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版序 为什么创新对当下的我们如此关键
激发国人的创新精神是我们制胜未来的基石。
巴拉克·奥巴马
国情咨文演说,2011年1月
早在2006年夏天,我开始创作第一本关于创意以及环境是如何激发创新的书籍,那是我首次明确地就创新这一问题进行研究。不过,事实上,直到写完那本书,我才意识到在过去差不多20年的时间里,我其实都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与创新进行搏斗。我第一次发表文章是在20多岁的时候,那时,我还是一个容易患得患失的本科生,修的是英国文学,却被硅谷的数字革命所吸引。从那以后,我所有的书籍都着重于描写创意和它的革新力,例如科技、政治或娱乐行业的创新——其中有一些是近期的热点,还有一些则有着悠久的历史。
创新的漫长历史或许有助于解释为何我在创作有关创新的书籍时,几乎是自然而然地认为创新并不存在特别的时效性,也不见得和21世纪的时代文化有何迥异之处。当然,我们总是大肆地赞扬,甚至神化如史蒂夫·乔布斯和马克·扎克伯格一类的企业家。不过,在此之前,这种赞扬和崇拜同样属于托马斯·爱迪生和本·富兰克林。在创作有些书的时候,我是有意识地把它当作时代精神来创作的。而创新并非如此。事实上,创新不是昙花一现的潮流,而是历久弥新的恒长——这也是我所发现的创新令人耳目一新的一个特质。
之后,随着世界经济开始走出2008—2009年的大危机,而我们也希冀从一片废墟中探寻出一些线索,得以解释我们之所以被如此巨大的危机所席卷的原因(或许这些线索也能为我们指出一条明路,让我们不要在未来重蹈覆辙),似乎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在经历了10年的金融伪创新之后,信用违约掉期(CDS)和债务抵押债券(CDO)让房产泡沫严重膨胀,甚至于当房产泡沫不可避免地破裂时,差点就摧毁了世界经济。人们突然就发自内心地明白了,经济增长必须重新依赖于创造有价值的事物,不管是电动车还是数字代码,而不能仅仅依赖于通过复杂的衍生计划来创造虚拟价值。
我在美国直接见证了这一改变,比在英国更明显,不过,我怀疑这一观念的改变已经席卷全球,创新似乎已经挂在每个人的嘴边了:公立学校的管理者、风险投资人、制造清洁能源的企业家和专栏作家都在说创新。因此,在2011年1月,当奥巴马总统在做国情咨文演说的时候,花了差不多1/3的时间来讲关于创新的举措,也就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了。奥巴马总统构建这个问题的方式,有助于我们理解为什么创新对于当下的我们如此关键,所以这是值得引用来一读的:
激发国人的创新精神是我们制胜未来的基石。没有人能够断定下一个龙头行业是什么,或者新的就业岗位会来自哪里——就像30年前,我们不会知道,这个叫因特网的家伙会带来经济革命。我们能做的——这也正是美国人民做得比别人好的地方,就是激发美国人民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记住!美国发明了汽车和电脑;美国拥有爱迪生和莱特兄弟;美国创造了谷歌和Facebook。在美国,创新不仅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更为重要的是,这是我们赖以谋生的方式。
……
现在,是我们这一代人创造“斯普特尼克号”,走在时代前沿的时候了。我在两年前说过,我们需要将美国的研究和发展的高度,提升到一个自从太空竞赛之后再未实现过的高度上。未来几周之内,我将向国会提交一个预算方案,它将有助于我们实现这一目标。我们将在生物医药研究、信息技术,尤其是清洁能源技术方面进行投入,而这一投入将有助于强化我们的安全设施、保护我们的星球,并为我们的人民创造无数的新就业岗位。
就像奥巴马总统所说的,创新的社会影响很久远;但是必须指出的是,创新并不是以美国为核心的:想想英国的蒸汽机——那可是18世纪世界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动力来源,或者是想想数千年前,伊斯兰黄金时代在代数方面的发明,以及复式记账法。人类的发展史就是一部好创意的绝妙践行史。
不过,国情咨文演说也从两个基本方面,阐明了我们当下为什么会转变对待创新的态度。第一个就是现在人们所抱持的一个截然不同的观点,即认为创新能够、而且必须通过培养得来。创新,并不是因为传说中的美国人的创业精神,就会自然而然出现的东西。从社会层面上所做的决策,会教授、鼓励、支撑或者压制创新。仅仅是通过降低资本收益税,以及让企业人和风险投资人去尽情发挥是远远不够的——创新的真正繁荣,需要更微妙的干预措施。
