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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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要她回答

步入庭院,见络仙儿躺在房门口,单黎夜心中一紧,快步过去查看,见其呼吸沉沉,身上并无其他受伤痕迹,应该只是晕了过去。

料想发生了什么,她略微不放心,抱起络仙儿,进入自己房中,把人放置在床榻上,然后轻轻的盖好被单。

叶南翌储在门口,仍未走。

“难得看见你细心照顾一个人。”

他瞧着沉睡的络仙儿,再瞧向单黎夜,一个雪衣如仙,另一个紫衣入魂,这两姐妹的脸容倒有两分相似,仅仅相识几日,竟然相处得这么好。

叶南翌低了眸子,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她要么是随意,要么是敷衍,要么是强硬,总之,她对他从来不会露出半点真心实意。

单黎夜点亮了灯火,行至门口,站在他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门,她说道:“如若你能像仙儿这么单纯,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叶南翌仰着脸:“我怎么不单纯?”

这话说得竟然还很无辜,单黎夜看着他的脸色,笑了笑:“叶大楼主,你扪心自问。”

“说到底,是你心软,看见弱者,理所应当怜悯,看到强者,理所应当防备。”叶南翌微垂眸光:“从始至终,你都在提防我。”

她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轻易的将一个陌生人留在身边,除非,她已经将那个人身底查的干干净净,确保不会妨碍到她。

络仙儿的身份,她知道得一清二楚,络仙儿武动并不怎么好,连轻功也只是学了个五分,所以她才敢留着。

如果是一个武功高强,时时刻刻在想着算计她的人在身边,她未必会留,未必那么好心。

就譬如,对他叶南翌。

单黎夜低下目光,恍惚间,看到他左手背上的伤疤,眉间不经意皱起。

这双好看的手,被热水烫去了层皮,此时水泡消去,手背一大块红肿不堪。

他明明身上有药,却不用,还故意多次在她面前展示烫伤的痕迹,偏的她故意当做没看见。

他管这叫单纯吗?

“手伸出来。”

叶南翌愣怔,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然后他忽然笑了一下,乖乖的听话,伸出了那只手。

手背朝上,烫伤触目。

他若早点敷药,这烫伤早结了疤。

“若让别人瞧见叶大楼主这副样子,还以为是我亏待了你。”她却是把他的手掌翻了过来,白色的瓷瓶落在了他掌心,她道:“这药虽然比不得半夏紫苏水,至少也可以消肿解毒,你自己用吧。”

半夏紫苏水如此珍贵,叶南翌怕也不多,上次在破庙时给了她疗伤,那黑衣男子用完后并没有还给他,约摸着是被顺手拿走了。

琢磨着白色的小瓷瓶,叶南翌莫名的笑怀:“难得你如此关心我。”

她实在看不出他为什么这么开心,像是有一种做了坏事终于得逞的感觉。

“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这一只手,好像不太方便抹药。”他换成右手托着白色瓷瓶,左手正正经经的递到了她眼前,手背翻上,伤痕特别的耀眼。

“还有一句俗话,父债子还,恩师如父,所以你师父的债,理当由你来还。”

白色瓷瓶,递在了她眼前。

单黎夜见他一副自若的表情,脸上掩饰着复杂的笑:“还有句俗话,不知道叶大楼主有没有听过,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否则后果自负。”

“这后果,我付得起。”叶南翌盯着她,眼中是坚定的神色。

相视片刻,单黎夜最终是妥协了。

“进来吧。”

她不仅邀请他进了房间,还让他坐下来,她找来纱布,将药瓶拧开,他的手是时候搁置在桌上,瞅了瞅距离,有点远,她道:“过来一点。”

“没力气,动不了。”叶南翌只看着她一串的行为和动作,却是优哉游哉,偏是不肯挪动半分。

她忍了忍,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把他带过来,谁知温润触碰,他忽的手掌收紧,反手握住她,这一幕倒变成了两只手紧牵,涟漪的烛光下,两人眉目相视。

突然,他嘶疼了一声。

却是她摁住了他的烫伤处,毫不客气的把他的手臂拉扯了过来,手腕翻转,一只手握着他,她另一只手倒出细碎的粉末,撒在他手背上,她动作很慢,仔仔细细的,将药在他烫伤的手背上抹匀。

叶南翌放下紧皱的眉眼,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任由她在手上抚弄,不知何时,他泛起笑颜,已经开始变得满脸享受。

或许,这就是他不单纯的目的。

没枉费他故意加重烫伤痕迹。

最后缠上纱布,她道:“我师父有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他这个人口无遮拦,脾性向来如此。”

“你指哪一句?”叶南翌闪过笑意。

单黎夜停了停手中的动作,有些紧张的抬起了头,只怔怔盯着桌上烛火,却不敢看他的眼睛:“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

“是啊。”他大方承认。

单黎夜哑然无声。

怎么可能!

