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内基自传(传记袖珍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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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部门主管:铁路事业的新征程(2)

3.我结识了林肯总统和格兰特将军

内战爆发后,斯科特先生被任命为战争运输部的陆军部长助理。我则第一时间被叫到华盛顿,成了他的助手,负责政府的军事铁路和电报工作,并组建一支铁路维护突击队。当时,经过巴尔的摩的联盟军团遭遇袭击,巴尔的摩与安纳波利斯之间的铁路线被切断,由此摧毁与华盛顿之间的联系。此时,就需要我和铁路维护突击队了。我们就从费城出发,对安纳波利斯的一条可以接通华盛顿的铁路支线进行维修,以便列车的通过。这项工作干了好几天,当巴斯特将军带军到华盛顿去时,该支线已经能完全承受。

回华盛顿时,我坐在第一辆列车的车头,留心观察铁路沿线的情况。在距华盛顿不远的地方,我发现有木桩把电报线压在土里,就赶忙让火车停下,跑过去打算把电报线拉出来。但扯的时候,电报线突然弹起来向我的脸上打来,我的脸被划了一个口,流了许多血。即便如此,除了先前一两个在巴尔的摩受伤的士兵之外,可以说我是第一批为捍卫祖国而流血的人。对此,我很自豪,日夜奋战着确保南北联系的通畅。

不久,我们转移到弗吉尼亚的亚历山大,正遇上那场不幸的布尔溪战役,我们被告知要到前线把战败的队伍拉回来。我赶到离前线最近的伯克站时,看到一辆辆火车将可怜的伤员拉回来。有消息称叛军离我们很近,每到夜间,总能听到叛军那咆哮般的枪炮声。我就下令关闭伯克站,和操作员乘坐最后一班火车回亚历山大。一路上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到次日清晨,许多铁路员工都失踪了,好在电报员一个也没有走丢。

内战期间,我负责电报与铁路部门,因工作之故,就有机会见到林肯总统、国务卿西华德先生、卡梅伦部长等人,偶尔还和他们有所交流。林肯先生有时会到办公室来,坐在椅子上等待回电,或其他消息。这位伟人的外貌特征非常显著,任何给他作画的人,都能画得惟妙惟肖。他平静时与常人无异,但当他兴奋或讲述一件事时,眼里就会散发出智慧的光芒,脸上也有着常人无法拥有的自信。他举手投足自然得体,待人和蔼可亲;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既尊重国务卿西华德先生,也尊重信差。这就是林肯先生的魅力所在,借此他赢得了每一个人的心。我常常后悔自己不曾记下他的只言片语,因为哪怕最平常的事,他的言语都让人受益匪浅。像林肯先生这样的伟人,我从未见到过。他是最完美的民主主义者,他的一言一行都体现着人与人之间的平等。

我在华盛顿一直没有得见格兰特将军,直到有一次他从西线回华盛顿为转移东线做安排,往返途经匹兹堡时都让我遇见了。格兰特将军其貌不扬,如果从人群里凭第一印象找出这位杰出人物,他往往是最后人选。陆军部长斯坦顿在西部视察军队时,格兰特将军及其部下进到他的车里;大家还没报名号,斯坦顿一看到格兰特就心想:“我虽然不知道哪位是格兰特将军,但这个肯定不是。”可惜,恰好是他。

内战期间,谈论最多的话题是战略规划及对各位将军的调动安排。可格兰特将军向我说起时,我还是大吃一惊。他当然知道我在战备办公室待过,且和斯坦顿部长熟识,而且对时局也自己的看法。他说:“总统和斯坦顿要我负责东线,我已经同意照做。我这是回西部做必要的安排。”

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准备移权给谢尔曼。”他说。

“这会震惊整个国家。”我说,“我认为托马斯将军最有可能接任。”

“是的,我知道。”他说,“但我知道托马斯会是第一个认可谢尔曼的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上,西线战事就要结束了,下一步我们必须向东部推进。”

格兰特将军说到做到,他也总是将战争策略说出来。如果说有谁最不会装模作样,那定非格兰特莫属。林肯在这一点上也比不上他:林肯总是充满活力,思维活跃;格兰特则为人安静,甚至表现迟缓。我从未见格兰特用任何“方式”说过一句长长的话,然而这并不等于他寡言少语。他总是找机会和人谈论,一旦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令人称奇。他说话简短,但一语中的,观察事物极其敏锐、精准;如果觉得没有必要,他绝不开口。在战争中,他总是不知疲倦地激励部下,像慈父对自己的孩子那样。

据说在西部时,格兰特将军放纵自己酗酒。他的总参谋长罗林斯总会直言相劝,直到格兰特认识到只有真正朋友才会如此做。“你不是说我喝酒的事吧?真奇怪,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将军说。

“是的,我是那个意思。您的部下已经在纷纷议论此事了。”

“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我今后绝不再沾一滴酒。”

将军说到做到。多年之后,我在格兰特家中就餐时,看到他总是把酒瓶推到一旁,坚定不移的意志使他坚持了下来。更多的人顶多克制一段时间,有些人戒了三年之后,可还是让他的“老对手”击败。

