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回旧址
冷忆寒受够了这样同情的眼神，就连江岱序都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她。
江岱序第一次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看着这样千疮百孔的冷忆寒。他刚才不是那样的意思，但在现在看来，一切的一切都被冷忆寒误会了。
“你们都觉得我可怜是吗？”冷忆寒由内而外的咬牙切齿，眼中的红血丝像是因暴怒而渗出，整个人略显崩溃。一连串泪水从她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是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忆寒……我没有。”江岱序向她一步步的迈去。
冷忆寒看到他向她走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不断地往后退：“你别过来！别跟着我。就这样，你走吧。”她向后退着，确定着江岱序不再跟来，便走离这里。
江岱序深深的叹了口气，充满了懊悔，心中像坠了颗大石头般的沉重。看着冷忆寒的步伐越来越快，越走越远。他的眼光愈深邃，也愈加落寞。
冷忆寒急速的走了好一阵，她渐渐慢了下来，双腿也因为走的时间久，而有些累了。
大街上，小车公交车不急不慢地驰过小城的心肺，去赴下一站一个个希望之约。在这一刻，冷忆寒只感觉脑袋一片混乱，充满了复杂的感觉，此时她已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只知道耳朵外面有声音往脑子里钻，眼前一片空白，这种感觉欲哭无泪，心中无名之火顿时燃烧起来。
她渐渐地蹲了下来，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来询问她到底怎么了，眼泪再一次崩溃了，无能为力的支起身子，无力的向前走着。天空的持续灰暗，孤独、寂寞、失落、无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周围陌生的街道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哪，一个人也不认识，也没有一个人认识她。
她搭了一辆车，坐进车内，幽幽的开口：“师傅到西区。”
“小姑娘，西区啊？那得走很久呢，两个小时可能都不够呢。”
冷忆寒不关心要走多久，淡淡的开口：“走吧。”
车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着冷忆寒的模样，双眼红彤彤的，眼角还挂着泪痕：“小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啊？”
“没事。”
“到西区，是去找什么人吗？”
听到这句话，冷忆寒的心中一怔，她现在去西区，去找谁呢？
但是这辆车向前走着，看着这一路的风景，见天越来越黑，周围的灯光也越来越丰富。看着这一路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渐渐地泪水又一次涌上了双眼。
夜间的来临，冷忆寒被眼泪浸透的双眼，渐渐地浮上了丝丝的困意。她努力不让自己睡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看了手机里的一些东西，在一件社交软件中发现了有他们学校的链接。
冷忆寒点了进去，发现了学校的论坛。看着一条条对她从前劣迹的曝光，她不禁的轻笑出了声，在那浅浅的微笑上面却是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
她终于知道了……
为什么冷熠凡着急的要收她的手机……
为什么江岱序不让他们去学校……
两个人奇怪的举动，现在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这笑也是淡淡的，轻云一样，一同揉在了惆怅里。她融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就像无视了司机师傅的存在一般。这司机师傅看着冷忆寒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看起来像是而立之年的样子，不禁感叹，这世间对于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压力颇增。
司机师傅终于缓缓开口：“小姑娘，看你这情绪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他半开玩笑的话，冷忆寒并不在意，竟然毫不犹豫的回答了。
“没有。”
“是没有男朋友吗？多大了？”
“快成年了。还有……几天。”冷忆寒一惊，还有几天就是她和冷熠凡的生日了，她居然现在才发现。
“那是快过生日了啊！哥哥我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听到他的这句话，冷忆寒不禁的笑了。
司机见她不知名的笑意，调侃道：“怎么？看我不像吗？我曾经也是一枚小仙男呐，现在唉……也不知怎么的就三十多了。时间不等人啊！”
这司机居然就这样的调侃起的自己的年龄，但他瞄了一眼后视镜中的冷忆寒终于脸上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只见她嘴角微微的动动，那笑柔和的略过又马上消失。
“小姑娘，要我说啊，时间的流逝真的很快。告诉我，你不是离家出走吧？”司机看着冷忆寒的脸上一怔就知道，他一定猜对了。
他渐渐放慢了车速：“小姑娘，你这样会让家里人担心的，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呢？别让父母担心……”
冷忆寒听到了他说到父母，又感觉到了他在掉头，手立马攀上了前座的椅背喊道：“不！不回去，去西区，我去找人。”她害怕司机真的会掉头，所以撒了个小谎。
“哦，原来你去找人啊。早说嘛，我以为你是离家出走呢。”司机的话，冷忆寒并没有在意，她静静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面来电显示着大大的两个字“小凡”。
“嘀嘀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冷熠凡瞬间按掉了手机，这已经是他给冷忆寒打的第五个电话了。刚才从江岱序那里知道了冷忆寒受了刺激，现在好像正往西区的方向，在刚才那通江岱序的电话打完之后，这两个人的电话就再也没打通过了。
冷熠凡一个着急，重重的拳头落在了墙壁上。
“江岱序，我姐才跟你出去一天就出事。我姐要是有什么事，我有你好看！”
