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看未必是这个原因吧？”蓝玉一脸暧昧地笑笑，用下颌指了指电视屏幕：“她比一年前漂亮了很多。”
节目正好进行到主持人介绍顾怜笙的环节，比起别的佳丽，顾怜笙的服装和发型都保守了许多，所以混在美女堆里并不出彩。
穆思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在她提到顾怜笙这个人的时候眉头皱紧，帅气的脸上绽放出一抹不耐：“你找我，是为了说这些风凉话的吗？”
“当然不是。”蓝玉自然知道他生气了，很识趣地见好就收，将手里的食品袋往玻璃桌面上一放，一边拆开包装一边笑盈盈道：“听可可说你没吃早餐就出门了，专程给你送早餐过来的。”
“你不是要赶通告吗？还跑来给我送早餐？”穆思的语气缓和下来。
“通告哪比得上你的胃重要？快吃吧。”
穆思从食品盒里拿出一块芝士糕点正要往嘴里送，手指一转送到她嘴边，笑得格外温柔：“宝贝辛苦了，先吃一口。”
蓝玉将糕点当了回去，从沙发上站起：“你吃吧，我要走了。”
“那晚上一起吃饭。”穆思一只手勾住她的后脑，倾身在她唇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之吻。
蓝玉甜甜地一笑，点头，脸上泛滥着满满的幸福。
发布会结束后，顾怜笙不想再次撞见凌恒开车来接余梦回家的场景，如是从酒店侧门离开。
出了门，一看到林爱那张带着恨铁不成钢意味的脸，顾怜笙就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极度不佳了。
果然，顾怜笙刚钻入车厢，林爱就用手指捏住她的衣角晃了晃一脸的没好气：“不是告诉过你了么，这件衣服很过时，是三年前的款了。”
“不会啊，我觉得蛮好看的。”顾怜笙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雪纺泡泡衫。
“我是不是也告诉过你，你觉得好看的衣服都是过时的，你的眼光一直停留在七八十年代？”林爱翻起白眼：“还有啊，不是让你在发布会上努力制造出镜的机会么？你躲在人群后面干嘛？你看人家余梦……怪不得人家能把你男人抢走，真是。”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怜笙一脸愤恨地瞪着林爱。
她当然知道余梦在发布会上故意摔倒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眼球，只是这种下三烂的技俩就跟拿着凌恒的手机给她发短信一样无耻，她不屑于去模仿。
林爱的眼珠子突然一亮，纤细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一敲：“其实这样也好！”
顾怜笙被她吓了一跳，侧脸看向她，林爱扫了她一眼：“既然你没有别人性感，时尚也拼不过别人，那就走你自己的风格好了，清纯保守派，这也不失为一种独特美。”
“谢主隆恩。”顾怜笙欢乐地冲她作了一个揖，只要别逼她赶什么潮流，扮什么性感，挤乳沟露大腿就好。
她实在没办法做到像别人那样将胸部挤得青筋爆跳，就为了出场的时候看起来性感一点。
“没出息。”林爱白了她一眼，转而又说：“我看了下大赛日程，后天有大赛采风活动，两周后才是半决赛，我已经为你找好了一位专业培训老师，这段时间你好好训练。”
顾怜笙眼眶一热，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就林爱对她最好了。她趴倒在林爱肩上开始哀嚎：“爱爱……你对我这么好，如果拿不到冠军，我岂不是对不起你八辈子祖宗？”
“那就好好练习，争取拿到冠军，否则你不仅对不起我八辈子祖宗，你也对不起你八辈子祖宗。”林爱一掌将她拍回副驾驶位上，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
其实林爱又何尝想操这份心？谁让顾怜笙是她最好的朋友呢？谁让这个笨女人没用到一年半之内被两个男人抛弃，而她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呢？
《女人我最美》节目小结会上，穆思听着大赛舞台负责人报告下一场赛事的细节。表情严肃，目光精锐，光是坐在他跟前的会议桌上，就让人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位新上任的恒星总经理冷酷淡漠，不苟言笑，脾气又是极度的阴晴不定，刚上任没多久，就已经是大家私下里最想绕着走的人物了。
