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天（上）
也许是前一天晚上泡澡泡的太舒服了，利维感觉自己从未像这个早上那么舒服过。他成了全寝室第一个起床的——而这时候往往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独立生活能力了。
无论是散漫的维吉尔还是勤勤恳恳的盖约都在那里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和早就收拾干净甚至还坐在书桌前等候的利维形成了正比。这让利维小小的得意了一下，如果在藏书塔养成了什么好习惯的话，那么这点绝对是其中之一。
早上的第一堂课是在城堡二楼的礼堂，利维能看得出来周围所有的学徒们都相当激动，就连一向冷静地好像冰块一样的盖约也在那里心神不宁——这也难怪，显然对任何学徒而言咒法学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只有维吉尔，依旧是那副懒散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别那么激动，我亲爱的盖约。”对着那个永远冷着脸看自己的盖约，维吉尔倒是挺亲切：“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情，对吧？”
坐在利维另一边的盖约则依旧是冷着脸，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对着课本练习着自己握魔杖的手势。
“砰——！”礼堂的大门被打开了，穿着一身黑色巫师袍的弗朗茨教授如同一阵阴影般穿过一排排座位，高傲的仰着头，背着手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小萝卜头们。
“弗朗茨·阿哈尔特，这是我的名字。我将会在接下来的整整一个学年，也就是你们选择分院之前担任你们的教长，全权负责你们这群小傻瓜们的一切事物。”弗朗茨狭长的眸子锐利的好像一柄剑：“同时，还将担任你们的符文学导师和魔药学导师。”
“阿哈尔特？！”坐在下面的利维立刻反应了过来，双眼惊愕的看着那张阴沉的脸——他好像明白为什么这位弗朗茨教授看起来那么熟悉了。
“我得先告诉你们，这份工作并不是我想要的，所以……不要做任何可能激怒我的事情。”弗朗茨的声音低沉而诡异：“我可不像我们的尊贵的院长，永远那么有耐心。”
“那么，废话结束。”弗朗茨利剑似的目光从礼堂内扫过：“拿出你们的魔杖，放在桌子上……我说放在桌子上，听不懂吗学徒！”
坐在前排的一个学徒被吓得立刻缩了脖子，慌慌张张的将手中的魔杖扔在了桌子上，浑身战栗的看着面前的那道黑影。
“巫师对这个世界的最高成就，就是能够通过自身的精神力量干涉物质——点燃火焰，呼唤狂风，让水面沸腾……诸如此类。而这一切都需要魔杖来实现。”弗朗茨低沉的说道：“当然，无需魔杖施法也是有的，不过显然不是你们有可能掌握的内容。”
“而魔杖的握法也是一门技术——甚至，可以称呼为艺术。用你们最熟悉的那只手拿起魔杖，握住魔杖底端的十分之一处——也就是镶嵌了宝石的那一头，学徒海默。”弗朗茨的声音很低，却好像从四面八方而来一样，仿佛无中生有，轻微却充满了震颤心神的力量，他身前那位叫海默的学徒几乎都快被吓哭了：“还需我讲的更清楚些吗，嗯？”
“不、不用了……”海默面色苍白，连牙关都在打颤：“弗朗……茨教授。”
而事实上弗朗茨连停留都没有停留一下，黑色的身影更像是个幽灵，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魔杖的挥舞需要借助前臂和手腕的力量，而事实上手指的发力更加重要——我不允许看到任何一个上过我的课的学徒，像野蛮人挥舞匕首似的呼啦啦的到处甩，对这点有异议的，可以现在就出去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幽灵……或许鬼魂更合适？”一向散漫的维吉尔天然的讨厌强势的弗朗茨，低声抱怨着，不过当他转过头寻找和自己一样的“同盟军”的时候，却发现利维在那里十分认真的听讲：“你疯了吗？”
“不……”利维低声悄悄说道：“事实上，这位弗朗茨教授和我曾经的导师非常的……相似，所以我就有些……”说到这里，利维还忍不住脸红了一下，似乎这种恋旧的事情很让他不好意思。
“龙神在上。”不过在维吉尔眼中就成了可怜了，同情的目光从利维身上扫过：“你的童年到底有多悲惨啊？”
