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九)
顾惠欣是山东荣成崖石镇人。从小是和爷爷奶奶长大的。崖石镇三面环水,风景宜人,气候温和,蓝天白云。常年温度在12°。既没有寒冬,又没有酷暑。改革开放以后,这里旅游的人们越来越多,经济也越来越好。特别是镇上养殖了魁蚶、栉孔扇贝以后,来的人更多了,当然,荣成的苹果、草莓、无花果、花生也是很诱人的,还有就是人家喜欢到烟墩角看天鹅集结。
对顾惠欣来说,爷爷顾明、奶奶梅平最好。但,爷爷不是亲生的,这是到了她进入中学以后,妈妈吴静娴告诉她的。爷爷也是在爸爸很小的时候,才到她家的。爸爸顾国强,是红星渔业捕捞机帆船的大夫,在八十年代渤海湾捕鱼时,遇到特大风浪机帆船颠覆时失踪的;后来也有人说,爸爸是在靠近韩国水域捕鱼时遇到风浪,为救助韩国船员而不慎落水失踪的。那时顾惠欣好像是三、四岁的样子,记忆很模糊。只记得爸爸个子很高,眉毛很浓,脸上堆满笑。唯一有影响的是,爸爸出海归来时,会给小惠欣带来海螺啊、贝壳啊,还有小珍珠项链。爸爸去世时,妈妈还在镇上小学上课。那天,下着雨,爷爷骑着自行车出去,回来时是背着妈妈回来的。据说,妈妈在学校知道爸爸罹难的消息,当场晕过去了。
在上小学之前,小惠欣是跟着奶奶玩耍的。奶奶会带着小惠欣赤小脚,踩沙滩、追小鱼、拾贝壳、削苹果花;吹海风,看月亮,数星星,堆胡萝卜泥人。欢乐的滨海童趣滋润着小惠欣的成长。到了上学的时代,小惠欣来到了爷爷和妈妈的身边。
崖石镇有四个自然村,即:崖东村、崖西村、石东村、石西村。全镇二百多户人家。小惠欣家在崖西村。镇政府和镇小学在崖东村。
爷爷在镇政府当副镇长,妈妈在镇小学任教。俄而,奶奶也会上崖东村看望小惠欣。爷爷说,梅平你留下吧,陪陪小惠欣。但,奶奶说,村里五保户需要她。村里人非常尊敬奶奶,称她为“梅军烈。”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小惠欣要申请加入少先队填表时,爷爷说,把你奶奶和亲爷爷顾水根填上吧,“中国人民志愿军新兵排排长顾水根二等功烈属。”
“为什么顾明爷爷不是我的亲爷爷呢?他和我的亲爷爷不是一样吗?他带我去过威海、烟台、济南,说长大以后,还要带我去爬泰山呢?”顾惠欣又一次问母亲。
妈妈平静的说,“我也不清楚,我嫁过来的时候,顾明爷爷已经在咱们家了。”“不过……”妈妈又闪烁其词地说,“顾明爷爷好像不是威海人,他原来也不姓顾。”
“是啊,妈妈,看上去爷爷不像是坏人,但他耳旁边为什么有道长长的疤痕,为什么走路一瘸一拐的呢?”小惠欣又问道。
“顾明爷爷也和你亲爷爷一样当过兵,受过伤,才残疾的。”母亲吴静娴说道。
顾明爷爷原来当过兵,怪不得人那么高大,说话声音那么洪亮!
