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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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韩梦歪打正着把一个植物人扎醒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医院,大家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同时也调侃地夸她有神来之针,堪比大名鼎鼎的“苗一针”。

其实,杨雪梅也遇到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只不过她没有韩梦那样走运扎好了植物人,而是遇到一个特难缠的病人,搞得她手足无措。

这是个年轻的男病号,得的是大叶性肺炎。由于内科没有床位,走廊都挤满了病人,这天一早,杨雪梅戴着大口罩侧着身子好不容易从一张张临时病床中间挤过去,忽然有人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白大褂。

杨雪梅回过头看见一个帅小伙正躺在走廊的病床上,烧得眼睛红红的,但仍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杨雪梅边问边俯身看了看床头上的卡片。卡片上写着:“姓名:郑二贵,25岁,大叶性肺炎。”

她伸手摸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吓一跳,说:“你真烧得很厉害!”

谁知这个郑二贵竟然心满意足地咧嘴一笑,说:“小护士,你的手真柔软,俄(西北人的口音,意为‘我’,后同)觉得特别舒服!”

杨雪梅的脸“腾”地红了,她在医院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被素不相识的年轻男病号这样赤裸裸地夸奖过。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想起刚才对方说话的口音,问:“你是西北人吧?”

“你咋知道?”

杨雪梅也故意操着西北腔回答:“俄听出来的。”

“想不到这么巧!”郑二贵惊喜地叫起来:“你也是西北人哪?”说着,激动得要爬起来,杨雪梅慌忙拦住他:“别动!”

郑二贵忘乎所以地伸手就拉住了杨雪梅的手,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哪!”

杨雪梅更不好意思了,甩开了他的手,正不知道该怎么办,高个子护士赵娜端着针盘挤过来,要给郑二贵输液。杨雪梅想趁这个机会赶快离开,不料郑二贵指着她央求赵娜说:“赵护士,让她给我输液吧!”

赵娜一怔,看了一下杨雪梅,回头问病人:“郑二贵,你认识她?”

“刚认识,还不知道名字呢!”

“你这人有意思,她可是我们医院刚来的实习护士。”赵娜笑了,嘴一撇小声地说:“小嫩瓜一个!”

“俄就要她!”

见病人一脸固执,赵娜不高兴了,把输液瓶挂上去后,将针盘递给了杨雪梅,说:“既然人家点名要你,那你就来吧!”

杨雪梅顿时左右为难了。一方面,她觉得这是一个实习的好机会,另一方面,这个郑二贵实在叫人难为情,第一次见面,竟然莫名其妙地这么固执。她想了想,对郑二贵解释说:“郑二贵,我真是新来的,扎针的技术还没有练出来,你要是不怕疼,我就……”

郑二贵一看有戏,满脸都是笑,伸出胳膊,很痛快地说:“来吧,你就当它是萝卜白菜,随便扎、随便切。”

赵娜似乎看出其中有些什么奥秘,向杨雪梅做了个鬼脸就离开了。

杨雪梅既兴奋又担心,小心翼翼地操作起来。那个郑二贵不知存着什么心,总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看得她心发麻手发抖,一连扎了三针都没扎成。郑二贵倒好,一直乐呵呵的,还时不时安慰:“没事,继续,继续!”一直盯着杨雪梅。

杨雪梅被他盯得有些发慌,终于忍不住了,她抗议说:“你,你能不能不这样看着我?”

郑二贵一副耍赖的样子,笑嘻嘻地说:“我想不看,可没办法,不由人哪。杨雪梅护士,你的眼睛真好看,像两颗黑葡萄。”

杨雪梅瞪了他一眼。他突然用手捂住胸口,说:“你一瞪俄,俄就心律不齐了!”

“你真贫!”

“别看你戴着大口罩,俄能看出来,脸红了吧?”

杨雪梅开始只是觉得郑二贵就是嘴贫点儿,几天过去,渐渐感觉到他哪儿都不对劲儿,尤其让她不得劲的是,那家伙还总爱按呼叫器叫她。不安之下,她把这事跟韩梦说了。韩梦当下就提醒她,肯定是遇到巨难缠的人了。

果然,郑二贵几乎天天都在想方设法和杨雪梅套近乎。

这天上午,杨雪梅端着针盘,赵娜举着配好药的输液瓶挤过来给郑二贵检查。郑二贵依旧像平时那样笑眯眯地盯着杨雪梅。赵娜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从郑二贵的腋下抽出体温表看了一下,很吃惊,说:“奇怪,都三天了,你怎么还没有退烧啊?”

她伸手摸了摸郑二贵的额头,更加大惑不解:“不热呀!”

杨雪梅再仔细看了一下体温表,小声地对赵娜说:“可体温表上明明是38度呀。”

郑二贵诡秘地一笑,说:“不会是你们输液瓶里的药掺水了,不起作用了吧?”