政府在培育创新型社会的过程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而且,深入本质来说,政府本身就能体现出一些创造力,尽管过去创造力一直被盖上了私营部门的印章。虽然在过去的20年间,有关创新的学术成就繁荣昌盛,并为我们打开了很多扇大门,使我们得以了解新产品和新服务如何涌现,但是,这些学术成就基本上都是在这样一个思想前提下实现的,即认为最重要的创新成果都是源自市场的竞争压力。但是,因特网和万维网作为当代两个最具革命性意义的创新成果,都并非产生于传统意义的市场环境之中,而且两者都非常有效地被集体所有和运作着。因此,因特网和万维网的革命性影响表明创新并不是私营部门的专属物。
我猜想在接下来的10多年间,人类最重要的突破会来源于交叉环境,即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的重合处。以过去几年的两个例子为例:众筹网(Kickstarter)和SeeClickFix。众筹网是一个允许个人为创新性项目提供资助的网站,这些项目可以是电影、艺术设施、唱片等。资助人进行资助,有可能会得到一些特别的小礼物作为回报——比如说,一张签名的CD唱片或者一张首映礼的邀请函,但是他们不对自己资助的创新产品拥有所有权。仅仅两年的时间,众筹网就为数以千计的项目募集到了超过6000万美元的资金,而众筹网只会从每一笔交易当中收取一点点的费用。众筹网提供的这个平台,让资助人和有创意的人之间得以发生这样一种经济交易行为,但是这种交易行为却是在传统的市场逻辑之外实现的。一方面,人们在这里“投资”不是为了后续的经济回报,而是希望通过资助重要的创新工作取得社会回报;另一方面,艺术家们则是依赖于分散式的网络来获得资助,而不再依赖于政府拨款。然而,众筹网本身却是一个以营利为目的的公司,而且它很有可能给自己的投资者和创始人带来不菲的回报。
SeeClickFix则是一个手机应用程序,通过它,社区居民能够报告他们发现的问题,比如,打开的消防栓、危险的十字路口、不安全的树枝,还有其他紧迫的当地需求(几年前,英国曾推出FixMyStreet,提供类似的服务)。在Web 2.0版本之下,所有的投诉对社区居民都是可见的,而社区的其他居民可以投票赞同,表示确实存在这一问题。SeeClickFix已经开始为当地政府提供免费指示板,并且只要按月支付,就能享受优质服务。这一服务还捆绑了网站用户生成的报告,并且会将这些报告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送给当地相应的政府部门。这就是一种有意思的交叉模式:私营部门搭建了这样一个管理和描绘城市问题的端口,而公共部门则依然充当着解决这些问题的传统角色。
我欣赏这两种服务,并不只是因为它们立志实现的目标,我更欣赏它们提供服务方式的创新性。它们都解决了一个长期存在的社会问题:我们如何为其作品尚未得到市场认可的艺术家提供支持?我们如何监控现实世界中社区里不断变化的需求?这两家公司提出了非常新颖的解决方法。事实上,该解决方法是如此新颖,以至于你甚至会怀疑它们根本不可能在实际应用当中发挥作用。不过在10年前,当吉米·威尔士(Jimmy Wales)推出一个让用户自己编辑内容的网络百科全书时,也曾遭遇到同样的质疑。然而目前,在通常情况下,维基百科的表现已经胜过《大英百科全书》。事实上,这些看似不靠谱的项目最后都被证实是具有实际效用的。这也就证明了网络和移动计算新技术的效用,以及普通民众的冒险精神。普通民众是实际使用和支持这些服务的人,而且在多数情况下,会帮助拓展它们的范围,这一过程被哥伦比亚大学的阿玛尔·毕海德(Amar Bhidé)教授称为“无畏的消费”(venturesome consumption)。
这个时代的巨大机遇就是:我们不仅拥有许多非比寻常的新工具,让我们得以设计出类似众筹网和SeeClickFix这样的产品,而且还拥有愿意“吃螃蟹”的消费者和民众,他们乐意尝试疯狂的新事物——以至于两年前大家还觉得不可思议的东西,在两年后看来已是再平常不过了。
因此,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全球任何一个地方,那些将“制胜未来”的好创意,无疑也是由各种不同的成分共同“调制”而来的。我的这本《伟大创意的诞生》正是体现了这一“调制”的过程。
欢迎大家踏上充满灵感的创新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