上给惠欣打起了电话。不到半个时辰，顾惠欣来了。
一见到顾医生，孙阿姨马上哭了起来……
三个人在莘庄的“和记”茶餐厅坐下来了。顾明点了和记的招牌菜，如丐帮排骨、豉油沼虾、蒜泥苋菜、梭子蟹炒年糕、铁板鲈鱼、千叶豆腐小炒和萝卜骨头汤等。顾明怎么也想不到白梅和姜玲娣会找到上海，竟然知道他住在丽都新苑，要与他商讨与日本投资的事情；怎么也想不到白梅会在丽都新苑附近购买七莘高层花园；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遇上孙阿姨，以致三人相遇，如果自己没遇上孙阿姨，早就走了，也不会遇上她们。现在既然来了，自己要尽地主之谊，要接待好她们。尤其是投资的事，的确是要慎重。因为这关系到一个企业的生存和发展。
“菜上来了，我们边吃边谈吧”，顾明开口了，“投资的事，白梅你自己到底怎么想的？是赞成共同开发呢？还是买断机械呢？”
“我想还是共同开发。一是能解决劳动力问题；二是能解决过剩果品的出路问题。关键是资金和有没有风险?，我不敢肯定，想听听你的意见。”白梅回答。
“立丰要发展，不能光靠传销。还要有后劲。自己有企业，就可旱涝保收。就像你刚才讲的，特别是果品丰收的时候，怎么解决果品出路和脱销问题，也就是果品过剩的问题，是企业增长的后劲，这一步走出去了，企业就真正活了。当然，要发展，自然有风险，这就需要科学判断和发展意识。畏首畏尾，是不能前进的。日本人提出要合资经营是个机遇，我认为，只要认真评估是可行的。”顾明说道。
“是啊，顾大哥，你说的对，这件事不能轻易放弃，应该要好好评估，听听市里的意见，看看经贸委是怎么态度，再下结论。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今天没白来，打开了我的思路。”白梅很有体会的说道。
“白梅啊，你如果感到压力大的话，我也入一股。我们共同承担风险。我们崖头村的西边有块地，原来是姜支书在的时候，梅军烈和五保户一起开垦的。地有些盐碱，沙层厚，我们种花生的。有将近20亩，离老码头很近。当初，甲午战争时，是日本人最先登陆的地方。我们拿出来办工厂，这样，你就只要盖厂房就行了，压力就小了。况且，崖头离出海口和日本较近，海上运输方便，你看如何呢？”顾明说道。
“哎呦，白梅啊，顾大哥多好啊，这样一来，压力就小了，顾大哥帮你，这事可以一试。”姜玲娣高兴的说。
“好，顾大哥，就这样说定了。回去我们董事会再好好斟酌。”白梅说道。
“白梅啊，我的意见是与日本人合作第一个方案。我们三家共同经营。另外，将来有盈利，我们搞一个慈善基金，救助像今天那样的弱势群体，特别是老年痴呆症和青少年抑郁症、自闭症者，要关心他们，经济发展了，这些人不能忘了。你定下来后告诉我，我也准备回威海去。”顾明说道。
“顾大哥，你说的对，我们立丰和海丰每年都支持慈善基金，不过，将来是要设立专项基金，持之以恒。”白梅说道。
“白梅，今天晚上是你要请客啊。我们去徐家汇吧。晚上胡一凡也来。”姜玲娣说道。
“一凡也来？”白梅问道。
“是的，她说来看装修好的新房子，据说，在CN区的栖霞路。”姜玲娣说道。
“那好啊，我们一起去。顾大哥要给面子吆。”白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