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有一只小白狗(1)
每个人都有两三个死党闺蜜，我当然也有两个。
木樱，开朗爱笑的花痴女一个。
晓谕，温吞和善的花痴女一个。
我，元音，性格怪异的花痴女一个。
对，没错，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就是学校著名的花痴三人组。大家一起追星一起看剧，发现了小鲜肉新偶像都在第一时间通风报信资源共享，多年来一直亲密携手合作无间。
在木樱家，我和晓谕说起当初计划的暑期出游设想。
我提议放弃。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后如何处理龙烨。
她们则骂我没义气，逼问是不是有了男朋友。
“哇，元音，真是看不出来啊，刚刚高考完，还没去大学报到呢，你已经找到男朋友了！”
我大叫冤枉，胡乱扯了一个谎，说：“其实是养了一条小狗，走不开啊！”
木樱对我简直了如指掌，一口反驳：“假的！以你姐姐的个性，哪有狗狗能养在家里的？早被解剖了！你才不会养狗！晓谕！今天一定要把她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的秘密全都扒光不可！”
我死命咬牙，顽抗到底：“真的，养了只很可爱的小狗！我走了他会饿死的！”
然后……
祸从口出……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真理！
因为我咬定不放松，她们相信了我。
然后因为无聊的暑假，她们一定要到我家看看我那只“可爱的小狗狗”！
我泪流满面。
在路上设想好千万个搪塞的理由，抖抖索索用钥匙开门。在心里祈祷着“小狗小狗，要真的是小狗就好了”。
一开门……
默……
沉默……
无言以对的沉默……
看着门开后马上在门口摇尾巴迎接我的白色绒毛小狗狗，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那木樱和晓谕则母性大发，早就尖叫着把小狗抱在怀里摸它揉它捏它亲它了。
“哇！好可爱哦~”她们两人都是八十年代漫画里的纯情少女星星眼模样，把小狗抱在怀里，用脸颊贴着绒毛磨蹭，简直疼爱得不得了。
我翻翻白眼。算了，管它从哪里来的，能蒙过去就行了。最近怪事实在太多，我才没兴趣追究呢，出去买个早餐都能分分钟能捡到一条龙，莫名其妙出现的小狗算什么。
木樱和晓谕在客厅里和狗狗玩，我则在客厅里用眼神扫来扫去，扫描观望四周。
不知道龙烨躲在哪里？幸好我早吩咐过他，有人来的时候他要自动藏好，想来他现在应该是找个角落躲起来了吧？
不过我家就这么大，他能躲哪儿去呢……
我还再想着，木樱忽然问：“啊，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看那个电视？就是《夏天的风雪》！”
“哦哦，我看了我看了，里面演男主角的好帅啊~”晓谕立刻花痴发作，抱着自己的脸颊，把狗狗压在自己肘下。
我同情地看了那只被压得细声尖叫的小狗一眼。
“元音，你觉得男主角帅不帅？帅不帅？”她们追问。
“哦哦……一般吧。”我一边左右观望，一边支吾着。
“一般？！你说石谍只是一般！？”木樱和晓谕立即疯狂地跳了起来，掐着我的喉咙逼我承认那个石谍是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大帅哥，就连小狗都被她们遗忘了，彻底丢在一旁，默默哀叫。
我宁死不屈。
废话嘛，那男主角比龙烨难看好多倍！何况还有那个打雷的美少年龙湮呢！
所以我宁死也不松口——我是个有原则的女生！
见威逼无效，她们只好放弃：“好吧元音，你的审美已经和我们彻底产生分歧了！”
“就是啊，开除花痴籍！你总有一天会后悔自己错过石谍的！”
我摸着喉咙，和小狗交换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管他什么十碟，就那长相，二十碟我也没兴趣啊！
“对了对了，听说他要来我们这里举办影迷见面会哦！我太幸福了！我一定要在早上三点去排队！”
“啊啊我也要去！我要早上两点去排队！”
“我一点！”
“我十二点！”
“我提前两天去打地铺！”
她们两人把我摈弃在外，开始议论并且尖叫，一发而不可收拾。我感觉她们已经无可救药了，压根儿也不会察觉到我的动作的，于是悄悄地出客厅去到姐姐的房间里看。
“喂，龙烨，你是不是在这里啊？”我压低声音叫他。
“他在外面。”空气里有别人的声音说。
“……龙湮？”我问。因为他的声音想忘也忘不了，像金属的敲击，像午夜的耳语，让人只愿倾听下去的感觉。
“嗯。”
我看看外面，问：“龙烨在外面？”
“对啊。”
“哪里？”
“你不是在楼梯上想要出现一只狗吗？还想要烨消失，所以我把他变成了那只狗了。”他说。
我大叫一声，狂奔出门。
那只狗……不，龙烨，他正在晓谕的怀里拼命地想要爬出来，可是晓谕谈论起帅哥来忘却了一切，所以根本没有理会到他，几乎要把他压扁。
我倒吸一口冷气，赶紧飞扑过去，一把推开晓谕，把龙烨抱在怀里。
龙烨在我怀里，用一双湿漉漉的黑亮眼睛望着我，然后——
就像一只纯天然小狗一样，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背。
我下意识地抬手，啪的一声，将它的头狠狠地打得偏了过去。
木樱和晓谕看着我的动作，目瞪口呆：“元音，你虐狗哎……”
“我……没有没有，我可喜欢狗了！”我赶紧把它凑到自己脸颊旁边，装出一副亲热的模样。
结果，脸颊上一阵温热潮湿，小小狗轻轻地吧唧一下，亲在了我的脸上。
我举着小狗僵立三秒，一动不动。
我的初吻。
