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冯国璋
高富帅冯国璋高调续弦轰动金陵城
在军阀中，冯国璋属于比较会护食的那一类，一猛子扎到南京说死也不挪窝，这劲头真不愧了他那"北洋之豹"的名头。可是，在民国初年，"护食"不是好事啊！俗话说：树大要招风啊！他这一手招了人家忌讳在所难免。为了控制住这头"窜到"南京的"北洋豹"，他的老上司袁世凯想了个好招——给他保媒拉纤。
当然了，袁世凯人脉广，给老冯介绍的对象自然也差不了。比着1902年给段祺瑞介绍的张珮蘅，那虽然是干闺女，可学识上绝比不了这位优秀。这次，袁世凯给冯国璋介绍的是自己的家教、民国名媛之一的周砥。
周砥是江苏宜兴人。她这名字有来历，取自《诗经·小雅》中的"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有学问。这丫头念书也顶呱呱地好，刚在天津女师范学堂念了两个月，她就在学校的学业甄别考试里位列第一等。袁世凯曾经前往该校视察，周砥写了一篇《项城宫保视学记》发表在《直隶教育》杂志上，文中对袁世凯兴办女学的观点大加赞赏，而且还指出这种办学理念是符合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的。这么一篇文章，就使"周砥"这个名字早早地印在袁世凯脑海中。
大才女吕碧城对周砥的学问文章推崇备至，当时袁世凯要给家中女眷物色女家教，吕碧城不假思索就把周砥推荐给了老袁。民国后，袁世凯荣膺大总统，周砥也随着袁家一起走进了中南海。给袁家当家庭女教师待遇很好，按收入算是高薪阶层了。这给原先在女师留校任教的周砥带来了一笔不小的收入，赡养母亲肯定是没有问题了。
可是，当时根本谈不上什么女权，女子长大就等着嫁个好人家，有个好依靠，单身不嫁的女子简直就是凤毛麟角。周砥再优秀也同样面临着这个问题。随着她与袁家女眷们的关系越来越近，这个问题也就不再是避讳了。有一次课余，周砥与袁世凯的三太太聊天，已经"奔四"的周砥一番豪言道出自己的心事："吾终身事，非执掌大权之高等军官不嫁。"袁世凯就等着这句话呢，当下拍板，帮名媛女家教和自己的手下爱将冯国璋拉红线。
说是牵红线，袁世凯心里可打着另一把算盘呢。此时的冯国璋已经借着镇压逆党的机会在南方各省转战多年。眼见着当下时局乱哄哄，袁世凯已经在中央占定了大头儿，同是"北洋三杰"的小段也谋了个国务总理的差事，还跟袁世凯攀上了干亲。自己呢，光领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拿掉的兵权，没有自己的地盘，终究立足不稳。于是，他瞅准时机就把长江三角洲圈在自己名下，给个副总统都不稀罕。
袁世凯这时候给他说亲，安的什么心？冯国璋心里也琢磨。听说那个叫周砥的女子是个才女，啥样子？想象不出来。反正自己后宅空虚，送上门的太太，干吗不要呢？冯国璋自认为自己条件还是不错的。这么想着，在老袁的撮合下，冯国璋见到了传说中的周砥。
相亲之后，袁世凯又派三姨太去问问周姑娘的意思，周砥美滋滋地说："冯先生一表人才，老而不衰，吾喜也！"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事后，有好友问及此事，老冯笑道："若说起容貌来，亦不能比得西施、王嫱，可是人家学问实在高上，我一个武夫，又年过半百，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事。不过，这胡子长得住否，实在是个大问题。"下面有人真能摸得准冯国璋的心思："这可是冯上将得意之言啊！"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高大上的名媛女家教下嫁高富帅的"江南王"。"娘家人"是由大公子袁克定领队的大总统家族亲属，女眷们则由三夫人护亲压阵。袁家上上下下，不少人都对这位学识渊博的江南才女印象非常好，所以"周老师"要出嫁，随礼是少不了的。
婚礼排场真大！新娘子由袁家派出的送亲队伍一路护送到南京，冯国璋专门挑选了南京鼓楼交涉局旁的豪宅安顿"娘家人"。为了迎接新娘子，交涉局张灯结彩，搭起一座高大的松柏牌楼，正中匾额上写着"大家风范"，两旁楹联是"天上神仙金相至质，女中豪杰有礼明诗"。年过五旬的老新郎上门迎亲，在门前放起21响礼炮——以迎接国家元首的大礼来接周家大姑娘出阁，让39岁的周砥惊喜交加。
1914年1月18日，是新娘"过嫁妆"的日子。下午两点整，临时娘家大门洞开，新娘子的嫁妆启程了，一直浩浩荡荡抬进都督府。这队伍热闹得紧，军乐队开道，紧跟着是用红绸子扎成的彩门，左右对联分别是"扫眉才子名满天下""上头夫婿功垂江南"，上书横批"山河委佗"，由直隶同乡会赠送；接着就是周砥的天津女同学所送的诗章、叙文、颂辞、对联、词曲等，都用玻璃框装裱着；随后才是新娘子的一应陪嫁器物，衣箱八只，金玉钗环不多。虽然周砥有言，亲朋好友的馈赠一律婉谢，只用历年来担任教习积攒下来的薪水作为嫁资，但光前面的文章辞颂就已经声势浩大，足以显示冯国璋的威势和周砥的才华。
婚礼的前奏热热闹闹地折腾了一天。第二天的新式婚礼更加轰动了金陵古城。冯国璋身穿上将礼服，胸前金光灿灿的勋章与斜挎肩头的绶带相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周砥则一改平日朴素的装束，上身着八团五彩花外套，下身配大红裙，头发梳成当时的时装髻，披着4丈多长的粉红头纱。这是一场中西合璧式的盛大婚礼。南京城万人空巷。
婚后不久，正逢冯国璋六十大寿、周砥的40岁生日。两人又搞了一个别出心裁的"百岁双寿"庆，更彰显了这对老夫少妻婚后琴瑟和谐的美满。
袁世凯这一生，除了争权夺利，恐怕还真花费了不少心思在说合政治婚姻这项业务上。在他拉线的众多政治婚姻中，真正说成的就只有冯国璋和段祺瑞这两对，其中尤其以冯国璋与周砥的婚姻最为美满。无论周砥是不是在婚后成为帮助袁大总统打探消息的"枕边密探"，但在冯国璋心目中，如果说在那纷繁复杂、波诡云谲的政治生活之余还有些许欣慰的话，那就是娶到了周砥，尽管他们两人的姻缘仅仅持续了3年。
1917年，就在冯国璋代理大总统那一年，周砥突然病故；两年之后，刚过60岁的冯国璋也病逝于北京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