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次的学生奶公益广告外景选在内蒙的某处大草原内，在飞机上，顾怜笙见到了之前一起比赛的好几位选手。
公益广告的所有角色都是从《女人我最美》中挑选出来的，顾怜笙凭着自己青春靓丽，纯情可人的外表当选上了女主角，这是一场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殊荣。
飞机腾空而起，渐渐地穿行在云层上，顾怜笙正想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迎接明天的拍摄工作，身后传来一个不悄的讥讽声：“一个连名次都拿不到的，有什么资格当选成为女主角，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选角的。”
顾怜笙蓦地睁开双眼，很后悔自己为何坐到余梦的前面来。对于这个女人，她向来是有多远躲多远的。
在爱情上余梦是她的赢家，在比赛上也是，她已经快没有底气去面对她了。
“因为编导说要找一位清纯的女孩呀，只有怜笙最合适了。”另一位吃不到葡萄的女孩附和。
“清纯？”余梦嗤笑：“床照都面世过了，还清纯？”
原本正在翻看杂志的林爱火了，腾地解开安全带从座椅上站起，正想发飙却被顾怜笙拦下。顾怜笙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动怒，然后笑眯眯道：“我妈跟我说过，要微笑面对忌妒自己的人，你笑得越好对方就越气得跳脚。”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身后的余梦听见，余梦果然气得哑口无言，安静了一路。
晚上全剧组的人都出去吃喝玩乐去了，唯独顾怜笙被编导轰回酒店休息，编导的意思是让她养足精神，明天一早以最美好的状态出现在镜头前。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上睡衣，顾怜笙坐在床上挑首饰，编导让她在拍摄的时候适当地戴一点小饰品当点缀，因为早上走得急，她将整个首饰盒都带过来了。
她不是爱打扮的人，所以从小首饰并不多，将所有的首饰倒在床单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一只粉红色的小盒子吸引。略一迟疑，她伸手拿起盒子打开，银光闪闪的项链从她的指尖倾泄而下。
这是一条施华诺世奇的银质生肖项链，简单，时尚，底下的生肖栩栩如生。
那一年她生日，穆思为了证明自己的‘平民’身份送了她这样一条不算贵重的项链，还霸道地要求她每天都必须带在身上，而她乖乖地照做了，却在戴了不到一天后撞见他和蓝玉睡在同一张床上，从穆思家出来她将项链从脖子上取下后便再也没有戴过了。
捏着手中的生肖项链，顾怜笙突然觉得可笑，自己当初居然真的相信他的谎言，相信他是个穷得连学费都要自己去打工挣回来的普通留学生。
她想起那天晚上他追问自己是否还爱着他时的情景，如果不爱，又怎会一直保存着他送给自己的生肖项链呢？
将项链放回盒内，顾怜笙躺在床上，心头是又一次被触碰记忆的悲凉。
究竟要到哪一天，才能真正放下？
这个问题直到她睡着的时候仍然没有得到答案。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见开门的声音，顾怜笙腾地从床上坐起，看到进来的是喝得醉醮醮的林爱时才松了口气。
林爱醉得连走路都艰难，摇摇晃晃地跟门外的同伴道完晚安，又对床上的顾怜笙摇手傻笑：“ 亲爱的……你继续睡，不用管我……”
说完，一头倒在另一张床上睡了过去。
这些天，顾怜笙已经习惯了照顾醉酒后的林爱，帮她擦过身，换过衣服，拉好被子才回到床上继续睡。
顾怜笙向来讨厌酒精的味道，满屋子的酒精气息让她怎么睡也睡不着，偏偏人在睡不着的时候大脑容易想事情，想的都是关于穆思跟凌恒的花心与欺骗，还有最近突然转变了的生活。
窗外的天际渐渐地有了一丝泛白，总算，她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很安静，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睁眼那一瞬，顾怜笙被周围满室的晨曦吓了一跳，抓过床头桌上的手机一看，时针已经指向八点，广告的拍摄时间定在九点……
