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试身手(1)

沈濯言松开夏艺，朝着陌沄昔这边的方向走过来。

只是，夏艺在看到沈濯言离开后，只犹豫了几秒，居然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陌沄昔有点小惊讶地挑挑眉，转过了身子，专心的去和苏宸聊剧本的事情。

“夏导。”沈濯言在距离陌沄昔两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开机时间有定下来吗？”

夏佟意外地看了沈濯言一眼，没有回答，反口问道。“沈总还有什么别的安排？不要现在告诉我沄昔的档期排不开吧。”

“沄昔的档期没有排满。而且夏导的戏，沄昔肯定会出演。”不知什么时候，身为陌沄昔经纪人的肖重云也加入了他们这个小圈子。

沈濯言轻描淡写地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然后很是自然地揽过有点胆怯地跟在他身边的夏艺，对夏佟介绍。“是这个小家伙。她下周要发唱片，可能会需要跑到外地去宣传。如果夏导的开机时间提早定下来，我就可以让Eden把她的档期给错开。”

“Eden姐？”童安迟靠在陌沄昔的身边，皱眉问了一句。

Eden一直是童安迟的经纪人，现在怎么会突然多带一个夏艺？

沈濯言倒也没忽视她的疑问。“你还不知道？”他勾唇笑笑。“可能Eden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做介绍。安迟，夏艺是你的小师妹了。她现在也是Eden手下的艺人。现在Eden主要负责你们两个的档期安排和生活。”

夏艺有些怯怯的，或者害羞地从沈濯言身旁探了下头，声音很小很轻。“师姐好。”

童安迟僵硬着嘴角，扯了扯，算是勉强地回答了她。陌沄昔不动声色地拍了拍童安迟的后背。

“既然她没有时间，那就不用参演《晴昼海》的续集了。”苏宸直截了当，丝毫不留情面。他喝了一口香槟，用严厉的目光打量着夏艺。“而且，她才多大？满十八岁了吗？沈总，虽然演艺圈里雇佣童工不算犯法，但我要的是女配角，不是打算为LKK打造童星。”

“沈总……”夏艺往沈濯言的身边靠了靠，似乎被苏宸的气势吓到了一样，她的手指勾着沈濯言的衣摆，把一小块布料都给弄皱了。

沈濯言似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勾唇对苏宸解释道。“她已经二十岁了。不过看着显小罢了。夏导，怎么样，时间可以确定吗？”

夏佟也不急着回答他，只是淡淡道。“我回去和副导演还有苏宸再商量商量。毕竟现在剧本还只是开了个头。具体安排要看投资商。”

不知是不是这个话题太过扫兴的原因，总之在这之后，这个小圈子散发出的气氛总带着一股子阴郁的沉闷。

而从始至终，沈濯言的视线并没有在陌沄昔身上多做停留。因为很快，他就和其他人去说话了。只是留了夏艺在这儿。

陌沄昔看着夏艺时不时地偷瞄离开的沈濯言背影的动作，又一面对自己如临大敌的态度，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究竟是现在的孩子越来越有手段呢，还是现在的老板都喜欢万花丛中过，片花都沾身？

陌沄昔莞尔，她瞬间露出一个笑容，侧头温和地看向心情不怎么好的童安迟。“小迟，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以眼神示意。童安迟刹那间明白，然后点点头。

童安迟舒出一口气，接过陌沄昔递过来的餐盘。里面放了一些简单的水果。

“多少吃一点儿，回去好好休息。”陌沄昔这么说着，挨着童安迟坐下。

童安迟对她笑笑，神情有些放松。“沄昔姐，其实你不用安慰我。我没有多难受。”童安迟顿了顿，又接着道。“大概Eden姐也不想。不过如果是沈总的安排，她也没办法拒绝的。而且，不就是共用一个经纪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人家都叫我师姐了，我也不能太小气是不？”

陌沄昔看着童安迟，最终还是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共用一个经纪人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陌沄昔更清楚这其中的意义。

五指不齐，人心自然也有偏有向。娱乐圈本就如此，从来没有人情可言。这让陌沄昔不得不为童安迟担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Eden那里倒也没看出来对童安迟和夏艺的差别对待。这稍稍的让陌沄昔放心了些。为此，童安迟还笑着抱住她的胳膊蹭她的肩膀。“沄昔姐，你对我真好。”