叶南翌紧紧的凝着她每个神情,每个动作,不过是一句他喜欢她,他这样痛快不扭捏的承认,却能让她如此紧张。

许是他回答得太快,单黎夜压根一点也不信,忽既笑了笑:“别开玩笑了,我跟你才认识多久,我讨厌你都来不及,你可别自作多情。”

她并不喜欢他。

就算有过什么,那也不是因为他。

明明会是敌人,她怎可能生出情愫。

叶南翌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看着她:“你师父还说,你嫁过人了,我该不该相信?”

这件事,他非常在意。

她已经有人了,是跟在她身边的义兄龙云?还是那夜出现在她房间给她送过萤火虫的男人?亦或者,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阿澈?

徒然听到他扯开话题,单黎夜怔住片刻,不免解释道:“我师父的玩笑开得有些过了,你有听说龙怿山庄的大小姐嫁过人吗?”

“明面上没有,但也不代表暗地里没有私定终身,你身上——”叶南翌不自觉的顿了顿,想起她醉酒那夜,将她身子翻看了遍,他面容有稍微的皱紧:“没有守宫砂。”

守宫砂,是每个大家女子十五六岁成年之礼时点上的,她是龙怿山庄大小姐,这种成年礼肯定会有。

可她身上,没有守宫砂。

是不是意味着,她确实……

单黎夜缠好纱布,粗略打了一个结,没有说太多的话,对这件事,她显然不想对他解释,守宫砂这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他这样唐突的问,让她心里极为不爽。

她冷冷起身欲走,却被叶南翌抓住了手腕,身后,叶南翌的声音清凉,传遍至她全身:“你欠我一个问题,我现在想要听到回答。”

单黎夜冷静道:“你想问什么?”

“你身上的守宫砂,是不是因为,那个叫阿澈的男人……”

看得出来,他的目光也在隐忍着,连说话都如此直接,但凡换个别人,她说不定一巴掌就给过去了。

没有问他怎么会知道有阿澈这个人,单黎夜闭了闭眼,睁眼的时候换了副清冷的面容:“这是女子的清白私事,叶大楼主,你一定要知道?”

“我要你回答。”几字,咬牙有力。

气氛,闪过一丝的诡异沉默。

醒了很久的络仙儿也是瞬间紧张了起来,她能听到骨头磁磁咧咧的声音,叶大哥抓着乐姐姐的手,紧了几分。

乐姐姐用一个字来回答。

“是。”

络仙儿看得出来,乐姐姐对这个话题太敏感了,在回答的那瞬间,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凉意,意蕴悲清。

那个叫阿澈的男子与乐姐姐,莫不是有很多的故事?那故事的结局,应该很苦吧,不然乐姐姐提到这个人,怎会表现得如此不安?

可是,叶大哥——

他是不是有点太逼迫人了?

守宫砂,意味着一个女子的清白,要一个未婚女子自己亲口承认没了清白之身,若换作是她络仙儿,再怎样,也惭愧得说不出口。

叶南翌察觉到被人探索的目光,凉凉的眼神向床榻上的络仙儿看去,络仙儿顿时心里震动,这抹目光太平淡,太平静,以至于她无法形容,他该是什么样的情绪。

络仙儿忽然觉得,他一定有一种杀她的冷意,她不知道只一眼的神色,为什么可以感觉出那么多,他那样毫无预兆的看过来,让她害怕,害怕他的眼光,害怕他的冷。

“叶……叶大哥……我什么都没看到,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络仙儿随即慌乱的下了床,捂着眼睛耳朵,飞快的跃过两人,走出了门口。

一溜烟,络仙儿早已没了人影。

叶南翌目光抽回,再看着单黎夜,胸腔里有些难以抑制愤怒的情绪,从未想到她竟会如此痛快的承认,是的,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她认的如此爽快,肯定了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秦楚潇说那话时,他以为是玩笑,他是不相信的,可直到如今,她亲口承认,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又还有什么事情可做?

在她面前,他狼狈得像个笑话。

她说,她讨厌他都来不及……

的确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渐渐的松开了她的手腕,灯火摇曳的房间,并没有太多的温情,起身走到门边,想起什么,叶南翌回首问道:“凌门在宿松城,离江舟城有两日路程,你是打算启程去愉门还是凌门?”

随口的一问,像是在探查她的行踪,好方便跟着她吗?

久久沉默,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单黎夜幽幽开口:“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