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约了我(2)
“我明白，我会的！”
他笑着，眼神里依旧温柔，似乎无边无际一样，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来的有些突然，纪明川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喜欢我的地步，而他本人似乎也非那种无事献殷勤的男人才对。
即便有些疑惑，我也懒得再去追问过去，我只想和纪明川如同路人一样，不再相干。
纪明川没有再亦步亦趋，而是在我身后停顿了片刻，虽然没有回头，我似乎都能够感觉到他注视的视线来。
所以我走的更快，如逃亡一般，到了诚聚天下报道时，居然没有迟到。
秘书似乎早已接受了纪明川的授意，一脸微笑的带领着我来到了宽敞明亮，地理位置尤佳的座位时，我心头仍旧有些担心，如果纪明川再格外优待我，是不是诚聚天下也呆不下去了。
“这个位置本来没有人愿意过来的，因为临时安排不过来，所以请秋组长将就一下吧！”
亲切而公事公办的态度，甚至连我的职称都了如指掌，诚聚天下显然诚意十足，在我还没有明白怎么会没人愿意来时，秘书已经借故安排其他人而转身走了。
事实上，我的这种担心有些多余，纪明川并没有在过马路之后，再来关照我什么，一切都是按照流程而来，井井有条之余，下午便开始进入了项目，召开了会议。
全身心的工作，时间过的飞快，在我了解了诚聚天下目前正在进行的几个项目后，便开始了整理和查阅文件，等到抬头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这样的感觉很好，我想总有一天，我会过着没有韩东城的生活，快乐，而幸福。
下班的时候，诚聚天下的部门主管照例订了个聚餐欢迎我们几个的加入。
灯火辉煌中，我似乎又回到了那段爸爸离去的日子，并不悲伤，却有些迷失。
在新同事的簇拥下散了晚餐时，我正在刘秘书的帮忙下打车时，听到喀嚓一声，一道闪光掠过脸颊，不由转脸，路边车水马龙，并没有什么异常。
路上，有叶筱然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马上就回去了，有事吗？”
一般叶筱然没事是不会打我电话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到公寓再说也不迟。
“秋画暖，恭喜，你被关注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除了微博关注，还有什么可以关注的吗？但那个我并不怎么玩的，怎么值得叶筱然大惊小怪。
“哎呀，你赶紧回来就知道了！”
叶筱然难得兴奋的口吻，让我多了一份好奇，等到回到了住处时，就看到叶筱然捧着电脑，对我鄙夷的道：“你这种不懂得运用手机上网的山顶洞人，真的无药可救了。”
等到叶筱然把电脑推到我面前时，我不由愣住了。
画面由远及近，清晨熙攘的世界，似乎别有一番灿烂，城市似乎在这一刻也清新而美丽，高高低低的建筑物，如同魔方，在为我和纪明川做着背景，白领丽人，精英才俊，将这座城渲染出一抹迤逦烂漫，也多了一份童话似的色彩。
一排下去，五张图片，五个动作，我的疑惑，我的皱眉，我的转眸，我的趔趄，我的逃亡。
身边都有一个纪明川，如同王子一般，微笑，呵护，包容，凝视。
我想，这不是纪明川的刻意，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会那一刻从出租车上下来，但他那样的眼神，似乎笃定了会这一切都会发生一样。
“追逐城市足迹，发现美丽身影，2012年最明亮的早晨！”
“摄影师李棠的作品，看这点击，看这转发，秋画暖，你要出名了，你和纪明川可以去拍杂志封面了！”
难得叶筱然如此八卦，我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反而这种巧合是不是有些奇怪。
“不是我说，你看看这么多博友口径一致，你们两个还真的登对！”
叶筱然目光锁定在画面，欣赏的同时，不忘记给我洗脑。
“听说，纪明川的爷爷大有来头，连董事长都要给他面子！”
我面无表情的瞪了叶筱然一眼，后者举手投降道：“好，我知道，你喜欢谁，绝对不是喜欢谁的钱，谁的家世，我只是觉得你配得上这样的纪明川，也让韩东城知道，没有他，多的是帅哥欣赏你！”
见我兴致缺缺，叶筱然终于收敛了她的亢奋。
“画暖，年少的时候的动心，多半都是错误的！”
叶筱然啪的一声合上电脑，神情肃穆起来，多少有些陌生的感觉。
“我只是对纪明川不来电，并不代表我还留恋着谁，快去沐浴更衣吧，我没有那么脆弱！”
我笑了起来，一把推着叶筱然进了她的卧室，顺便帮她带上了门，然后哼着曲子，告诉她，我很好。
是啊，很好，不需要朋友一直担心着的好。
换衣，洗澡，打开电脑，鼠标划过空城之战的图标，并不点开。
一点点的，不需要逃避，克制原本那蔓延在心底里的草，我看着最新的韩剧，想着要不要找纪明川问清楚，那是不是他的故意。
但是，就在我找到了那个已接来电后，还是放弃呼叫回去。