格兰特担任总统期间,被指控利用职权为自己牟取巨大利益。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太贫困了,以至于不得不宣布取消惯常的国宴,因为一次国宴要花掉800美元——他的工资根本支付不起。直到第二任期,他的年薪由25000美元涨到50000美元,他的第一任期满后什么都没有。可即便如此,欧洲还是有谣言传得沸沸扬扬,说格兰特将军借任命高级官员之际为自己牟利。这在美国并没什么,但对那些刻意造谣以便对其他国家的舆论造成影响的人来说,却很有效。

4.我的旅行,找到点衣锦还乡的感觉

1861年,我初到华盛顿时认为战争会很快结束,但很快认识到战争可能会持续数年,官员们也都做好长久备战的打算。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离不开斯科特先生,可战后,斯科特却决定要我回宾夕法尼亚,因为那里更需要我。因此,我回到原先的岗位上。

刚从华盛顿回来,我就生了一场大病,挣扎着工作一段时间后被彻底击倒,不得不休息了。而在弗吉尼亚境内的一次中暑,则带给我一个终生都不能忽视的烦恼:我无法忍受酷暑,不得不在阴凉的地方待着,不然,一个夏天就足以让我崩溃。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年,一到夏天,我就得去凉爽的高地避暑。

公司批准了我的假期,我长久以来期待的回访苏格兰的机会来了。1862年,27岁的我带着母亲及弟弟汤姆坐上了埃特纳号轮船,在利物浦靠岸后就立刻赶往丹佛姆林。重返故乡,我感慨万千,仿佛在梦里。越接近苏格兰,我思乡之情就越强烈。母亲和我一样,她第一眼看到熟悉的黄灌木丛时,激动地喊道:“看!金雀花,是金雀花!”

母亲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我越想安慰她使她放松,她就越不能自已。带着这种心情,我们回到了丹佛姆林。我们认出了沿途的一景一物,但与记忆中的相比却那么小,我感到一阵迷惘。到了朗德姨父家后,我走进他那间教会我许多事情的旧房间,大声喊道:“你们都还在,都和我离开时一样,可看起来都像玩具一样。”

镇上的海尔街——我一直以为不比百老汇逊色,——姨父的商店——我也以为能和美国的公司相比,——镇子周围的土丘——我们曾在周日尽情玩耍的地方——如今全都缩小了,仿佛一个小人国。我伸手就能够到我小时候住的房子的屋檐;那片海,过去我们能走过去就会被认为很了不起,而今看来也不过只有三英里罢了。我曾在海边的岩石下藏海螺,可如今只剩下浅滩。那所曾装满我许多童年回忆的学校,那片我们曾尽情嬉戏、玩耍、比赛的操场,而今也小得可怜。后来我有机会去日本,发现那里的房子也小得像玩具,仿佛故乡的另一个缩影。

故乡的一切都变得那样小,连摩迪街头的那口老井——我幼年时与人战斗过的地方——也与想象中不一样了。唯一没让我失望的就是大教堂和峡谷,依旧如此高大而雄伟,那塔顶上令人难忘的字——罗伯特·布鲁斯国王——还是得仰头才能看到。大教堂的钟声也没让人失望,我为此感动不已。它们让我找到家的感觉,让我感到大教堂、宫殿废墟、大峡谷以及其他事物都在努力恢复当年的形象。

亲戚们分外热情,尤其是夏洛特姨妈,她近乎狂喜道:“哦,有一天你总会回来,并在海尔街开一家店。”对她来说,在海尔街开家店就是巨大的成功,而她的女儿女婿已经实现了这一目标,因此她便把希望又寄托在前途无量的外甥身上。在她看来,开店也有贵贱之别,在海尔街开家水果店要比在摩迪街地位高很多。

我是家族里的第一个孩子,亲戚们都抢着要照看我,夏洛特姨妈就是其中之一。她喜欢说一些我幼时的趣事,比如说要用两个勺喂我吃饭才行,因为勺子一旦拿开我就会嗷嗷大哭。后来我们钢铁公司的主管琼斯,也说我“长着两排牙,喉咙也比别人大”。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何我对新兴产业会有那么大的抱负。

我在成长过程中学到不少至理名言,甚至都能现学现卖。记得那时从海边回来,父亲总会背上我一段。走到一个陡峭的山坡时,他希望我能自己走一会儿,我这样回答:“爸爸,不要泄气,忍耐和坚毅塑造了男子汉,不是吗?”父亲虽然举步维艰,可还是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就又背着我往回走。

我还记得8岁那年,作为我的老师、引路人和鞭策者的朗德姨父。如今我27岁了,朗德姨父也还健在,没有人能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老师、引路人以及鞭策者,曾努力让我成为一个浪漫、爱国、有理想的人。——他已不仅仅是我的姨父了。

我仿佛还在梦中,激动得无法入睡,又患上了重感冒,高烧不止。我在姨父的家里一躺就是六个星期,甚至一度与死神擦肩。这次生病结束了我的旅行,而我的身体在回美国的航行中才渐渐恢复。

工人们为我的归来举行了热烈的欢迎仪式,当我乘坐的列车经过时,礼炮鸣响。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为我这么做,他们知道我有多在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