“那药瓶里本来就有水。你贫不贫呀!”赵娜反道,扭头对杨雪梅说:“我去把顾医生找来再给他看看!”

郑二贵听到,立马急了,说:“不用不用,有点烧挺好。”

赵娜觉得有些蹊跷,盯着对方的眼睛问:“你啥意思呀?”

“没啥。俄就是不愿意给你们添麻烦!”

赵娜懒得再跟他多说话,把输液瓶挂上,把他交给杨雪梅看护,自己去别的病人那里了。

郑二贵乐呵呵地目送走赵娜,把手背伸到杨雪梅面前让她扎针输液。杨雪梅看不得他那火辣辣的目光,让他把脸背过去,说要不然就扎不准。郑二贵却厚着脸皮说扎不准没关系,多扎几次不就准了吗?又说:“小杨护士,俄说话算话,你就把这条胳膊当成萝卜白菜,随便扎好了。”

杨雪梅气得小声骂了一句“讨厌”。谁知,郑二贵听得真真切切,嘻嘻一笑,说:“要骂人就大声骂,俄爱听!”

杨雪梅再也忍不住,怒目圆睁地训斥他:“你严肃点行不行?”

郑二贵的目光一直不肯离开她的脸,说:“你生气起来也挺好看的。记住,俄给你数过了,你一共给我输了六次液,只有一次一针见血,其他五次一共扎了十一针,对吧?”

“半天你心里有一本变天账?再这样,我把赵娜叫来,再也不管你了!”

郑二贵这下才真慌了,连忙哀求:“别!其实俄只要你经常来检查一下就行了!俄一定好好配合你!”说着,把脸背了过去。

他的这个举动把杨雪梅逗乐了,针也顺利地扎了进去。“好了!”

杨雪梅收拾器械正要离开,赵娜跑来通知郑二贵,告诉他终于熬出来了,1号病房的9床出院了,给他腾出一个床位了。

不料郑二贵把脸扭到一边,身子动也不动,问:“那她呢?”

赵娜明白他是问杨雪梅,忍着没有笑出来。说:“她只能在这些临时床位进行护理,再说,她只是个实习护士。”

“实习护士怎么了?她护理得好,针也扎得好,一针就见……”

杨雪梅说:“别瞎说了!郑二贵,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赵娜不安地看了郑二贵一眼,赶紧批评说:“雪梅,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个病人呢?”

郑二贵却一点也不恼,笑嘻嘻地说:“俄愿意听,特别愿意!以后就叫俄死猪好了,别说扎针了,烫都烫不坏的,皮实!”

杨雪梅被他搞得无言以对了,劝了半天,郑二贵就是不肯去1号病房,赖在走廊里不离开。杨雪梅没辙,跑去告诉了韩梦,韩梦当时眼珠一转,出了个主意,说:“他不是不肯去1号病房吗?咱们这样……”一阵附耳密语,说得杨雪梅拍手叫好。

回到急诊科走廊,看见赵娜还在动员郑二贵,杨雪梅把她拉到一旁嘀咕起来,赵娜一边听一边不停地笑着点头。

不一会儿,只见穿着蓝色手术服的高翔带着韩梦和杨雪梅还有赵娜推着一张手术车匆匆走过来。他们径直来到郑二贵面前。郑二贵一见,吓了一跳,连连喊道:“俄,俄不手术!”

几人不由分说,将郑二贵搬上手术床。郑二贵想挣扎,被高翔一把按住,对郑二贵说:“放心,你不用手术!”

于是,郑二贵就这样懵懂中被推进了1号病房。

那天晚上,韩梦为自己出的这个主意很是得意,问杨雪梅那个“死猪”怎么样了?杨雪梅有点伤感,说:“听赵娜说,他整天不言不语的,闷在病床,好像变了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韩梦问。

杨雪梅只是摇头。之后两天,她连1号病房都不敢进,有时郑二贵站到门口喊她,她也装做没听见,让对方特失望。说实在的,她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呢。韩梦看出了她的心思,时不时给她打气,告诫她别心软,不然一切努力就都会前功尽弃!

这一次行动让几个年轻人更加齐心协力,杨雪梅不管怎么说总算“虎口脱险”了。

成功足以让他们得意了好几天,因为终于制服了一个难缠的病人。然而,对于普通的地球人来说,谁又能有特异功能去阻止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想入非非、一心只想对心仪的姑娘套近乎的花痴男子呢?第三天,那郑二贵给杨雪梅添的麻烦又来了。

上午查完房,赵娜把一张单子递给郑二贵,通知他病基本已经治好,可以办出院手续了。想不到郑二贵的反应异常激烈,险些从床上蹦起来,冲着赵娜大声嚷道:“谁说俄好了?俄的病俄知道,根本就没好!”说着,一头扑倒在枕头上,恼怒地把出院通知单甩到地上。

赵娜捡起出院单,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你,你怎么这样?这是医生的诊断,再说,医院床位这么紧张,你不能这么自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