第二天，第三天，并没有如此雷人的事件发生，因为我找到了班车地点，只是拜那份微博照片所赐，我还是被班车里的同事们多多注目了几次。
我淡然以对的态度，以及纪明川时候并没有任何表现的事实，让人们渐渐忘记这小小的插曲，我也渐渐的工作上了一个新的轨道。
一个月后，我已经在诚聚天下工作的有声有色，却也引来叶筱然的不满：“你那边倒是顺风顺水，我这边忙的外焦里嫩，开个帐号过来，帮我测试一下。”
叶筱然工作上从来都是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我只好领命，友情援助。
熟悉的帐号，流畅的登录，当游戏角色‘我本倾城’上线时，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寸寒城’发来的信息：“有些想你！”
精短的四个字，就像是突然间湖面上投入了一粒石子，涟漪渐渐扩大，那咚的一声回响，许久才在心头荡起，我一时间忘了反映。
韩东城前天发来的信息，明知道我不在的情况下，说：有些想你！
我该如何理解，如何反映呢？
叶筱然催促的信息发来时，我才从那一刻的震动中清醒过来。
“你上了哪个账号啊？我们有测试账号！”
显然叶筱然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比我还要着急，而我在刹那的震动之后，火速的回复了叶筱然。
“没事，开始吧，哪里出了问题？”
我努力的将那涟漪收敛起来，努力不去让自己表示欣喜，表示动心，努力让自己恢复数日以来的波澜不惊。
我火速的配合着叶筱然，那边见我反映敏捷，倒是一时间没有说话。
而我只想着帮助叶筱然敲定BUG之后，立刻下线。
叶筱然那边没有继续催促什么，而是叫了几个测试工程师和我一起，验证了BUG之后，又发给了我一个新的账号。
“不用了，哪一个账号都一样的！”
我忍不住的为自己辩解了一次，我想我还不至于因为韩东城一句话，立刻缴械投降，忘记那些羞辱的回忆吧。
“嗯，那谢了！”
叶筱然没有多说，又去忙别的了，而我鼠标已经移到了强制退出游戏的单选框。
或许，莫非定律，就是针对我这种急于逃避的人的。
就在我认定了韩东城根本不可能这么机缘巧合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时，‘一寸韩城’再度发来了信息。
“我想见你一面！”
韩东城的直接，让人有些气恼，我以为我可以控制得住，但手指早已灵巧的在键盘上飞舞。
“为什么？”
若说感情，我们两个人之间，谈的更多就是游戏，就是每一个阶段的问题，和前景了。
除了上一次，他那么直接的调侃吓到了我之外，我们之间并没有更亲切的表示了。
所以他再次如此要求，我除了心跳加速之外，更是有些气恼，他何以笃定，他想见我，我便一定会见他呢。
“因为过两天我可能见一个女人。”
韩东城从他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开始，似乎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要震撼到我一样，现在他说的话，让我今天第二次的被定在了当场，让我觉得我原本坚持了一个月的平静，走错了方向。
我沉默，甚至想即刻关掉电脑，选择再也不上这个账号。
“我想在见到你之后，确定还要不要见别的女人！”
韩东城的话让我脑袋里有些嗡鸣，他什么意思？若说我不是别有目的的秋画暖，我可以直接的理解为他似乎喜欢我，但是，我偏偏是别有目的，不被韩东城待见的秋画暖。
即便韩东城为我抛来了橄榄枝，我却没有勇气，伸手捧接。
见，是地狱，不见，是一场荒漠，韩东城打乱了我的世界后，我眼睁睁的看着屏幕上又冒出来的字眼。
“我长的应该还算养眼，经济条件稳定，养一家三口应该不是难事！”
就像是说着今天天气很好似的，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游戏那端的人是韩东城，我或许会觉得这个男人挺臭美的，可偏偏是韩东城，是相貌出众，对我从来没有多少好脸色的韩东城。
这样的韩东城，算是谦虚，并且让我感觉到新奇，新奇到心头那冰冷的理智，渐渐的脱离了藩篱。
“我本人要比游戏里风趣的多！”
第一次听到韩东城自吹自擂，如果是个陌生人，我或许会笑出来，可是现在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觉得这种感觉，好不真实。
这样的韩东城是亲切的，甚至是让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可怕的。
“害怕的话，可以带上你的朋友一起过来，地点随你选！”
韩东城似乎早已猜透我的心思一般，说出来的话，一点点攻破我的防线。
我以为我可以沉住气，可是手指已经敲打了键盘，犹如早就有了意识一样。
“我或许，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或许见了面，你会讨厌我。”
这样的情景，曾经幻想过，如果有朝一日韩东城知道了游戏里和他结婚的那个人就是我后，将会以怎样的脸色面对我。