我第一次被狗亲。
我第一次被龙亲。
我第一次被男生亲。
全都……在这一刻，失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暴走了，我举着小狗往阳台冲去，我大吼，“没错，我就是要虐狗！我要把它丢下六楼去！”
“元音你别激动啊，不就是被小狗舔了一下么？”
“对啊对啊，你又没有洁癖，激动什么！”
木樱和晓谕狂扑上来阻拦。
我一脚踢开阳台门，高举手中的小狗。木樱扑过来死死抱住我，晓谕一把夺下龙烨，龙烨大叫（汪汪大叫），现场顿时陷入一片人仰马翻狗叫的局面。
在混乱的争抢中，晓谕脚下突然一绊，直直地摔向阳台的栏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住她的手。
她的身子狠撞在栏杆上，忙乱之中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于是，她手里的龙烨就以完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
世界仿佛静止了。
我呆了三秒钟，大叫一声，扑在栏杆上看下去。
小小的一只白色小狗，躺在六楼下一动也不动。
我狂奔下去，把他抱起来。
可是，无论我怎么叫他，他都已经没有反应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寂静无声，所有的人声鼎沸都退到万米之遥的地方。
我看着龙烨在我手心里小小地蜷成一团，全身的力气不由自主都消失了，只能怔怔坐倒在地上。
不是说，笨蛋是不会死的吗……
木樱和晓谕也下来了，看着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龙烨，马上就不负责任地纷纷告别：“那，那我们先走了……拜拜元音。”
我听若未闻，一动不动地呆呆坐在地上，在炽烈的夏日阳光之中，几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也不知她们走了多久，我抱着始终一动不动的龙烨，含着眼泪默然地抬头看上面。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上面是六楼啊……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上面……这么高的上面……啊，对了！
上面还有龙湮在嘛！
我狂奔上楼，把龙烨往沙发上一丢，大叫：“龙湮，你给我出来！”
龙湮的身体在空中显现出来，他一言不发地站在我面前，看了看软软躺在我怀中的龙烨，一言不发。
我把小狗往他面前一递：“把他救活过来！”
他皱眉看着我，又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狗：“但是，我没办法把他‘救活’过来啊！”
“你不是法力很高的吗？怎么会救不活他！而且，而且我之前还听龙烨对金鱼说过，如果它们死了的话，你一定会救活它们的！”我声音颤抖，可是这是龙烨死了啊，我只能竭力呼吸，拼命耍无赖威胁他，“我不管！你要是不把他救回来，你……你就给我等着瞧！”
但是……其实我并不知道怎么让他等着瞧。我只是觉得他一定要将龙烨救回。
他很平静地看着我，良久，说：“我真的没办法。”
我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神，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将龙烨贴在脸颊上，我觉得他的身体上的热气，一点一滴都还在往我的皮肤上传过来。可是，为什么已经没办法了……
我痛哭失声。
我想到早上他在楼梯上凝视金鱼的面容，我刚刚和他相处得有点熟悉，我刚刚习惯了有人照顾我……我刚刚找到一个……不用钱替我洗衣做饭擦地板的人……
我还在胡思乱想当中，龙烨突然动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龙烨的脖子拎住，往沙发上一扔。
小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睛慢慢地睁开，看着我。
“喂，他……他死了没有？是不是尸变啊……”我抓着龙湮的袖子问。
他不敢置信地问我：“你觉得狗会尸变吗？”
“可……可是你说他已经救不回来了啊……”我迟疑地问。
“我是说我没办法‘救活’他！”他重音纠正。
“不是一样……吗？”我问。
“他本来就没死，我怎么救活他？”他问。
而龙烨则用很感动很感动的眼神深情地看着我，抱着我的腿，要上来舔我脸上还没有蒸发的眼泪。
“喂……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装死骗我的？”我怒问。
龙烨忙跳起来，摇头。
龙湮说：“你也知道，他有恐高症嘛，所以，在空中就晕了过去，你大概分辨不出来他是昏过去还是死了……”
“废话！你能看得出来一只狗是晕了还是死了？”我拎着龙烨的脖子问他。
龙湮微笑。
所以我立刻没有办法生气了，许久才讷讷地说：“好了，把他变回来吧。”
他伸手指去逗逗龙烨的鼻子：“这样不是也挺可爱的吗？再一会也无所谓啊。”
真的是族长吗？又一次颠覆了我的想象。
龙烨显然也无法容忍，对着他大叫，十足恶犬相。
无论如何，好歹风波过去了。我松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话说回来，你刚刚不是回去了吗？”
龙湮愣了一下，轻轻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