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露锋芒(2)
我挥剑一指其鼻尖:“你是一个违反禁令、公然夜行、擅闯民宅、强抢民女的罪犯!随本官回都衙受审!”
“放屁!谁敢抓我?!”
老头说着,刚想造次,被我伸出一脚,踹翻在地,又如老鹰捉小鸡一般被我提拎起来。
两个家丁也是刚想有所动作,便被我的两员手下一举制伏。
我请妇人穿好衣服,抱上孩子,随我等一起到都衙作证。
审判在天亮后进行。
我将法庭向前推移,设在都衙大门口。
鸣锣击鼓,引人围观,我要公开审判。
待到太阳升起,阳光照彻这个阴森森的角落,我端坐于几案后面,一拍惊堂木:“将三名嫌犯带上来!”
衙役将蹇家三人押至面前空地。
我再拍惊堂木:“跪下!”
只听“扑通扑通”两声,但见两名家丁先后跪下,干巴瘦老头却“我自岿然不动”,兀自挺立。
我三拍惊堂木:“给我跪下!”
老头吓得浑身一哆嗦,随即又恢复镇定,一脸傲慢斜睨着我。
我二话不说,站起身来,离开几案,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照着他双膝就是两脚,老头“扑通”跪下了,他挣扎着还想站起来,我端直又是一脚,这下他才跪踏实。
我高声喝道:“报上名来!”
两名家丁立刻照办,声音小得我并未听清。
老头紧咬双唇,不吐一字。
我又喝道:“大胆老儿,报上名来!”
老头头一仰,哼了一声。
我左右抡圆,啪啪两巴掌,结结实实扇在老头儿脸上,继而高声大喝:“姓名?”
“老夫……乃……禁军统领蹇硕叔父……”老头终于开腔。
“我问你姓甚名谁,别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
“蹇……蹇达。”
“蹇达!知罪否?”
“不知。”
“不知?那我现在就让你知!本宫前日曾下过一道宵禁令:‘自即日起,禁止夜行,有犯禁者,皆棒杀之。’北城街巷,随处可见。尔等置若罔闻,无视禁令,招摇过市,公然夜行,擅闯民宅,强抢民女,依照此令,当棒杀之!”
“曹操小儿,你血口喷人!你一小小都尉怎配审判老夫,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赶紧将老夫放了,送回家去,容我在贤侄蹇硕面前美言几句,且饶你不死!”
“无耻老贼!大胆狂徒!你竟敢仗势欺人公然藐视国法!你知这大门左右高悬之五色棒是何用意?青、赤、黄、白、黑——皇亲、贵戚、官宦、平民、盲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切!不过是小儿耍弄的玩意儿罢了!”
“老贼!你死到临头,安敢如此嚣张?证人在场,罪证确凿,以律处之,来人,五色棒伺候!”
衙役取来一根赤色棒。
“行刑!”
但却无人敢动手。
“行刑!”
仍然无人从命。
“哈哈哈哈!”老头嘎嘎大笑起来,“谁吃了豹子胆,敢棒打老夫?曹操小儿,你手下比你晓事!我念你初来乍到,不通人情世故,赶紧把老夫放了,我还可饶你不死!”说着,竟然站了起来。
其时,热血直冲头顶,一个声音告诉我说:“他该死了!他必须死!”我直扑衙役手中赤色棒,抄起棒来,一棒将刚刚立起的老头打翻在地,冲上去照其头又是两棒,但见老头脑壳进裂,脑浆外溢,口鼻出血,翻了白眼,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全场先是一片惊呼,继而欢声雷动,所有在场者纷纷冲我跪下。
我丢下手中带血的赤色棒,返身回到几案后坐下,四拍惊堂木:“各位请起,继续审案!”
众人纷纷起身的当儿,两名蹇家家丁已是磕头如捣蒜,口中乞求着:“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咚咚”猛磕,直磕得满额是血。
我五拍惊堂木:“你二人知罪否?”