特别是一些芳心凌乱的女孩子，对这位新任总经理是又爱又怕，想接近又不敢接近，最终只能远远地看着。
舞台负责人报告完，接下来是服装负责人做汇报工作，负责服装的是一位叫LILI的年轻女子，她走上台，打开投影机。
半决赛的服装一共有四套，粉色晚礼，白纱短裙，蓝色祺袍，红色比基尼。
当屏幕上方出现比基尼服饰，LILI正要进行解说时，一直只听不说的穆思突然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等等。”
LILI顿住，对着穆思恭敬地开口：“穆总您说。”
穆思将手中的钢笔往桌面上一丢，身体懒懒地窝在皮椅内，盯着她不急不慢道：“把比基尼换成别的。”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的会议室突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开始面面相视起来。坐在人群中间的蓝玉眉心一挑，抬头和大伙一起盯着穆思。
“可是……”LILI观察着穆思的面色，小心翼翼道：“《女人我最美》历届以来都有比基尼环节的。”
“正因为历届都有，所以才要创新，既然今年由我来负责监制，一切就按我说的做，大家有异议吗？”穆思扫了一眼大家，精锐的目光有着不容抗拒的气息。
众人又是一翻面面相视后，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LILI一时为难，壮着胆子追问了一句：“那穆总您觉得换成什么样式的好点呢？”
穆思沉吟片刻，答道：“换成民族的。”
LILI的唇角抽动了一下，僵硬地点头：“好。”
散会后，大伙各忙各的去了，蓝玉绕到穆思身后，柔软的小手从后面抚上他的肩膀轻轻地捏揉起来。语气中难掩苦笑：“发觉没有，你时时刻刻都在为她。”
“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想正视自己的心意？”蓝玉失笑，看着他绝美的帅脸，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似是被人踩中痛处的狼狈，一股羡慕中渗杂着忌妒的小火焰在心底冉冉升起。
对她来说，能被穆思这样保护着的女人，必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
“别瞎猜，我会不高兴的。”穆思柔情一笑，抬手拍了拍肩上的小手。
“我有瞎猜么？”蓝玉顺势坐到他腿上，纤臂勾住他的颈项，粉嫩的唇微微翘起。
他不希望顾怜笙穿着比基尼出现在大众面前，这是多么露骨的占有欲，他明知道顾怜笙喜欢古典的东西，性格也是偏于保守的，所以将比基尼改成民族服。他的心思别人也许猜不透，可却瞒不了她。
穆思是不肯正视自己的，从来都不肯，骄傲如他，又怎会承认自己并没有彻底忘记她呢？
他不想去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因为根本无法解释。
“那你告诉我，你爱她还是爱我多一点。”蓝玉坐在他怀里撒起了娇。
“当然爱你多”穆思想也不想，倾身在她唇上吻了一记：“过去的人，我不会再爱。”
“真的？”
“天地可鉴”
蓝玉满意地笑了，穆思的承诺并不靠谱，可她还是不可救药般中毒了。
顾怜笙从开赛那天就在担心自己穿着比基尼走台时的情景会不会因为不习惯而出什么意外。毕竟她还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这样裸露过自己。就连游泳馆都没有到过的她，泳衣就更没有穿过了。
在半决赛这一天听到不用穿比基尼在台上骚首弄姿的消息，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相反，一些身材火辣的佳丽却嚷嚷开了，都在抱怨主办方为何要把最能展现身材的比基尼换成沉重又老土的民族服，而且是那种超豪华的唐朝宫廷装。
“LILI怎么搞的，上次量尺寸的时候明明说好是比基尼的，怎么会变成这种，难看死了。”一位叫何佳琳的佳丽将宫廷装甩在椅子上，实在提不起兴趣来穿上它。
“身材好的人，穿什么都好看，算了。”余梦盈盈一笑，抱着服装进更衣室去了。
