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荣光:芷江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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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芷江受降筹备(1)

一、日军受降的背景

1945年8月14日,日本在盟军空前严重的打击之下,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而向中、美、英、苏四国无条件投降。八年前嚣张的侵略者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遭受过日本侵略者迫害的坚强不屈的中国人民现在是光辉地站在他们面前,摘取血汗换来的胜利的花朵了!

中国战区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上将奉令负责接受中国战区日本海、陆、空军之投降。8月21日,日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的投降代表总参谋副长今井武夫少将由汉口飞抵芷江,演出中国战区日军正式投降的第一幕。

二、国民党接收日军投降的筹备

日本投降,意味着世界范围内反战阵营的重大胜利,也是历史正义的严厉惩罚。胜利的到来,在期盼与情理之中。然而,在受降程序的设计和安排上,却让国民党军队措手不及。时任中国派遣军第四方面军中将参谋长邱维达、中国陆军总部第四处处长刘措宜回顾:

《芷江受降记》,《时代精神》,1945年4、5、6期合刊。

蒋中正致冈村宁次电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八日)

南京驻华日军最高指挥官冈村宁次将军鉴:未筱亥电计达。今井总参谋副长可于8月21日来湖南芷江,希遵照下列事项:

一、代表人数不得超过5员(内须有熟悉南京、上海附近机场情形之飞行员一员),于8月21日晨坐日本飞机一架,自汉口附近起飞,迳飞湖南常德上空,此时高度须5000英尺,时间为重庆夏季时间上午10时(格林威治标准时间为上午2时),届时在6000英尺上空当有盟军战斗机3架迎接之。

如云层过低,该日机应在云层下1000英尺;盟机高度则在云层下500英尺。二、日机标志在机翼上下各漆带有光芒之日本国旗一面,并于两翼末端各系以4公尺长之红色布条一,以资识别。

三、盟军战斗机3架将护送该日本飞机到芷江机场着陆,着陆顺序第一架为盟机,第二架为日机,第三及第四架为盟机。

四、今井总参谋副长须随带驻中国、台湾及北纬16度以北安南地区内所有日军之战斗序列,兵力位置,及指挥区分系统等表册。

五、如因气候恶劣不能完成上述之飞行时,须于次日依照上项规定之时间与方式实施。

六、日本飞行人员以波长5860K,收发用英语呼号“king le ir Groun ontrol,Repet.King le ir Groun ontrol.”与芷江之空中地面指挥部队取得联络。此种呼号在距芷江100英里时开始,以后每隔10分钟一呼叫,直至望见芷江机场为止。芷江无线指挥降落站用波长425K.O.,其英语呼号为King le,在望见芷江机场时,日本飞行人员即停止与King le 空中地面指挥部队联络,立以波长4495K.收发,与King le 指挥塔联络之。

七、接到此电后,须于8月19日重庆夏季时间午后6时至8时在南京无线电台(XON)以波长5400K.O.答复。中国战区最高统帅蒋中正。未巧酉。

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自芷江向蒋委员长

请示受降签字地点电

(一九四五年八月二十一日)

限两小时到。渝。委员长蒋:顷据麦克鲁将军电称:奉魏德迈将军电略称:冈村宁次签字地点宜在南京,但日前在渝,决定在芷江,并已准备一切,询职对此项改变意见如何等情。职意以为钧座若指定必须在南京受降,职当遵命前往,惟在未签字前,我新6军尚不能开始空运,若职个人前往,在敌势力之下,诸事进行必感困难,经研究结果,似以仍在芷江较为妥当。如何。乞电示遵。职何应钦。未哿亥。机印。

何应钦致蒋中正电

(一九四五年八月二十一日)

限即到。重庆委员长蒋钧鉴:日本军投降代表、驻华日军最高指挥官冈村宁次之总参谋副长、陆军少将今井武夫,率参谋、陆军中佐桥岛芳雄、少佐前川国雄、翻译木村辰男,暨飞行员、少佐杜原喜八、准尉久保善辅、小八重正里,雇员中川正治等8员,遵照我军规定时间,于8月21日上午11时由盟方战斗机群掩护到达芷江。谨闻。中国陆军总司令、职何应钦。