她慌忙起床换衣服，一边呼唤林爱，然而林爱因为醉得太深，有雷打不动之势。
拍摄场地选定在一处私人牧场，离剧组下榻的酒店有二十公里的距离，等她十万火急地打车赶到拍摄场地时，牧场的大门已经封闭。
顾怜笙冲到值班保安室请求开门，不等她开口，保安大叔便打量着她问：“请问您是顾怜笙顾小姐吗？”
“是的，我是今天在这里拍摄的广告女主角，麻烦开门让我进去。”
“哦，因为上面有人过来检查，剧组临时改了场地。”大叔递给她一张写有新地址的纸片：“剧组让您直接到这个地方去。”
顾怜笙接过地址，上面写的是一个听都没听过、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狐疑地抬眸望着保安大叔道：“可他们没有打电话通知我呀。”
“他说你的电话一直关机。”
关机？顾怜笙这才想起剧组有什么事从来都是跟林爱联系的，林爱的电话一直就没有响过，也许真的是被她稀里糊涂地关机了。
从牧场离开后，她环视一眼四周相对偏僻的环境，在市区打车就不是很容易，在这里想遇到一辆出租车根本就不大可能。
她反复拨打着编导和林爱的电话，两边都是关机，一直关机。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路过的出租车，递上地址，司机载着她绕了半天后才告诉她找不到地，无奈之下只好下车。再拦一辆，司机绕了半天还是找不着地方。
此时，已过中午十二点。
顾怜笙只好返回酒店，在套房门口刚好看到林爱披头散发，一边拨打手机一边火急火燎地往外冲。看到她，骤然顿住了脚步，以极度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她，张嘴结舌了半响才吐出一句：“怜笙，你跑哪去了？王导说等了你一个早上都不见人影。”
气愤，焦急，委屈……种种情绪盘上顾怜笙的心头，她气得眼泪嗒嗒往下掉。
林爱慌了，忙上前抱住她，一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一边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昨晚我喝多了，何放又一直打我电话，我一气之下把手机关掉了。亲爱的，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没有关过手机，就这一次，天啊，你咬死我吧，咬死我大家心里都能舒坦些。”
“可是咬死你我还是回不到剧组了呀……”
“对不起嘛，姐给你找更好的演出机会，肯定会找到的。”
说什么都迟了，顾怜笙悔恨得只想咬死自己。
昨晚休息之前剧组明明交待过大家七点钟在一楼集合乘坐商务车过去的，她却一觉睡到八点整，不然怎会落此下场？
林爱跟顾怜笙脱离剧组提前一天回到南城，第二天剧组集团回来时，林爱拉了顾怜笙便直闯恒星大厦。
很巧，在恒星大厦门口就遇见了余梦。
林爱二话不说，揪过余梦便一把掌甩在她的脸上，语气愤愤地骂道：“想当女主角想疯了是吧？我要求你立刻向怜笙道歉！”
余梦无端被打，固然也生气了，不过她还没有傻到当众还手，只是捂着被打的左脸气结申辩：“顾怜笙自己迟到错过了广告拍摄关我什么事？你一大早就跑来这里发疯是想闹哪样？”
她的心脏骤然一窒，来不及逃避，紧接着就看到穆思和蓝玉从车前座上跨了出来。
穆思的目光扫过她，没有多少温度可言，倒是在携起蓝玉的手时，唇边荡起了一抹温柔的浅笑。
顾怜笙快有两年没有看过穆思这样笑了，今日一见，却是为了别个女人展现自己的温柔。
“顾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蓝玉主动跟她打起了招呼。
就在刚才，她和穆思透过车前方的挡风玻璃已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会这么问只是出于客气和礼貌。
顾怜笙大脑有些恍惚，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回答她，难道要据实告诉她自己是跑来这里找余梦算账的么？她迅速地瞟了一眼余梦所在的位置，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趁机跑掉了。
