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老
“哎呀,什么是伊人?她干嘛要在水上?”韩芊忽然插嘴。
韩建示笑了笑,给她解释:“蒹葭,便是芦苇了。苍苍呢,就是说芦苇很是茂盛的样子,颜色很翠。你见过的吧?白露为霜呢,就是露水凝结成白色的霜——这景色是不是很美呢?”
“芦苇嘛,有什么好看的。”韩芊不以为然的说着,眼睛一转,又立刻来了精神,“那伊人跑去水上是为了摘芦苇嘛?她也会绝世工夫吗?会不会掉下去淹死啊?”
“……”韩建示把手里的书卷起来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会不会啊,三哥?”韩芊又推了韩建示一把。
“不会。”韩建示收拾起万般无奈的心,笑道,“她是住在水中的岛上,就像咱们家花园子里的湖心亭——对,你想想,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在湖心亭上临风而立,美不美?”
“不美。”韩芊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如果是太子哥哥站在那里的话,才会很美。”
“太……太子?!”韩建示立刻瞪大了眼睛,“这事儿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太子哥哥长得好看啊。”韩芊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这……你……这话可不许随便乱说啊!”韩建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知道,太子哥哥最讨厌人家说他长得好看。”韩芊笑着躺回去,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屋顶,完全是沉浸在美色中的小样儿。
韩建示正在心里暗暗地琢摸着该怎么跟这个不谙世事的妹妹讲有关太子的几大害处时,韩芊又忽然开口:“三哥,你觉得,在水上的那个‘伊人’是谁最好呢?”
“什么是谁?”韩建示还在想太子的事情,没能理解韩芊这含含糊糊的意思。
“你说太子哥哥不好,那是谁好呢?”韩芊又问。
“是谁都不行!你这么小……”韩建示又急了。
韩芊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摆手:“哎呀!我是问你!”
“我?我……我还真是不知道。”韩建示迷茫的看着屋顶华丽的雕梁忽然就放松了身体,平躺回去。
心里的那个‘伊人’是谁?韩建示认真的想了想,还真是挺模糊的——那应该是个温婉的姑娘,她应该与他有一样的理想,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可以陪着他去仗剑天涯的人。不过,这样的姑娘在他的生活中,好像根本不存在?
算了,想多了。韩建示收回思绪,想要继续给冥顽不灵的妹妹读诗呢,扭头却发现这丫头已经呼呼地睡着了。
韩建开的婚期定在九月里,这整个夏天韩芊都处于被放养的状态,每天都去缠着韩建示,韩建示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把她的大侄子韩钧拉过来折腾,有时候还连带收拾镇国公府和勇毅候府的几个侄子们。
这个夏天,如果要用四个字来概括韩芊的日子的话,那就是“胡作非为”。如果再用四个字来形容她的状态的话,那就是“混吃等死”。
直到这日她在长公主房里抱着宫里送来的西疆葡萄吃的欢畅时忽然听见韩芮对长公主说的一句话,终于在这种状态里醒了过来:“嗳?奶娘,大姐姐跟娘亲说什么?”
“大姑奶奶说,寿王已经向皇上请旨赐婚,想要娶卫二姑娘为王妃……”奶娘说了一半儿又笑道,“哎呀,小祖宗你别操心这些事儿了。葡萄皮儿记得吐出来,别吃那么快。”
韩芊干脆把葡萄一丢,从榻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去了长公主的身边,趴在她娘的腿上认真的听。
“你这孩子,怎么不吃了?”长公主低头问。
韩芊见她娘终于肯理她了,忙问:“娘亲,姐姐刚才说谁要娶恬恬姐姐?”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做什么?”长公主轻笑道。
“恬恬姐姐跟我说过,她要嫁给一个能全心全意对她的人。寿王能全心全意的对她吗?他要娶姐姐,是不是也因为姐姐是宁侯府的女儿?”
“哎呦!这可不得了!”韩芮惊讶的叹道,“你小小年纪,哪里知道的这些?”
韩芊认真的说道:“恬恬姐姐自己告诉我的。那次她说太子哥哥不会全心全意的对她,可是那寿王就会吗?”
“嗳!”长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韩芊光洁的脑门,“这些事情可不是你操心的,你还是玩你的去吧。”
“可是我很喜欢恬恬姐姐啊!如果她是我们家的人该多好哦。”韩芊失落的起身,从长公主的怀里爬了出去。
长公主一怔,忽然抬头看向韩芮。
韩芮也刚好看着长公主,忽而笑了:“其实芊芊这话说的不错啊!七弟不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只比恬恬大一岁?”
周氏也笑道:“可不是么,等二爷这婚事办完了,长公主也该操心三爷了。”
长公主笑着摇摇头:“只怕宁侯夫人瞧不上我们家老三这散漫不上进的性子呢。”
“这可不一定,其实我们家太太最喜欢的还是咱们家老七这样的性格,直爽,洒脱,风度翩翩,又是个真性情的人。”韩芮笑道。
“你把他夸得太好了。”长公主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对这件事情是真的上了心,这会儿她已经暗暗地琢摸着该怎么去提这门亲事。
韩芮看长公主有意思,当晚回去便跟姚夫人说了这话。
姚夫人的意思很简单——除了皇子之外,京城的世家子弟不管身份高低,只要是个正经的孩子,不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只要恬恬愿意嫁,她就没意见。当然,不管是谁娶宁侯府的女儿,这辈子都不能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纳妾买通房。
于是韩芮想了个办法,便打算在八月二十这日,以自己的生日为借口邀请娘家的几个兄弟姐妹来宁侯府小聚。趁机给卫恬恬和韩建示制造相处的机会,然后看情况再定。
当然,这事儿既然进了周氏的耳朵,就等于进了勇毅候周夫人的耳朵,这姑侄两个素来是一条心的。周夫人听了这事儿,便悄悄地把话递给了丰夫人,以丰夫人的性子,自然又把韩芮给埋怨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