陌沄昔只是笑着拍她的脑袋。

而没多久，《晴昼海》续集的开机时间总算定下来了。在十二月底。

陌沄昔不知道这是不是夏佟和沈濯言最后商定的时间。因为那个时候，恰恰是夏艺刚刚结束了在外地唱片的宣传，回来的日子。

重新回到《晴昼海》剧组。还是一众熟悉的面孔。每个人都笑着上前来对陌沄昔道恭喜。

毕竟，一炮而红这件事，确实是很值得庆贺的。

陌沄昔和夏佟还有苏宸打过招呼后，推开化妆室的门。一眼就看到化妆师Vincent在给夏艺上妆。

Vincent回头看到陌沄昔，笑着招呼。“沄昔，你来了。坐下等会儿，过会儿才能到你。”

“嗯。”陌沄昔也没反对，径自带上门走了进来。

只是夏艺在看到她的瞬间，一下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把Vincent吓得手下一抖。要不是他反应迅速，手里的腮红刷就要滑到夏艺的脖子上去了。Vincent有些不怎么高兴地皱眉看她。“怎么回事儿你？看见老鼠了，这么一惊一乍的。”

夏艺懦懦的对Vincent鞠了个躬，声音有些瑟缩。“对、对不起！V哥，您还是先给陌前辈化妆吧。我、我再等一会没事的。”

Vincent手里挑着腮红刷，瞥了夏艺一眼。“沄昔的服装还没定下来，服装组正在选呢。导演都不着急，你谦虚个什么劲呢。过来坐好。”

夏艺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陌沄昔几眼，又听Vincent叫了她好几次，这才小心地过去坐好。

陌沄昔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慢悠悠的把手里的杂志放下，眼睛眯起，看着夏艺的背影渐渐陷入沉思。

陌沄昔最后的服装还是定下来了。

和第一部不同，续集里的谷岚已经不再是学生了。而相对于第一部，陌沄昔在这出戏里的第一次出场，简直是可谓惊艳。

苏宸围着服装组挑出的礼服转了两圈，表示满意地一点头，这就算拍板同意了。

陌沄昔看着那条鱼尾长裙的礼服，和半露背的设计，有些默然。

童安迟此时也赶到了片场，捂着嘴巴要笑不笑。“宸爷通知我戚薇薇还是女二号的时候，我还不大相信。原来是把戏写成了夏天。宸爷，你给戏多几个女二号是要多找几个人来衬托夏天的气氛吧？”

苏宸用卷着的戏稿敲了敲童安迟的头，推推自己的眼镜。“改你的戏份是剧情需要。谷岚掉下山崖没有了记忆。被木凛捡去养了两年，跟着他一起回来的。在简家的舞会上你们重新见到了活下来的谷岚。因为木凛知道谷岚和你还有和简悦的关系，所以要用控制谷岚来对付简家。这么一来，不止时之演的秦桑，和夏艺演的萧悠，连林风和你都要提多戏份，成为男二和女二。怎么，让你多在镜头里露露脸还不乐意？”

童安迟吐着舌头说‘不敢’。

陌沄昔想起什么，然后问道。“宸爷，这次出演木凛的演员是？”

木凛是整部戏里的反面BOSS。这个人的戏份却已经取代了时之演的秦桑，一跃成为了《晴昼海》续集里的男一号。他在对谷岚的感情和对简家的仇恨中摇摆不定，痛苦不堪。

苏宸推了一下眼镜，眼里却是隐瞒不住的精光。“这个暂时保密。这个人是一张王牌。有了他，《晴昼海》的续集就有了绝对的收视率保证。”

陌沄昔和童安迟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写满了好奇。不过苏宸不说，肯定就是还不到时候。陌沄昔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化妆间里很暖和。陌沄昔换衣服的速度也很快。

她穿着那件礼服出来的时候，Vincent已经是满脸笑意地举着化妆工具在等她了。“沄昔，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给你第一次定妆时候的惊艳。”