“怜笙，你不难受么？不热么？”何佳琳见顾怜笙老早就将新服装穿上了，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受不了地翻起白眼。
顾怜笙拽了拽裙摆，笑得一脸真诚：“我觉得蛮好的，很华丽，很透气，也很舒服，反正我很喜欢。”
何佳琳扫了一眼大赛赛程单子，了然地笑了：“难怪你对这套服装那么爱不释手，原来你的才艺展示是琵琶演奏。”
“被你发现了。”
“那也得表演得好才行啊，服装又不能给你加分。”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余梦不屑地冷哼一声。
她已经从蓝玉口中知道是穆思为了顾怜笙才决定将比基尼换成民族服的了。女人天生就是善妒的，而她也是女人。
顾怜笙向来不喜欢跟她在表面上针锋相对自毁形象，她只坚定一个信念，决赛那天见分晓！
顾怜笙选的才艺展示为琵琶弹奏《十面埋伏》，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的曲子。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也曾在舞台上表演过这支曲子，不过像今天这样大的舞台她还是头一回。伴随着观众热情的掌声，五彩的聚光灯打在她身上，耀花了她的双眼，紧张的情素一点一点地从心底冉升而起。
特别是当她接触到那束源自穆思身上的冷烈视线时，心里不自觉地‘咯噔’一跳，愣是不敢直视。
他怎么会来？是为蓝玉来的吗？
一定是的！她想。
顾怜笙低下头，开始用手指拨动第一根琴弦，美妙的琴音夹带着那场不算远的记忆，如流水般倾泄出来。
第一次遇见穆思，是四年前她初到美国留学那段日子，那天她在商场买东西，结帐的时候因为语言不通跟收银员交涉半天也闹不明白对方要什么，急出了一头大汗。最后还是排队等得不耐烦的穆思帮她解了围，告诉她她手中拿的是假币，并自掏腰包帮她付了帐。
出了商场，她追在穆思身后表示感谢，并摘下手腕上的银链子报答他。
那条她从小戴在手上，视若珍宝的银链子，在穆思眼里却并不比垃圾值多少钱。看到她一脸真诚和焦急，穆思满脸嘲弄地睨着她：“阿姨，一条破链子就想打发我？”
阿姨……
顾怜笙气得差点喷血。
见他一脸邪肆地扫视自己，顾怜笙骤然警惕地用双臂环胸做出防范的动作瞪着他，因为惶恐，嘴里蹦出一句：“你想怎样？本人卖身不卖艺。”
穆思从上到下将她扫视个遍，嘴角抽动了几下也吐出一句：“你还是卖艺吧。”
等到顾怜笙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被严重污辱过后，穆思已经失去踪影了。
第二次见面，是在学校圣诞晚会上，顾怜笙在小舞台上演奏的就是这首《十面埋伏》。
因为同校学生基本都是老外，对这种中国古典音乐并不感兴趣，大伙玩得很HIGH，完全将小舞台上的顾怜笙忽略了。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表演，反而很认真地将这首曲子弹完了。
顾怜笙刚谢完幕准备下台，就被一投强大的力道拽着走出了宴会场所。当她看到抓着自己手腕的是穆思时，眼里闪过一丝讶然，第一个想法既然是他来找自己要回上次结帐的钱。
不等她开口寻问，穆思便率先开口了：“以后弹琴的时候找我，不准再对着一群白皮猪浪费时间。”语气中有着不符合场景的严肃和霸道。
“你？”顾怜笙好笑地打量起他来：“你喜欢听琵琶？”
她一直觉得现在的人都喜欢听流行歌曲，特别是像穆思这种穿着时尚，长相帅气的男人，更是与古典沾不上边的。
穆思想了想：“还行。”
还行……听起来多勉强。
“我并不在乎他们用不用心听，只要我自己用心弹就行了。”顾怜笙无所谓地耸耸肩，班级规定每个人都必须准备一个节目，不然她也不会上台表演。她随即打量着穆思狡黠一笑：“我差你的一次卖艺，就当我刚刚已经还掉了。”
“你不是卖身不卖艺么？”穆思邪笑。
“你不是看不上阿姨我的身么？”顾怜笙咬牙切齿。
她一向没觉得自己长得很漂亮，但也绝对不丑，一年里至少也能收到好几封男同志的追求信。被穆思那样一翻嫌弃，还开口喊她阿姨，她自然是很不服气的。
穆思摸摸鼻子，略带歉疚地笑笑：“不好意思，那天视线不好。”
那天……其实真不能怪他。
那天她住朋友家，刚起床发现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如是穿着睡衣和拖鞋跑到楼下超市买吃的，然后还很不凑巧地遇上了他。
