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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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寻仇(2)

宁海伦拍拍他的肩膀,说:“哥们你冷静点,冷静点,生活本身很美好,再难的事也不至于跳楼,你千万不要走你老爸的路!你老爸跳楼在蓝海市出了名了,如果你们爷俩都跳楼,就该在全国出名了,写史书的人也会记上一笔。问题是记这一笔就把你们爷俩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因为你们过于无能,过于懦弱,过于不敢面对生活,整个一个反面典型!”

马家驹声嘶力竭地喊道:

“难道事情就这样算完了吗?”

宁海伦继续安抚马家驹,说:

“我也没说就算完了,你下力量查一查事情原委,长长见识明白一下未尝不可。但你起诉不了人家——古玩行就这个德行,打的愿打挨的愿挨,谁让你功夫不到买打了眼呢?就算你起诉了,法院也不受理。”

马家驹无话了。但他心里更加气愤,这古玩行也忒冷酷了!忒不近情理了!法院不能把害老爸的人治罪,我自己复仇行不行?只要让我查出来,你就甭想好!他蓦然间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然后一不做二不休来个“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但他对宁海伦嘴上没这么说,他怕吓着宁海伦。他只是说想明白一下,请宁海伦帮着分析分析。

宁海伦喝着咖啡这样分析:从张先令在红帆会所展示田黄石,到魏雨缪买到了田黄石,再到魏雨缪把田黄石卖给了马齿苋,然后拍卖公司鉴定田黄石是假货,紧接着马齿苋跳楼。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确实很怪,怪得离奇!继而她说:

“除你老爸跳楼这一件事《艺品周报》没登,也许还没来得及登;其他事都是《艺品周报》登的,只要把事情联系起来,这个脉络就十分清楚:张先令是害人的始作俑者!当然了,可能张先令也不知道田黄石是假货,也属于上当受骗,那就另当别论了。”

“张先令?张先令是谁?”马家驹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咱蓝海古玩界的怪才。原名张若愚,是一家木材公司的老总,十年前企业兼并,他转行来到古玩街开了古玩店。因为倒腾古玩总赔钱,就改名叫张先令了,‘先令’可能就是显灵的意思。人世间总有很多让人费解的事,他改完名字以后命运也突然发生了变化,短短几年连连得手,做成不少像样业务,现在是古玩街首屈一指的大老板。你说是不是很怪?”

“我如果找上门去,他会不会接待?”

“你可以试试。不过,你不一定找得到他,他总是东奔西走忙忙碌碌,根本不在店里。”

马家驹低下头,看着眼前早已晾凉了的这杯咖啡,猛地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对宁海伦诉说了他在红帆广场买房的前前后后。说:

“海伦老板,我现在是坐在火山口上,情况非常危险。我此次从拘留所出来属于‘取保候审’,我必须尽快借到一笔钱找区公安分局的朋友撤案,否则就会被法院定罪,而且罪责轻不了。其实,我也是受骗上当,非常冤枉。想来想去,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能不能暂借我一点钱?”

宁海伦对马家驹的情况十分同情,连连叹息。然后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别总想着跳楼我就借你。马家驹急忙说:

“我不跳,我一定不跳!我已经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凭什么还跳楼呢?”

宁海伦说到做到,果真借给马家驹十万块钱。而且,帮他找到了区公安分局的朋友,把案撤了。但朋友也提了个条件,就是马家驹必须在三个月之内把五百万还上,否则,就仍然会被起诉被判刑。事情办得这么顺利非常不易。后来这个朋友因为收受贿赂被查处,属于后话。但确实把马家驹的案撤了。马家驹也说到做到,在宁海伦帮助下,把老爸的住房和自己的住房一股脑全卖了,虽然只卖了三百万,离着还清五百万还有不小缺口,但毕竟进了一大步。债主们拿到了一部分钱,便看到了希望;而且看到马家驹一家三口全都无家可归,便也都生了恻隐之心,答应不再起诉马家驹,让他只管安心挣钱慢慢还账。

马家驹没有睡觉的地方了,只得再求宁海伦帮忙,宁海伦便让他睡在自己的店里。这样,与他的女朋友天天一早一晚都可以见面,他感觉到宁海伦有继续撮合他俩的意思,便心存感激。怎奈女朋友对此毫不领情,依旧整日里冷若冰霜。见他面理都不理,连头都不点一下,简直形同路人!

二百万欠账的压力(还不算老爸马齿苋欠下的三百万),无家可归的恼火,女朋友的火上浇油,让马家驹一刻也不想停歇,腾出手来以后,他立即启动了复仇的程序!

中年男人张先令的古玩店在整条古玩街算是规模最大的,差不多是一般店家的三四倍。此时,他正在自己的店里踱来踱去,一个副经理一个伙计一个会计三个人全都噤若寒蝉一声不响,只是不住地拿眼瞄着他。因为他轻易不在自己的店里待着,而一回到店里就挑毛病,这也不行,那也不是,所以,他一回来,屋里立即就安静了,本来还说说笑笑或探讨问题的几个人就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的妻子罗伊偶尔来店里坐一会,也仅仅是坐一会,然后就走,从来不过问业务。不是罗伊不懂古玩知识,罗伊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与张先令耳濡目染了好几年,对许多知识已经耳熟能详。但张先令不让她染指古玩业务。为什么会这样,张先令不说,罗伊也就不知道。张先令时时在罗伊面前提起前妻,念念不忘的样子,让罗伊知道张先令心里其实从来没放下过前妻。于是,她在对张先令更加曲意逢迎的同时,也时时感到自己与张先令存在隔膜。所以,张先令不让她过问业务,她就对店里的事一句话都不问。

罗伊是个农村小镇出来的女大学生,因为家境困难曾经想中途退学,是张先令慷慨地资助她读完大学,帮她做了一个农村小镇的姑娘所做不了的一切,直到最后给她买了房子和汽车,她就顺理成章跟着张先令上了床,然后又领了证,再然后,正儿八经与大她二十多岁的张先令生活在一起了。现在,他们两个人拥有两辆汽车,银行存有巨款,除了他们共同居住的那个二百多平米的跃层式以外,罗伊自己还单独拥有一套早先张先令给她买的房子。每当农村小镇来人的时候,她自己的这处房子就变成临时旅馆,让老家的亲人感觉非常方便省钱,回去后他们就都传扬罗伊有出息。罗伊非常看重老家人们的评价,所以,想起这些就更爱张先令。本来罗伊的名字叫罗北英,就因为落生的时候特别弱吧,父亲见景生情顺嘴给她起了这个名字,进了张家门以后,张先令说她的名字“冒穷气”便给她改了。罗伊不工作,张先令不让她工作。张先令说,我的钱够你三辈子花的。但张先令让她没事就在古玩街走家串户,通过闲聊收集信息。既不累,还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