“知罪!知罪!”“知罪!知罪!”
“你二人所犯之罪,依据宵禁令,亦当棒杀!”
“小人知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大人饶命!”
“本官念你二人是从犯,被人裹挟,只要老实交代首犯蹇达之罪行,大力协助本官审案,可饶尔等不死!”
“感谢大人!小人交代!”“蹇达白天上街,看上了这家娘子……”“他派小的打探到这娘子是个新近丧夫的寡妇,平素只有孤儿寡母在家,就……”
“蹇达可知宵禁令?”
“知,他知道!”“他说这是曹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做样子给人看的……”
“他果然是明知故犯,罪不可赦,死有余辜!我问你二人,可要仔细听好,我等在暗处听到蹇达这大胆狂徒说,他是来‘临幸’此妇人。可有此话?”
“嗯……有!有!”“是他说的!是蹇达说的!”
“真是吃了豹子胆!竟敢冒充圣上!此为大逆之罪!当满门抄斩,灭九族!”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饶小人不死……”
“来人!将此二从犯,先各打二十棍,暂且饶其不死!”
这回手下很是踊跃,争抢着行刑。
打完这俩家丁,我命手下将屁股被打烂的二人先关进大牢,等候再审;将那可怜的孤儿寡母送回家去,严加保护。众人散去,我退回都衙,立刻整理审讯记录,以谋逆重罪之名,将本案上报朝廷。火速做完这一切,我躺在床上,颇为得意地想:我倒要看看蹇硕这个禁军统领,如何去跟皇上解释,他的亲叔叔是怎么背着他冒充当今圣上大行谋逆之事的?
一觉醒来,我的威名和美名已经传遍洛阳城的大街小巷,人人争说“曹青天”。
上边的反应则令我大为失望:毫无反应——没有任何指令下达!我心中皇上降旨彻查此案、我借此连升三级的美梦落了空!看来我这头初生牛犊有些低估了蹇硕那头老虎的能量!我当场将其亲叔叔棒杀,到现在未受其报复就算是幸运的啦!
我在洛阳北都尉的位子上不升不降,坐了三年。三年之中,我的辖区成了全国治安状况最好的城区,我也成了全国知名度最高的尉官。在这个位子上,我最大的体会是:官不在大,有权则灵,官在人为!有人将大官做小,有人却将小官做大,手中的权力可以用小,也可以用大!事实证明我精于此道,是后者中的佼佼者,我对自己这三年中的表现十分满意!多年以后,我做了魏王,高高在上,还专门派人将当年举荐我出任此职的司马防先生请到邺城来,好吃好喝好招待,席间我问他:“孤如今还可以再回去做尉官否?”司马防回答道:“当年我举荐魏王时,魏王正适合做尉官,没有昨日之洛阳北都尉,就没有今日之魏王!”我一拍大腿道:“先生厚我!”当场对其封赏进爵。
世间之事,皆有因果,皆有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熹平六年(公元177年),正是“仰仗”蹇硕的奏请,我“荣升”为顿丘县令,作为蹇硕等宠臣们的一根眼中钉、肉中刺,我被拔了出去,赶出了洛阳城。这个小小的县令,我也做得很好。多年以后,我以花甲之年统军南征孙权,派爱子曹植留守邺城,我曾以此激励他道:“爹爹昔日做顿丘令时,年方二十有三。回想当时的所作所为,至今无悔。”
好个“无悔”二字,是我做事追求的目标,做人追求的境界,日积月累也铸成我性格的一部分!
报应还没完。一年后,蹇硕的报复再度得逞:我因堂妹夫滁强侯宋奇被宦官诛杀受到牵连,被免去宫职,只好归隐故乡谯郡。回乡后我完成了人生的另一件大事:娶妻生子。娶丁氏为妻,她为我生下我的第一个儿子,我为之取名为曹昂。
娶老婆生儿子的感觉好极了,它让我忘却了我的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