“V哥，你总是夸我，我会很难为情。”陌沄昔勾勾唇角，在化妆椅上坐下。

Vincent耸耸肩，给陌沄昔施粉。随口问着。“说起来，沈总这次怎么没有亲自送你来？我记得你第一次来剧组试戏，也是沈总跟着一起来的。”

陌沄昔张张嘴巴，刚想说什么，一阵冷风直从门口吹进来。Vincent手下的动作停下来，陌沄昔也同他一起侧眸看去。

只见夏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化妆室的门口，屋门大敞着。

因为冷风灌进屋的速度很快，陌沄昔打了个冷颤。Vincent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夏艺皱皱眉。“别在门口站着，把门关上，屋里的热气都散了。”

夏艺盯着陌沄昔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把门给关上。

这才紧张地看着Vincent道歉。“对不起V哥，刚刚冻到你了吧？”

Vincent在剧组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没有’，然后低声对陌沄昔道。“沄昔，你如果冷，就先套件衣服。现在只是化妆，无所谓。”

陌沄昔点点头。接过Vincent递过来的外套披在身上。

这时，身侧的后方传来夏艺小小的呼声。“陌前辈，你这件衣服真漂亮！”

陌沄昔看着从镜中映出的夏艺，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什么也没说。

化妆室里挺安静。

一般人在得不到别人的关注或者回答之后，难免会觉得有些尴尬。只可惜，夏艺不是一般人。不知是她感觉不到尴尬，还是压根不在意。居然在没有一个人搭理她的情况下，就在化妆室的休息沙发上坐了下来。

陌沄昔也不管她，和Vincent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等Vincent完成了她的妆，这才满意地一点头。“好了，沄昔。可以去拍定妆照了。顺便把小安迟叫来化妆。”

“好的。辛苦你了V哥。”陌沄昔对着Vincent点点头，就朝化妆室外走。

这时，夏艺也连忙站起来朝外面跑着。“V哥，我去叫师姐过来就好了。”

她一面扭着头和Vincent地说话，一面朝外面走。

化妆室这边的门本来就只是一扇单向门，入口又窄，自然没办法一块儿通过两个人。而夏艺说话的时候，陌沄昔已经走到了门口。她一走过去，瞬间就显得拥挤。

再加上陌沄昔的那件服装本就是有些拖尾的鱼尾长裙，被扭着头和Vincent说话的夏艺一脚踩上，刹那就发出布料裂开的‘呲啦’声。

然后就听到Vincent一声惊呼。“噢，上帝！”

衣服坏掉倒还是小事。但陌沄昔却被弄得一个踉跄，彼时，她感觉到一双手在背后不着痕迹地推了她一把。瞬间，陌沄昔失去平衡，膝盖重重地磕在门上，发出一声沉闷地响声。

Vincent赶忙跑过来，弯腰去扶陌沄昔。正巧这时准备来化妆的童安迟也听到了动静，看到半蹲在地上的陌沄昔吓了一跳。

“沄昔姐，你怎么了？”童安迟连忙过去扶住她。

陌沄昔疼得倒吸一口气，捂着膝盖摇摇头。刚刚那一下正巧碰在了麻骨上，这会儿陌沄昔有点站不起来。

Vincent转过身看着还愣愣的站在后面的夏艺，“怎么回事儿你？你跟沄昔挤什么？不知道这块地方小啊？”

夏艺哭丧着一张脸，紧张的绞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声音也染上了哭腔。“对、对不起……陌前辈，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要不……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童安迟瞄到陌沄昔裙摆后面的黑色脚印，还有裙子侧面裂开的口子，瞬间就明白过来。童安迟的脸色瞬间阴郁下来，张了张嘴，刚想站起来说点什么，就被陌沄昔拉住了手臂。

“算了。”陌沄昔捂着自己的膝盖。“小迟，扶我起来。只是碰到了麻骨，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童安迟看了夏艺两眼，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撑住陌沄昔。

陌沄昔抖抖自己的裙摆。开线的地方有些大，看来不是能很快补好的了。陌沄昔扯扯嘴角，对着童安迟说，“去跟宸爷说一声，估计要换装了。这件是不能穿了。”