未马午。印。

陆军总部的高级幕僚萧毅肃、冷欣、马崇六等与以麦克鲁准将为首的美军联络组,在8月11日晨举行会议,商讨受降地点初定在第四方面军的驻地湖南芷江。日本投降这件事对国民党来说,事出突然,陆军总部毫无准备。会上只决定由何应钦先率领参谋长萧毅肃、副参谋长冷欣、第四处处长刘措宜、炮兵指挥官彭孟缉等到芷江与第四方面军参谋长邱维达协同进行筹备工作,并电冈村宁次派代表到芷江接受指示。当时美国军官主张即时空运一批美械装备的部队到南京、上海、北平、天津等大城市,并同意军方需要运输此项军队的飞机,美方可竭力协助。

8月中旬,邱维达、刘措宜、马崇六、彭孟缉、贺衷寒、邓文仪和陆军总部一部分工作人员,乘飞机到达了芷江,筹划和布置受降工作。各战区首脑以及重庆国民党各院部一批党政军“接收大员”也先后云集芷江。何应钦又邀集了邵毓麟、龚德柏和国民党宣传部副部长李维果,以及云南的缪云台参与受降事宜。

原国民党军官王志廉回忆芷江受降经过:

1945年8月,湘西会战的烽烟还未完全消散,部队就投入整补和训练,准备迎接日渐逼近的反攻。身任国军第四方面军司令部副官处上尉副官的我,随军驻扎于湖南省辰溪县北部山区。到夜晚时分,突然,我军西边的美军驻地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令人不安的枪声。刚才还是万籁俱寂的军营顿时一片骚动。经与美军联络,方知枪声骤响的缘由,原来是美军获悉日军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后惊喜万分,狂欢不已。17日晨,何应钦上将以陆军总司令、战区总司令名义致电湘西国军最高指挥机构——第四方面军司令部曰:日军将在芷江向我投降,速派员妥慎准备典礼及官员来宾的接待事宜。四方面军司令王耀武接到何应钦发自云南的急电后,深感洽降之事干系重大,一刻不敢迟疑,当即召见其得力干将、时任副官处处长的赵汝汉少将,命令其择员前往芷江全权抓洽降筹备工作,担当好这一关系中华民族国际声望的历史重任。

赵汝汉领命已是深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马上将副官处所有人员从睡梦中拖起商讨计划,经过四五个小时的谋划最后决定:日军投降司令部必有大行动,为防万一,前往芷江的人员不可过多,仅由赵汝汉处长亲率少校副官张介斌、上尉副官王志廉、上尉科员王甸明、中尉副官于克杰等四人先赴芷江;芷江设有飞机场和兵站,到芷江必得求助空军部队与兵站司令部,落实典礼场所,做好接待准备工作。当晚,我们即用电话进行联系,经与空军第一路张廷孟司令协商,议定腾让空军俱乐部做洽降会议场所;遂又与兵站司令张乃恒商定洽降接待事宜,同时确定18日下午借其司令部召开首次准备会。

18日清晨一大早,赵汝汉率领副官处四名军官和四位手艺精湛的炊事员,在微明的天色中,伴随清凉的山风,乘坐一辆GM军用十轮卡车启程,卡车行驶在碎石路面上,颠来簸去,本来仅用两个小时就可走完的一百多公里路程,结果却整整晃晃悠悠浪费了五个多小时。卡车驶进芷江空军营舍,下车后,我们顾不上休息,立刻展开工作。我们四人的具体分工是:

张介斌少校主管官员、来宾住宿安排,设施准备。王甸明上尉负责接待所需物资购置与管理。于克杰中尉掌管与会者膳食采买与制作。

王志廉起草各类文件,协调各方关系。我们四个人在极度兴奋状态中,以饱满的热情四处奔波。是日午后2时,我顾不上午休,又随赵汝汉处长到兵站司令部列席首次筹委会。时值暑伏连天,芷江城虽地处湘西山区,沅水流经县城,可仍热得如处蒸笼之中,简直透不过气来,与会者一下午憋在屋子里,更闷得大汗淋漓,经过反复研究,会上确定了洽降中的五项主要工作:

