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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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衣少年(2)

他有些烦躁,眉心紧拧,而后字字发狠的言道:“如此狡猾,倒真像是慕家之人。”

云若扶墙站好,莞尔一笑如池中白莲,“身上流着慕家的血,还真是对不住皇上了。不过,若是皇上还有疑惑想继续,罪妾自当奉陪,只是伤口未愈,还淌着血,就怕一不小心死在了龙床上,当真让带了煞气。”

闻言,夏侯靖的右眉又是狠动了一下,道:“够了,滚。”只言片语,狠狠渗着怒意。

云若含笑,望着床帏中怒意未消的夏侯靖,道:“那,罪妾可就滚了。”

夏侯靖终是被云若气得一字一定咬牙低喊:“滚!别再让朕见到你!”

“遵旨。”云若行礼,轻步转身扶墙出了门。离开前还不忘笑了一下,看来心情不错。

出门恰逢严成公公亦向正房这边走来,见慕云若正好走出,他忍不住臆测房中之事,然后用讥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摇头啧了下舌,溜溜进了正房。

才刚一入门坎儿,严成就堆了一脸笑容,道:“皇上,奴才刚在门口儿看见那废后了,真是不自量力,定是自己跑来谄媚献身,结果被皇上制服赶了出去,皇上真是英——”

然,没等那个“明”字亮出来,夏侯靖倏然抬了眼眸,一阵威慑肆起,甚至还卷了杀意。

严成倒抽一口气猛的跪在地上不敢多言,然后哆哆嗦嗦的喊:“皇……皇皇上饶命,左丞相宁大人求见!”

夏侯靖蹙了下眉,似有狐疑。宁北凡大半夜进他寝宫作甚。

眸子忽然一动,他似是突然明白了。舌尖撩过唇上的伤,忍不住轻轻咋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一天,竟把这妖孽给招来了。

出了景隆宫的内殿,已经确实筋疲力尽的云若倏然就跪倒在了地上。指尖扒着门框染上了一层鲜红。

这一刻,云若当真是笑不出来的。

方才跟夏侯靖那一番对峙,身子骨算是彻底散了架,身后的伤仿佛都已经麻木了,衣料被血黏在伤处,每动一下都是撕扯般的痛。

向来冷静的云若此刻都有些绷不住了。都是那不知轻重的男人,若她真就这么死了,他才真的要头疼了。

她晃晃头,深吸口气继续前行。

然而走了半响,云若却倏然定住脚。左右看看,发现周遭只有几个灯笼点明,有些昏暗,看不清前方的路。

她轻轻啧了下舌,蓦地有些懊恼。

夏侯靖果然是她的克星,遇了他,她也变愚钝了,竟忘了在出门时拉住那聒噪的公公,问问透云阁在哪儿。

云若站定,索性借着微光安静的环视,石子路,假山石,还有前方分叉的两条路。

大概是右面,薄雪上的脚印相对要少。

云若想罢,便扶着伤了的身子继续前行,然而心中却仍有些狐疑。

方才那脚印很新,当是有人也往这边走,可大家均知透云阁住了废后,究竟是何人会这么闲暇,特意跑来透云阁侍候?

会是香儿在这里又来来回回的走了吗?她猜。

然而,就在云若想得有些出神的时候,倏然自暗处传来些说话声。不大,却让很是清晰,似是一男一女,女声娇羞低笑,听起来甚是高兴。

“呵呵……大人坏死了,人家哪有沉鱼落雁。”女子娇嗔而道。

“好,不沉鱼,那就闭月。”男子轻笑。

“哎呀,讨厌死了,大人!”

她这是撞上了个什么情况?

一来一回,听的云若蓦地一怔,步子杵在那里,着实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天下事她都可从容以对,唯独这种事……她当真不擅长应对。

于是她想转身暂避,谁料刚刚转了身,就被身上传来的一阵痛楚所袭。冷不丁的轻哼了一声,小脸都发了白。更糟糕的是,方才那一声,也实打实的被暗处之人听见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便有一个声音悦耳,又带了些蛊惑的声音飘然而至:“哎呀,发现了一个美人。那么,我是带走呢,还是杀人灭口呢?呵呵。”

那人轻笑,笑得像是抓住了猎物的狐狸,开心的不得了,随后亦留下了那满心不愿的婢女,径自向这边走来。

脚步声愈发接近,云若知道自己已然无路可去,只能应对。于是她轻吸口气,缓缓回过身,蓦地对上了一张不知何时离自己极近,且带着危险笑容的,极度俊美的脸。

忽然的靠近令云若心头突然一紧,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结果因步履不稳,眼看着就要跌倒。

男子一见,唇角若有似无的一勾,就这般顺势将云若的身子给揽了回来,狭长的凤眼带了丝慵懒的笑,低声道:“美人,小心呐。”