顾惠欣从心底里喜欢爷爷,也喜欢爷爷深思熟虑思考问题。到了上中学的时代,爷爷到了荣成县当了卫生局副局长,妈妈也到县立第一小学任副校长。高中二年级的时候,爷爷当了荣成县的卫生防疫站的站长。可是奶奶病了。爷爷把奶奶接到了县医院。奶奶病重的时候,把顾惠欣、妈妈、爷爷叫到了身边。
“我这一生有你这么好的弟弟,我心满意足了。我们全家感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们和惠欣。我恐怕熬不过去了。我还有个要求,请你无论如何要再帮帮我。”梅平说道。
“嫂子,你会好起来的。好好休养。有什么要求尽管说。”爷爷很诚恳。
“顾明老弟,万一有什么不测,请你把我的一半骨灰撒入丹东鸭绿江;一半撒入辽宁渤海,我想陪陪他们。”梅平说道。
奶奶说完这段话的第三天,就永远离开了惠欣。爷爷按照奶奶的嘱咐,带着惠欣和妈妈,上了丹东。爷爷将泪水和着骨灰,一把一把撒入江水,惠欣和妈妈哭得很伤心。爷爷和妈妈、惠欣乘上了红星机帆船,来到了渤海,妈妈将泪水和着骨灰,一把一把撒入江水中,爷爷和惠欣哭得很伤心。崖头镇在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受到过梅军烈烈军属抚恤金救济的五保户们,自发组织起来,聚集在村西头红岩礁上,虔诚地焚烧纸钱,播撒着菊花瓣儿,一遍又一遍地喊道:“梅军烈啊,您保重,您走好啊……”
从此以后,惠欣思想上得到了升华。她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那样,努力学习,刻苦锻炼,长大以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高中毕业以后,爷爷建议惠欣报考上海医科大学,说做一个医生能救治更多的人。当惠欣如愿以偿地考上上医大的时候,爷爷说,“惠欣啊,你没有让我们失望”,而妈妈说,“惠欣啊,你要将爷爷的期望变成现实目标,还要继续努力啊。”爷爷退休后,与妈妈以及崖西村村民一起,创办了红梅(纪念梅平的意义)果品合作社,引进苹果密植种植技术,经营果园栽培,事业越做越大。
通过博士论文答辩以后,顾惠欣常常夜里做梦,这些现实境况会经常出现在梦境里。不可思议的是,有一个奇怪的梦让她惊诧不疑:
那天,她梦见自己被爷爷牵着手,走在教堂前的红色地毯上,新郎是韩国医生明世子却迟迟不出现。正当人们焦急万分之时,明世子却从空中直升机上拿着鲜花跳了下来,急得顾惠欣一把抱住了他……
梦被惊醒,惠欣发现自己竟然抱住的是一个枕头!惠欣害羞了,自己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想过男女之爱和肌肤之亲,自己一直是抱着一个信念,要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争气,一定要做医大博士生。现在论文答辩过了,难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恋爱关了吗?
她很庆幸自己,在小学三年级以后,就肩佩三条杠:中学、高中都是学生会干部,学习工作都很忙,也没心思考虑这些问题。由于一直是干部,无形之中,也给她增加了屏障。再说,从小学、中学、高中、大学,一直是流动的住处,人在旅途中,虽不能持久的遮挡,但男生们望而却步,不敢青睐。特别是上医大读研究生时,爷爷买了上海莘庄的房子经常来陪她,鼓励她学习的劲头,而她也庆幸遇到了雨桐这样优秀的指导老师,成了她在关键时刻的引路指南和学习效仿的榜样。可是,近来却做起了这样莫名其妙的恋爱梦,讲出来不是笑话吗?自己要找什么样的男生或者说要谈恋爱,至今真的是茫然,没认真思考过!但,总要面对。人家常说,“恋爱是女人幸福的阶梯”,可自己连初恋都没尝试,会有幸福的阶梯?
当她还是沉浸在青春期的漫无边际的遐想之中,林老师打来了手机。
“惠欣啊,你现在那里啊?”手机里是林雨桐的声音。
“我现在学校的图书室里插资料,马上要准备论文了,我在准备。”顾惠欣说道。
“那么,星期六下午有空吗?林雨桐问道。
“林老师,暂时没什么安排,你要找我?”顾惠欣问道。
“没事的话,星期六下午,我们到淮海路的上岛咖啡店,喝杯咖啡怎么样?”林雨桐问道。
“好吧,我知道了,我一定来。”顾惠欣说道。
放下电话,小顾感到特别惊讶。在她认识林雨桐老师这么多年,说是在星期六的下午,在淮海路的上岛咖啡店喝咖啡,这从来都没遇到过,也没发生过,这还是算第一次。这是什么状况?难道林老师有什么事会与我商量吧?不对,有事她会在办公室直接与我说的,用不到外面和咖啡说的。那是什么事呢?难道上了年纪的单身知识女性雨桐老师也会追时髦?也会劈情操?一个疑问萦绕在顾惠欣的脑海里;而林雨桐自己打这个电话后,自己也觉得非常奇怪,“老师是不是自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