台下，恒星董事长穆长林悄悄扭头瞅了一眼身侧笑得一脸暧昧的投资商朱庭。唇角微微一翘，一抹浅淡的笑意划过眼眸，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后面还有比这位更出色的。”
“我觉得这位就挺好。”朱庭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穆总不会是想藏私吧？”
“怎么会？”穆长林哈哈一笑，仰头将杯里的酒喝尽。
台上的顾怜笙开始退场，朱总放下酒杯从位子上站起：“我先去后台跟顾小姐打个招呼。”
“朱总请便。”
看到朱庭往后台行去的背影，穆思侧头看了一眼笑得一脸深沉的父亲，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次你又打算把谁送给他？”
朱总喜好美色的程度在圈是一早就有名的，这个时候往后台钻，任谁都能猜到他存的是什么心思。
“谁知道他能看得上谁，随他呗。”穆长林不担心他看上谁，只担心他谁都看不上，那就不好办了。
穆思向来很不耻父亲这种狡诈的做事风格，也提醒过他不少，可却没有丝毫效果。他只是淡淡地收回视线，捏起酒杯轻啜一口。
顾怜笙刚从更衣室里换完衣服出来，就听服务生说有人找，她很疑惑到底是谁在找她，毕竟后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当她看到走进来的朱总，并接触到他略带猥琐的笑容时，心里浮现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林爱之前就警醒过她，进入半决赛后台下会聚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这些人物不是来看比赛，而是来物色自己喜欢的佳丽。
朱总笑眯眯地冲她伸出肥厚的手掌：“顾小姐，你刚才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
“谢谢。”顾怜笙略一迟疑，伸出右手与她交握。
“不知道顾小姐晚上能否赏脸一起吃个宵夜？”
果然！
顾怜笙急中生智，摆出一副歉疚的表情：“很抱歉，晚上我约了朋友。”
“没事，那就改天吧。”朱总说着像变魔术一般从身后变出一个包装好的礼品盒递到她面前：“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见顾怜笙要拒绝，忙又添了一句：“就当是我们初次见面的见面礼吧，顾小姐不会是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礼物自然是不能收的，况且看起来还是那么贵重的礼物，可顾怜笙一时间却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含笑的女声：“腾飞影视公司朱总裁亲手送的见面礼都不收的话，就太不懂事了，顾小姐，难得朱总那么捧你的场，你就是收下吧。”
光是听到这个声音，顾怜笙就止不住地背脊发凉，蓝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女人！
“蓝小姐就是识大体，怪不得能红透半边天呢。”朱总哈哈地笑着，强行将礼盒塞进顾怜笙的手中。
“谢谢朱总，那我先去化妆了。”顾怜笙抓稳礼盒转身离开，多一刻也不想停留。
回到小化妆间，顾怜笙拆开礼盒包装一看，瞬间被里面贵重的钻石项链惊住了。这项链……少说也要上十万吧？果然是公司大老板，出手如此阔绰。
接下来是语言和口才比拼环节，顾怜笙是学文科出身的，口才一向不差，最终成功地晋级了总决赛。
赛后十名成功进入决赛的佳丽相约一起到某酒吧喝酒庆祝，一杯倒的顾怜笙心里是很不想去的，又怕别人说她不入群，只好勉强参加了。
到了酒吧才发现，诺大的包房里不单是新晋级的十位佳丽，还有一些看起来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就有刚给她送过钻石的朱总。
何佳琳因为高兴，当头就喝下两杯红酒，还嚷嚷着要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喝，否则就是不爽快。
那帮男人显然就喜欢像她这么豪爽的女孩，开始举杯附和。
为了避开这帮人的热情，顾怜笙悄无声息地闪出包房，在洗手间里不顾林爱是否正在跟何放约会，打了个电话让她务必在半个小时后过来接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