蓝玉笑笑又问：“听说你把广告女主角的机会弄丢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怜笙越发的不自在，于是双膝一屈，蹲在地上用双手推挪车轮，然后转脸对正要转身往大门方向走的穆思道：“可以麻烦你把车子往前开几厘米么？”
“为什么？”
“我有东西被车轮压住了。”
这里正对恒星大楼正门口，根本就不是停车位，这位大少爷就这么大策策地将车子停在此处，不是要给手底下的众员工起不好的带头作用么？
“对不起，我赶时间，如果东西很重要的话，下班的时候再过来拿吧。”穆思冲她邪肆地一笑，转身携着蓝玉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居然……真的连这么一丁点小忙都不肯帮？顾怜笙愤愤地瞪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感应门内，气得咬牙切齿。
电梯直达顶层，穆思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子看到顾怜笙依旧守在他的车轮旁边试图将车轮挪动丝毫。
他很想知道，她守的究竟是一串钥匙还是一段爱情，明明对方已经弃她而去了。想想，其实这两者本身就没有什么区别的。
顾怜笙……你根本不是这么专情的人啊！
顾怜笙最终都没有从车轮下取回钥匙，她放弃了，开始四处寻找林爱的踪影。最终在大厦后门找到了跟余梦扭打成一团的林爱。
两个女人披头散发，脸上手臂上都有被指甲划破了的伤口，此刻林爱正坐在余梦的身上一边收拾她一边念念有词：“臭不要脸的小三儿，我撒烂你这张臭脸，看你还怎么抢别人的老公……”
余梦根本打不过她，哇哇叫着扭动身体挣扎，看到顾怜笙，忙扯着嗓子尖叫：“顾怜笙！快把你家这只疯狗拖走，小心我告你故意伤害……”
“小娘们，你去告啊，去啊！”林爱又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扇得她尖叫连连。
眼看林爱越打越上瘾，顾怜笙虽然看着解恨，可理智让她担心会闹出事情来，如是上前将她从余梦的身上拉了下来。余梦趁机从地上腾身而起，同样发丝蓬乱，脸上手臂上都挂了彩，一身的狼狈。
余梦瞪着两人还想开口叫骂，林爱冲她做了一个吃人的动作：“再不滚蛋老娘吃了你！”
“顾怜笙……咱们走着瞧！”气到浑身发抖的余梦恶狠狠地扔下这句，转身走了。
车上，顾怜笙看着林爱脸上的指甲印满心同情地责备：“你这是何必呢？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心毁容了。”
林爱胡乱地用手扒拉了一下散乱的长发，冷哼：“姐是女子不是君子，姐在脸上留个疤权当多了颗美人痣，那个小贱蹄子要是破了相后，我看她怎么出席未来这几天的活动。”
“对不起，总是我在连累你。”顾怜笙愧疚极了，如果不是她，林爱又怎么会跟余梦扭打在一块，还渗了血丝呢？
“对不起有个屁用啊！”
原以为林爱会像电视台词上演的那样安慰自己说：不要胡思乱想，不怪你……
不想从她嘴里蹦出来的地是这么毫不客气的一句，转而还很恼火地横了顾怜笙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有没有一点自尊心啊？人家把钥匙扔回给你，你就立马屁癫屁癫地跑去捡，这跟主人扔给看家小狗一根骨头有什么区别？真服了你。”
看到她一脸恼怒加鄙视的样子，顾怜笙歉疚地低声咕嘟一句：“人家只是想捡回那只可爱的米其挂饰。”
她才不会再要那串钥匙，这辈子都不会再要了。
自从那次将钥匙扔回给凌恒后，她就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要的准备，就如同他的人一般，她再也不会留恋了！
余梦那样大言不惭地扬言要将凌恒还给她，想来两人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好，这是她唯一感到欣慰的事情了。
周末，顾怜笙提着午餐的食材来到林爱的公寓门口，她用钥匙打开大门，一脚跨进去的时候差点被突然从浴室走出来的男子吓了一跳。
她惊呼一声，本能地用手中的购物袋遮住视线。
男子也被赫然闯进来的她吓了一跳，驻足，一时僵在原地。
“顾怜笙！有钥匙就可以连门都不敲就直接往人家屋里闯么？”原本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零食的林爱起身走到她跟前，一把拨掉她挡在脸上的购物袋没好气道：“没有你想象中的限级画面，挡什么挡。”