童安迟点点头，扶着陌沄昔往前走两步。陌沄昔就侧转了头，神情似笑非笑。

“下次小心点儿。撞到我还好解释，如果撞到别人就不好了。”

童安迟抬起头，看着陌沄昔的侧脸。总觉得她的笑容别有深意。

夏艺懦懦的跟在陌沄昔身边，看看她再看看童安迟。

“师姐，不然你去化妆吧，我扶陌前辈去找苏宸编剧。”

童安迟瞥了她一眼，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用了。免得你再一不小心把沄昔姐给摔了。”

这话一出口，说的夏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

苏宸看见被童安迟扶过来的陌沄昔，愣了一下，然后上前来，自然也瞥到了陌沄昔身上已经扯坏了的裙子。苏宸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不怎么高兴地搭手扶陌沄昔坐下。“这怎么回事？”

然后还不等陌沄昔和童安迟开口，夏艺就抽泣着出了声。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刚刚在化妆间里，不小心踩在了陌前辈的裙摆上，害她跌了一跤。真的对不起……”说着，她用手背抹了抹从眼角掉下来的眼泪，模样好不可怜。

苏宸正想发作，不远处却在与此同时传来了沈濯言的声音。

“怎么都在这儿围着？”沈濯言这么说着，朝着陌沄昔的方向走过来，看到她一手捂着膝盖在椅子上坐着，就加紧了脚步，走到陌沄昔的身边，俯身下去。“这是怎么了？”

沈濯言的目光在童安迟和苏宸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夏艺地身上，眼睛眯起，精光乍现。“夏艺，你说。”

夏艺委屈的撇了撇嘴，鼻子被她揉的有点泛红。“对不起，沈总。我不小心害沄昔姐跌了一跤，我不是故意的……害沄昔姐受伤，我也不想的……沈总，你相信我……”

极其委屈的啜泣声，再加上她泪眼汪汪的神情，反倒像此时受伤的不是陌沄昔，而是她一样。

苏宸有些失去耐心地抱起手臂。冷冷的看她。“你的意思是我们都不相信你，认为你是故意的咯？”

“苏宸编剧，我没有……”夏艺听了苏宸的话，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身子，然后往沈濯言的方向靠了靠，脸上更带了要哭出来的委屈和惊恐。

沈濯言听了她的解释也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皱着眉轻声对陌沄昔道：“摔到哪儿了？膝盖吗？给我看看。”

陌沄昔抬起眼睛，看看沈濯言。眼角瞥到夏艺不时瞄向沈濯言的动作，心下轻笑一声。对着沈濯言点点头，慢慢松开自己捂着膝盖的手。

只见白皙的腿弯上有些红肿。沈濯言的眸子一下就沉了下来，心里在刹那间有些莫名的烦躁和阴霾。他的大掌覆上陌沄昔的腿弯，轻轻揉了揉旁边没有红肿的肌肤，看着陌沄昔忍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眉头皱起。“过几天估计会青紫起来。很疼吗？”然后沈濯言看见陌沄昔的衣服，神情就显然不高兴了。“已经入冬了，现在是十二月份，怎么还穿的这么少？”

陌沄昔露出个浅浅的笑容给他。“本来是直接去拍定妆照的。出了这个意外也没办法。对了，宸爷，这套衣服已经扯了，估计得换一套，不然就定备用的那套吧。”

苏宸黑着脸点点头。

沈濯言松开扶着陌沄昔小腿的手。弯腰把她抱起。“如果不去医院也要去擦一下药。去我车上，让Amy去买药膏。”

陌沄昔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手环住沈濯言的脖颈。

而沈濯言似乎很满意她的这个动作，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于是，陌沄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沈濯言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出了片场。

在谁也没看见的时候，陌沄昔越过沈濯言的肩膀，对着站在原地脸色青白的夏艺挑了挑眉，眼睛微眯，嘴角勾起。

陌沄昔伤的并不重。

只是应了沈濯言的话，那片红肿散开之后，真的泛出一片青紫的痕迹来。

沈濯言亲自给她涂抹药膏，尽职尽责地揉捏着淤青的腿弯。并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陌沄昔的表情。在她不经意皱起眉地时候，就放轻手下的力道。

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最后连夏佟也给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