云若轻应,迅速挣脱了男子的臂弯,直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才轻舒口气重新打量了下眼前的人。

昏暗的幽黄笼光下,那人一袭丝线锦袍,透着贵气与华丽。长发披散,左侧一缕垂在胸前卷着七色碎带随风轻摆,右侧则带了一只水纹状的耳坠,在墨色发中隐隐而现,妖冶万千。

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他此刻那张正挂着无邪笑容的脸庞,俊美到雌雄莫辩,甚至比女子还要美上千倍。

云若眉心轻动,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感觉。

这个男人,极其危险。

或是感觉到了云若的警戒,男子微微含笑,道:“让我猜猜,深更半夜在此停留,是景隆宫新入的婢女?”说着,男子自己摇头,“不,你的眼神决然不像个侍从,那么,是咱们的皇上不知又从哪找回的公主?”

云若不由的轻笑一声,只道了声:“身份卑微,不足言道,不扰公子雅兴了,告辞。”

言罢,云若便迈了步子要自那男人身边离开。

这人果然是她最不善应付的那一类人,故此,还是早早避开的好。

谁料她方与他交臂,那男子却哼哼笑了,垂了狭长的眸子低喃:“呵呵,莫不是……今日名声大噪的废后,慕云若。”

一语既落,云若蓦地停住了脚步,一阵幽风而起,将她衣角吹动。

半响,云若指尖渐渐扶了脸颊,笑起。

“我就在想,何人竟有这般雅兴来透云阁,原是专程看云若的。”

云若语罢,侧过身看向那男子。

男子摇头咋舌,却满眼赞叹:“聪明的女子,好生让我敬畏,难怪能让小靖都大惊失色。”

小靖?是夏侯靖吗?若真是如此,那此人与夏侯靖的关系定然很好,云若猜想着,抬眸又看向那人。

只见男子轻轻靠近了几步,卷起一阵幽然的零陵香。

他好奇的用着那双邪魅的眸子凝视着云若,似要望入她心底,然后唇角一勾,道:“美人,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神还有你给人的感觉,都非常能让权力者,为之心动,渴望不已?”

云若眉角微动,确实也曾听敬说过。不过,她并不将这种事放在心上,反倒是敬最后了结她那一枪来的比较真实。于是她淡淡一笑,道:“公子过誉了。”

闻言,男子嫣嫣笑起,指尖撩过她鬓旁的发丝,渐渐靠近,在她耳畔用着那蛊惑之声轻道:“美人,不若这样,反正你也已然被废,我又对你这般痴迷,不如瞒着那不识珍品的皇上,我们一起,祸乱后宫如——”

云若听着,眉心拧的更紧,然而没等这男子将最后那个“何”字说完,云若忽然就感觉视线一个天旋地转,竟被一个极其霸道而没半点犹豫的力道横抱在了怀里,紧接着,自己就这般被抱着向透云阁的方向走去。

云若一惊,下意识双手紧紧环住正抱着自己的人的身子,抬头一看,顿时僵了一下。便是在这同时,一个冷冰的声音无情被那人狠狠道出:“宁北凡,立刻从朕的寝宫滚出去。”

一阵冷风被那疾步撩起,话说一半的宁北凡仍是保持着方才那姿势。

半响,他缓缓起身,唇角噙着笑,“哎呀,就差一点,真是太可惜了。呵呵。”

云若被夏侯靖一路抱向透云阁,还未来得及看下周围的风景,就这样被这霸道冷漠的男人直接带到阁中小居。

途中无论云若怎么挣扎,夏侯靖都毫不理会,反而拥着她的力道更紧,似是要将她捏碎一般。

终于进了门,没等云若喊出那声“放我下来”,夏侯靖便冷冷将她往床上重重一扔,道:“有关方才那人的所有事,一律忘了!”

见云若似要反驳,夏侯靖挑了下眉,傲然俯视着她,一字一定说了二字:“听话。”

说完,他冷哼一声,然后一把拉上了门离开了。

云若趴在冰冷的床上,一脸讶然的望着那被紧关的大门,彻底失了笑。

这时忽听身旁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云若心头一颤紧忙望去,原是早先来到透云阁的怜香。

只见她手上的茶壶已然掉落在地,碎成一片片,一张脸如石雕般怔然,蓦地腿上一软摊倒在地。

“主……主子,刚……刚刚那是皇上吗?皇上,皇上怎么会……”

闻言,云若忍不住拧了眉,着实不愉快的道了一句:“谁知道这男人在发什么疯?”说着,她若有所思的放低了声音,“难不成是为了报复刚才……”

“报复?”怜香眨眨眼,猛的一惊趴到云若床边道,“主子,主子您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