“这是不是说明，你其实很喜欢我？”
韩东城反问，一句话堵的我有些瞠目结舌，似乎透过电脑早已被他看出来了我的居心不良一般。
“我只是把你当作，朋友！”
我回答的有些狼狈，有些心虚，唯恐被他看穿。
但又忍不住安慰自己，真的只是当他是朋友。
是啊，游戏里无话不谈的朋友，第一时间总能够和他一样关心《空城之战》每一个问题，甚至为了某个问题会和他争执的朋友，一起偶尔过过副本，看看风景，却有点儿缺少浪漫的朋友，总是默默无闻，甚至别无所求的朋友。
这样的我，却招来了韩东城的喜欢，是吗？
“既然如此，那担心什么？”
韩东城总能一针见血，逼的我无处可退，答不上话来，这样的他，明显在诱惑着我，让我忍不住想要贪婪更多。
但再多贪婪，也不能让我忘记之前的种种，韩东城为我介绍了纪明川，韩东城将我赶到了玄天。
这样的韩东城，我怎么能见。
“我比较忙，赶不过去！”
“我记得你说过共和路，与我同一座城，我可以去接你！”
我有说过哪条路吗？我仔细想想，脑海里一片混浊，不记得何时和他说过。
“不要，我长的不够漂亮，配不上你的！”
这是事实，在韩东城的眼底里，我是配不上他的，我和妈妈都是精于算计，贪慕富贵的虚荣女人。
“漂亮不能当饭吃！”
韩东城直接的拍死我的这个借口。
“我个子很矮，身材臃肿！”
仿佛看到了我的狼狈和逃避一般，韩东城又道：“没关系，身材可以调整！”
我有些无法淡定起来，这本该是让人欣喜的情况，却让我有种坐立不安的紧张。
诱惑有多大，则代价就有多大。
想着韩东城要与别的女人相亲，只觉得胸口堵着棉花似的难受，只是我很清楚，我没有资格去阻止，去抱怨什么。
自然，我更明白，即便我见了韩东城，结果又能如何呢，哪怕他不在乎我的容貌，不在乎我的身材，可是当看到了我是秋画暖时，结果会怎样？他能不在乎我是秋画暖吗？
这个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不是秋画暖，我宁愿自己只是一个又胖又丑的网友，或许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一番思考，冷静下来的我才觉得自己的紧张不安，多么可笑，韩东城的只言片语，就让我方寸大乱到蠢蠢欲动的地步，这样的我，真的可怜。
“我不会去的，再见！”
再多的纠缠，只会让我迷失更多，在韩东城面前，我太没有主权，一味的沉沦，只能自取其辱。
“这个周末，玫瑰花园六号座位等你！”
韩东城的乘胜追击，和我的优柔逃避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一排的字眼，似是要挟的约定，让我有些迷茫，‘我本倾城’对他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改变他的人生？重要到不在乎丑陋的外貌？
细细想来，我们在游戏里并没有怎么恩爱缠绵，只不过平心静气，只不过相处融洽，只不过偶尔他会告诉我行程，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那样光鲜耀眼的韩东城，让女人们心碎追捧的韩东城，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女人吗？
可是，一直在游戏里波澜不惊的韩东城，却是突然间的对我如此上心，是因为什么呢？
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再多想，看着关掉的游戏，我才警觉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仿佛心脏被人提起又落下，原本还精神良好的我，似乎突然间罹患了精神病一样。
韩东城的只言片语，便足以让我患得患失。
原来，他在我心目中，并没有根除，只需要稍一撩拨，就会如此的泛滥成灾。
但我怎么会让这样的灾难蔓延下去呢，我怎么允许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韩东城羞辱，讥讽，和嫌弃。
收拾了手头的东西后，正准备第一时间离开公司，电话响了起来。
“喂，我是纪总的秘书罗薇！”
“嗯，我是秋画暖，请问有什么事情？”
想想纪明川自从第一天突然间表现的热情后，并没有更多突兀的行为，更没有对我照顾有加，我多少是安心了的，如叶筱然所言，以纪明川的条件，怎么会一直青睐于我呢。
所以，我安心的在诚聚天下呆着，为我热爱的工作。
“是明天的电子竞技类交流会，我mail发给你了，你还没有确认！”
我‘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漏掉了邮件，这些全是因为韩东城的出现而留下的后遗症。
“我马上确认，谢谢！”
挂断电话，我打开了国际电子竞技学术会的标题，点了回复，等到邮件发送成功时，才注意到与会者，除了两个经理外，一个是我，另外一个是纪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