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是谁的天下(2)
但是经过这场对话，我不会再希望司徒莲可以帮我。他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难保他接近我，不是为了那本图册。我不能轻信他，而后出了狼口，又入虎口。身为一国之太子，谁又不想强大自己的国家，完成称霸的伟业呢？
司徒莲摇了摇头，“我曾经想，如若白忆柳在还，如果我能见到他，和他这样对饮，他或许可以懂我。”
“哦？莫非司徒殿下，还未曾遇到过知己？”
“呵呵……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司徒莲突然沉默下来，而后自斟自饮，喝了几口，接着问我道，“你可知，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我说：“船浮在海上，但海终究是属于组成海的水，不可能属于飘忽不定的船。”
“那么，对子民而言，需要的是什么？”
“子民需要的自然是一位能够了解他们疾苦，带给他们安定繁荣的明君。”
司徒莲突然笑的很开心，“是啊……”用略带醉意的声音说，“所以这天下，从来都不是哪一个人的天下，哪一族的天下，哪一家的天下……”
虽然不清楚司徒莲这话，带着几分醉意，又有几分真假。不清楚，他对我说的一切，究竟有几分目的是为了那本图册，是否他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而却让我放松警惕？
不过，作为一国太子，一个未来将顺理成章继承王位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着实惊到了我。
然，也正是今日司徒莲的这席话，让我在很久以后，做出了那个天下人都无法理解的决定……放下了，我以为要背负一生的包袱。
司徒莲似乎有些醉意，话少了很多，只是偶尔哼唱一些听不清楚的小曲。只不过他音色美妙，即使断断续续，也觉得很舒服。而我又实在不想面对冷策，于是决定，在天黑之前只要司徒莲不走，我便也不走。
午时碧儿送来了一些吃的，我便又这样与司徒莲对饮谈心……
竟真的，一直到暮色降临，直到我们坐在对面，却也已经看不清彼此。
我才站起来，对司徒莲说：“殿下，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司徒莲点了点头，“此次甚欢，希望还有机会能与佳人对酌。”
我点了点头，便起身而去。
转身之时，却见到正朝我走来的冷策……
冷策面上带笑，眼眸微眯，一身黑衣好像突然从夜色中闪现而出，而后又快步闪到我面前，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睛，轻声道，“一日时间，聊的可好？”
沉默稍许，我竟然打了个酒嗝，“甚好。”毕竟两个人一起，喝了一天，还能站起来，我已经很庆幸了。
不过……
冷策的面容竟越来越模糊，而后突然一下子洒满了月色，而那银色的月辉，又俏皮的将这俊美的容颜记忆，化作了另一个冷策，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又打了个酒嗝，我知道我必须迈步，可我的脚竟然有一种踩在十层棉被上的感觉。
地是软的，是晃动的，我伸手想去扶住什么……
这一夜，我又做了梦……
梦到第一次醉酒的时候。
登基大典之上，因为高兴，又或者压力，我竟然喝了酒，喝多了酒，而后独自一人去后花园转悠的时候，坐在石凳上呼呼大睡。大蜀国的深夜，总不暖和。而我一向不让别人服侍，所以竟然没有人发现我。
我趴在冰冷的圆桌上，瑟缩的颤抖……
直到一个身影，拥我入怀……
他说：“柳儿，我身子凉，还是送你回宫吧。”
带着莫名的幸福感，还有一丝心疼的笑，而玉太傅，一开始则安静的看着我，之后却也只好无奈的随着我笑。
一定是我醉酒，不愿意回宫，而他就那样由着我，宠着我……抱着我，在大蜀国冰冷的夜晚，坐了整夜。
我蹙了下眉头，迷迷糊糊中，揽住身边人的腰，皮肤微微有些凉，就好像我的玉太傅。
但当我慢慢睁开眼睛，才在刹那间再次感受到天地之差据！
睡在我身边的人，那个和玉太傅有着同样体温的人，竟然是冷策！
我说：“我还是比较习惯一个人睡。”
“那从今天起，你就要好好习惯习惯，大婚之日已经不远了。”
我说：“一天未到，都还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冷策突然不笑了，暴戾愤怒的表情又回到这张俊美的容颜，“哦？你真的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么？昨日的长谈，还没有把一切都计划清楚么？那我是不是应该，再把你送到司徒莲的身边，让你们长谈整夜呢？”最后一句，当说到整夜的时候，他挑了个高音，似乎在强调什么。
我强压怒意，瞪着冷策说：“司徒殿下待我，只不过是一个看得过眼的朋友。而我们昨日，也并非聊到什么你有兴趣的话题。”
“哦？这么说，只要是和司徒莲在一起，不论是什么无聊的话题，你都愿意听么？”冷策轻声问。
“与你相比，是的。”
冷策一愣，而后轻笑着说：“那么这司徒莲，可曾将面纱摘掉，让你看看，有多丑陋呢？”
我心中一火，开口道，“这面貌不过一张皮囊！以司徒殿下的风流气韵，不知道比你这张俊美的脸，要迷人多少！”说罢，只觉得手腕一紧，再看冷策，眼底已经凝结出一层冻死人的冰霜，而冰霜背后，又是让我有些心寒的火焰。
冷策贴近我，几乎是蹭着我的脸颊说道，“提前行房，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如果我介意呢？”
我心中一惊，立刻清醒许多。
如果我现在开口，我对他说……他既然这样着急要侍奉本太子，就凭他的俊脸，本太子也会欣然接受。以冷策的骄傲，大不了再给我一巴掌，但他一定会放开我。
不过……
他会将我看的更紧，对我更加严苛。
而在那种状态下，我又能真的做到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看着冷策……
我看着冷策……
只是他们不知……
我，是个女子而已。
而我，则一直看着冷策……
冷策眯起眼睛，强作镇定的开口道，“不要以为我会爱上你！我冷策，今生今世都不会爱上你，绝对不会！”
而他深黑的发，则在我的脸颊滑来滑去……
冷策呵冷策……
你的这些话，究竟是要说与何人听？谢谢你今日提醒了我，这真正能帮我之人，不就在眼前么？
中间一段时间，我好像听到门外有动静，但那门外之人倒是个机灵的丫头，竟然发觉了这房间里的满满春意，而没有敲门。不然正在兴头上的冷策，还不要了她的脑袋。
而我，则转头看着窗外。
碧蓝的天空下，刚好有一只鸟儿飞过，我勾起唇角，轻轻的笑了起来。
这时，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的人，是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