他一个电话打给了他爸爸之前的司机。
“文伯伯，能来接我一下吗，我到西区。”
只要落地西区，他就会知道冷忆寒一定会去一个地方，那就是“江域”。
在第二天的晚上，冷忆寒如期踏上了西区的地域：“师傅，在江迤大道有一家叫做江域的店。”
“好。”他瞥了瞥身后的小姑娘，一到这里就找酒吧，还真是不可思议。
冷忆寒刚想要付钱，却发现手机关机了，她出门也从不带钱包，口袋里零零碎碎的零钱根本不够。
她转头，透过车窗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踏出了车门。那人也看到了她，突然的见面，他也觉得非常的难以置信，但看她好像遇到了麻烦，还是缓缓迈步向她走了过来。
“怎么了？”
“我的手机关机了，可不可以帮我付一下车钱……”冷忆寒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他……当然了，这点小事对他来说还是算不了什么。
夜伽璃看着像是一脸疲惫的冷忆寒，她的两个眼睛泛红微肿，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你是坐车来的？”
自她因为父母去世搬了家，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他们之间的曾经算不上山盟海誓、海枯石烂，但是他们之间有着一个小小的约定，面前的这个男孩子是曾经冷忆寒的，可以说是……男朋友。
情初懵懂，如纯洁露珠般的纯真情感。而夜伽璃也是知道她是冷家千金的。但不知为何，就在冷忆寒说出她的真实身份的同时，夜伽璃提出了分手。这当初对于冷忆寒的伤害也是不可言说的，他是她的初恋，也是她最有遗憾的曾经。
冷忆寒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只能是缓缓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是一个人坐车来的。她看向面前的店，这里是“江域”，就是那个她最熟悉的店。
她曾经的快活在这里，曾经的快乐都在这里，还有她那放荡不拘的回忆。仅仅是想起，她都觉得无比的轻松和愉悦。那时她还有着美好的家庭，有着亲爱的妈妈，还有一对帅气的兄弟等着她回家，父亲因工作虽时常不归家，但是父亲对于冷忆寒的宠爱和呵护，让冷忆寒不禁的怀念。
她不再流泪，眼泪像是已经在车上流尽了一样。她抬起头，眼神中透露着无助和弱小，她看向夜伽璃。
“夜伽璃……你现在有时间吗？”
夜伽璃曾是她的男朋友，自然是见过她的很多种样子，曾经她也曾伤心过难过过，但是现在看着她像是跟以前不同，他缓缓开口。
“有。”
他对于冷忆寒来说是那样熟悉的黑眸，深邃的眸色像是能深深的透进冷忆寒的内心一般，冷忆寒见他的反应并不那么的抗拒，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的笑容。
“你能陪陪我吗？”
“好。”
夜伽璃一口答应了下来。这……还是第一次，自从夜伽璃向冷忆寒提出了分手，之后的相邀，他从来没有答应过。曾经的冷忆寒毫无后顾之忧，对于夜伽璃的无回应，她也对他竖起了一道高墙。但是现在，她卸去了所有的枷锁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投入纯洁感情的人。即使在这个熟悉的城市，在她心里，也只有他能够让她完全的依赖。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像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好像都保守着它的那份秘密……
此地的宁静就像是曾经的那份美好的情谊，他们的相识牵手，就在这片月光下。
她的微笑完全含蓄在口缝之间，口唇抿着的皱痕一直波及面颊，脸上的高凸与低陷几乎全以表示微笑的皱痕为中心。下眼皮差不多是直线的，这眼睛的倾向，自然也和口唇一样，是微笑的标识。
夜伽璃看着她的眼光是那样的纯净，他的嘴角也不经意间的上扬，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表情。他一直都是这样沉默的性子，留憩在冷忆寒身边的他一直都是默默的守候，不论是交往还是分手，对于他来说好像如蜻蜓点水一般的波澜不惊。
“你妈妈还好吗？”
冷忆寒突然开口，而夜伽璃却愣在原地，看着远处湖水的边境。
“回来做什么？”
夜伽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这次的相遇对他来说也确实让他心底一惊。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回来……但是，这是我坐上车之后唯一想回来的地方。”
这里的树，好熟悉。这里的水，好熟悉。这里的一切事物都好熟悉，但是跟以前看着的感觉不一样了。
她静静的闭上眼睛，感受着明月下的柔光落在她的脸上，湖边的风是那样清静，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像是连身心都被洗礼了一般。
突然一只手抚在了她的脸颊上，她惊异一般的睁开了双眼，看到了夜伽璃离她如此的近，她不由得一愣。他毫无浮躁跳荡，反而沉静如水，面目冷峻，双唇抿紧，流露出凛然大义的气势。这样的人带给她不同的感觉，对她有着不一样的吸引力。
她缓缓的抬头，轻颤而神情的双眼，一瞬之间对上了他如琉璃星河似的黑眸，他的眸子里透出一缕墨玉一样的颜色，竟使得她久经风霜的心都怦然而动。她如木偶一般愣在原地，口中轻轻的吐露。
“夜……”
“嘘……闭眼。”
他的沉静而又有磁性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轻轻的勾动着她略微颤动的心。就像一双温润而又芊芊的玉指，正在拨动她心中的那根最最敏感的琴弦，那传动出的悦耳之音，操纵着冷忆寒最深层的意念。
她徐徐之间，闭上了眼睛，而夜伽璃轻抚的手更是向她的耳垂处贴近，将她的耳朵至之中指和无名指之间。无名指轻轻的擦触着她耳后如水一般柔嫩的肌肤，一瞬之间感觉她的呼吸变得微微的颤动。而她的脑袋被制于他的掌间，为他的接下来想要做的动作，形成了一个支点。
他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慢慢地，他缓缓的俯身。呼吸在她的耳边轻轻的摩擦。
“你好像……长高了”。
微风轻轻吹过，长长的眼睫毛如蝶翼轻俏地微微颤动，她的嘴角不禁的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如同在来人心口有一只蝴蝶在翩翩起舞，一下又一下。看着那双宝石般光耀的眼眸已缓缓合上，低眉垂眸，鼻息细细，娇嫩红润的唇瓣微微弯起，神情无比恬静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