一、筹备机构暂定名“日军投降签字筹备委员会”,由新六军军长廖耀湘中将任主任委员,张乃恒司令、张廷孟司令、师管区王××司令、芷江××县长等均为委员。

二、一切交通工具均由新六军派出。三、所需餐具由兵站司令部提供。四、经费由兵站司令部垫付,不受预算限制,以庄严大方为原则。五、聘请赵汝汉为总干事,其他参与者均聘为干事,由筹委会印制下发聘书。

按会议上既定方案,我当即请示新六军代表赵霞参谋长落实交通工具,并草拟命令,请兵站司令部郑××副司令员签发,调动协助人员向张介斌少校报到。上述两项任务完成后,筹委会首次会议也顺利结束。我抓紧时间到兵站司令部领取活动经费,返回空军营区,设计好聘书和各类应用文件格式,连夜到印刷厂制版印刷。深受八年战争煎熬的芷江人民被朝思暮盼的胜利喜讯感染,积极支持帮助我们顺利完成了洽降准备工作。

自19日始,国民党陆军总部人马陆续奔芷江而来,一些应邀嘉宾也逐渐光临,接待工作也自然铺开。20日午后,何应钦上将亲率陆军总部参谋长萧毅肃以及三十余名战区集团军总司令以上指挥官由重庆乘飞机抵达芷江。

晚宴后,陆军总部蔡文治副参谋长指示赵汝汉派两位军宣书写何应钦上将下达给冈村宁次大将的中字第一号备忘录。赵汝汉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我和王甸明。接受任务后,我俩既高兴又担心,因书写备忘录要求中日文各抄一份;字迹清晰工整,大小匀称,一字不落,只字不差,难度很大,不容有半点疏忽。我俩皆是日文门外汉,自然谁都怕写日文。不知是谁提议抓阄定夺,还是我幸运,抓了个好阄写中文。备忘录所用纸张请印刷厂专门提供。书写毛笔特制精选,笔杆上刻着“日军投降典礼”六个金字。安排妥当,筹委会速着专人与陆军总部联系取回备忘录原样。就这样,我和王甸明在陆军总部日文翻译官陈××中尉陪同备询下,专心致志,研墨挥毫,挑灯夜战,一气书写完时鸡已啼鸣。备忘录全文共一千二百五十个字左右,分五个项目,对各地受降主官也予以附表说明。原稿由陆军总部王武上校起草,正式书写又是我们两个姓王的,因而当时人们皆戏传这是“三王爷下令日军投降”!

21日上午11时,冈村宁次遵照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指示,派出由陆军总参谋副长今井武夫少将、参谋桥岛芳雄、少佐前川冈雄及译员木村辰男等组成的接洽代表团,乘坐一架由松原喜八等机组飞行人员驾驶的运输机在盟军战机群监护下飞经湖南常德上空,降落芷江空军机场,下机又转乘插有醒目白旗标志的两辆军用吉普车驶往指定地点静候召见。

午后3时40分,先由萧毅肃中将、陆军总部副参谋长冷欣中将于空军俱乐部召见日方洽降代表,认明身份,宣读交接备忘录。会议厅布置简洁肃穆、庄重威严。正面悬挂青天白日国旗和国父孙中山先生遗像,再上是中、美、英、苏国徽一字排开,一个象征普天同庆世界和平的巨型“V”字将所有悬挂物高高托起。

《芷江受降记》一文记载:

受降城外月如霜

8月20日下午6点钟,中国战区的受降使节一个包括四十人的代表团,在九龙坡机场起飞。这代表团由中国战区陆军总司令部何应钦总司令率领,团员是中央各部会的代表们。其中有陆军大学研究部主任徐祖贻,军训部次长王俊,劳动局长贺衷寒,行政院参事徐象枢,交通部校监韦以,教育部秘书刘林士,扫荡报社长黄少谷,分乘两架向美国第十四航空队借来的绿色运输机,在耀眼的强烈阳光下,飞向晴明亮蓝的天际,气候报告良好。云朵仅占天空的百分之二十。

胜利的彩虹

丘陵像清浅的池塘底似的,俯视下去,只觉浮生着一片青青的荇藻。云层到了,飞机上升,滑行在莹白的絮被上,“虹!”驾驶室的美国朋友曲着背跑出来,指给他所不相识的一位中国军官看。果真,在云层上面出现了一圈胜利的“虹”,那样鲜明,下落到无穷尽的地面,环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