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行路难

李白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坐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赏析]

此诗写于唐玄宗天宝三年（744），李白被迫离开长安前夕，是一首政治抒情诗。诗中真实地反映了交织在作者心头的现实与理想、失望与希望的矛盾和苦闷。在难平的抑郁愁绪中，充满了昂扬奋进之志，从而表现出诗人在现实重压面前，豪放不羁、自强不息的品格。

这篇歌行虽然仅有14句，但在气势上却波澜起伏、跳跃纵横，“如天上白云，卷舒灭现，无有定形”（方东树《昭昧詹言》）。从而一波三折地揭示了诗人起伏激荡的情感和瞬息万变的心态。诗人落笔即写面对丰盛的宴席，却继之以推杯置筷、拔剑四顾的忧伤心怀与茫然心绪，从而使其剧烈冲击的感情波澜跃然纸上。再以“冰塞川”、“雪满山”象征世途艰难，暗示苦闷的原因在于英雄失路、壮志难酬。就在他望河兴叹、见雪封山之时，忽又思接千载，从垂钓碧溪、乘舟梦日中寻找感情的寄托、精神的慰藉。但是，当他的思绪再次回旋之时，其急切不安、努力摆脱困境却又进退失据的深沉悲叹则再度萦绕心头。转瞬间，又乘风破浪、扬帆远航，对美好的政治理想重新充满信念。诗人这种希望与失望、苦闷与追求、现实与理想的急遽变化和循环交替，充分显示了黑暗政治对有志之士的无穷重压以及胸怀宏图伟志者的奋力抗争。沈德潜在《唐诗别裁》中云：“太白七言古，想落天外，局自变生，大江无风，波浪自涌，白云从空，随风变灭。”纵看此诗，确实有天马行空、奔放自如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