“你确定你身上穿着衣服？”顾怜笙仍然闭着眼。
“我不确定。”
林爱冲她翻了一记白眼，回到沙发上坐下。
顾怜笙张开双眼，冲杵在浴室门口的安小遥含笑打了声招呼后，直奔林爱身边坐下，瞪着她压低声音道：“林小姐你不是吧，残害未成年是要坐牢的，就算不用坐牢，你忍心么？你下得去手么？”
安小遥涨红着脸走进厨房忙活去了。
林爱邪邪一笑：“我忍心，我也下得去手，从今天起我要当一个拥有毒苹果的女王。”
“你疯了！”
“我哪里疯了？”林爱不以为意地耸了一下双肩：“在感情上我一直都是付出的那一方，到头来呢？得到的却是对方赤裸裸的背叛。所以我也要谈一段对方完全为我付出的感情，也就是被爱的，安小遥就不错，你看他多乖，让他先煮饭他就不敢先拖地。”
“可你不爱他呀。”
“谁说一定要爱才能够永远在一起？”
“你疯了！”除了这三个字，顾怜笙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是疯了，我是醒了！”
“你这是在自甘堕落！”在她看来，林爱是被何放伤害得失去理智了，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林爱语滞，扔给她一句：“你就当我是自甘堕落好了。”说完重新吃起了手中的薯片，吃了一阵，扭头盯着一起吃起零食的顾怜笙，随口问道：“有人想请你出演一部古装剧的丫环，据说那丫环的戏份挺重，是个古灵精怪的老好人，你有没有兴趣？”
“哪个公司的？”
“这是你该管的么？”
“开玩笑，我总不能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吧？”
“好吧，是丰成公司还有恒星联合出品的。”
恒星……顾怜笙沉默了。
林爱又说：“丫环也是机会，人家范爷也是丫环出身的，现在已经是国际影星了。”
顾怜笙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点，她也从不敢指望人生的第一部戏就能出演女一号，她只是不想跟恒星有任何瓜葛，应该说不想跟穆思再有任何交集。
似是看懂了她的担忧，林爱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亲，你想多了吧，人家穆思堂堂一总经理，是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玩电脑的。跟你这位从开拍到杀青都泡在横店里的演员有半毛钱关系。”
“你考虑一下，想接的话改天我陪你去丰成公司试妆。”
“你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了，我还敢不从么？”顾怜笙将她手中的薯片一把夺了过来，往嘴里噻了一块：“我才不怕他。”
林爱说得对，这是个机会，她已经比余梦慢了这么一大步了，如果再挑三拣四的，到头来跟她的距离只会越拉越远。届时不但自己没脸面，还把曾经向公司力荐自己的林爱害了。
三天后，顾怜笙在林爱的陪同下前往丰成公司试妆，踏入化妆间时，顾怜笙一眼就看到已经定好妆容的余梦。
两人对视一眼，林爱耸耸肩表示不明情况。
原本演员总负责人玲达正在小心翼翼地帮余梦整理已经弄好了的头饰，看到顾怜笙进来，略带责备道：“怎么还得那么迟？赶紧去找服装师拿戏服吧。”
林爱用下颌指了一记余梦，压低声音问：“她也加入剧组了？”
虽然她的声音压低了，可耳尖的余梦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一边用小镜子打量自己的头饰，一边调笑地睨了顾怜笙一眼，语气中尽显得意：“我不但入组了，我还参演了雪妃一角。”
雪妃，顾怜笙参演的正是雪妃的丫环玉儿。
给余梦当丫环，虽然只是戏里的，可也未免太伤自尊了吧？最重要的是，到时每天都要跟她出双入队的，不被她玩死才怪，顾怜笙当即就有了一种打退堂股的冲动。
只是合同已经签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林爱打量着脸上被自己掐出来的指甲印都尚未痊愈的余梦，将心里的惊疑展现无遗：“导演瞎眼了吧？”
“怎么样？导演就指定我出演雪妃了，你说怎么办吧。”余梦娇俏一笑，故意用一脸神秘的表情添了一句：“还有一个消息你估计还不知道的，我告诉你噢，女主角的扮演者是蓝玉，想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