“挥舞魔杖的技巧需要大量的练习，我会定期抽查你们的进度水平……不要让我发现你们任何试图偷懒的行为，否则下场一定要比手腕酸痛可怕的多。”站在台前的弗朗茨像是没有发现似的，继续说道：“我相信你们大多数人对任何施法有更有兴趣。”
“安全起见，尼欧奈特学院一向不提倡太早让你们了解咒语，稳扎稳打，先从解析咒语结构开始才是我们最常使用的教育方式。”弗朗茨的脸上露出了假笑：“不过我一直认为，实践才是最重要的。”
在大多数学徒眼中，这笑容是真诚的，甚至有不少人开始小小的欢呼了起来，他们期盼这天已经好几年了——原本对弗朗茨教授的害怕一下子就变成了敬仰。
只有利维忍不住浑身一冷——这样的笑容他在路德维希导师的脸上看到过很多次，而且每次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果然如他所料的——等到这第一堂课结束的时候，至少有八名学徒当场昏厥，口吐白沫翻白眼的超过了二十个，就连利维也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而他身旁的盖约则是面色憋得通红，显然在强忍着想要吐出来的欲望。至于维吉尔，他在听到身旁第一声惨叫的时候就十分明智的收手了。
不停按着太阳穴的利维，右手紧紧攥着那根魔杖——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荧光咒，就在他念出那句咒语的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量就好像被打开了一个倾斜口一样急速的流入魔杖中，白色的光芒瞬间让他睁不开眼睛。如果不是及时强制停下来的话——旁边那些昏厥在地，还不停抽搐的学徒们就是他的榜样。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尼欧奈特学院的强制考核中，需要检验学徒的精神力量水平了。”下课之后，看着旁边还在强忍着头痛的利维和盖约，一向散漫的维吉尔满脸侥幸的说道：“看来还真是相当明智。”
“如果没有足够的控制力的话，恐怕就不是昏厥这么简单了——当场被魔杖抽干而死，也许不是什么笑话。”盖约头一次愿意回答维吉尔的话：“不过，这也仅仅是需要慢慢锻炼的过程而已。”
一直很骄傲的盖约第一次感觉到力不从心——也许自己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优秀。他甚对手中的魔杖有些恐惧，好像说不定什么它就会将自己的精神力量抽干掉一样。
“这就是他的目的！”维吉尔有些恼怒的说道：“打击我们的自信心，让我们得到点儿教训，然后让我们乖乖听话，不敢胡来。”
说到这里，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弗朗茨在看到那些昏厥过去的学徒时，说过的话：
“亚述符文是锻炼精神力量的方式，而咒语则是使用精神力量的方式，如何控制你们的力量——这需要漫长的锻炼和学习。也许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先生们，以为走进了尼欧奈特学院就可以算是一名巫师了，显然这个世界没那么轻松惬意。”
尤其最令大部分学徒们无法接受的，是弗朗茨在说这些话时候的冷漠态度，那种好像他们死了还是活着全都无关紧要的表情，让这些刚刚走进尼欧奈特学院，来自四面八方的学徒们都忍不住为之一寒。
在原本巫师行会的下辖学院中，他们都是天才和宠儿，走在任何地方都是被那些普通孩子们所羡慕的对象。但是到了雨瀑堡，到了尼欧奈特学院。这个光学徒就超过一千，巫师众多的地方，原本优越感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就在这个时候，相顾而视的两人才发现一直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利维，托着下巴，右手轻轻握着魔杖，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魔杖的杖尖。
“你在干什么？”维吉尔好奇的问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声不吭的。”
“没什么。”利维摇了摇头：“我只是一直在想，这个荧光咒似乎并不太实用。它除了可以制造一个光点之外，无论是走夜路还是什么没有光的地方其实作用都不大。或许这个咒语可以改进一下。”
“哈！”维吉尔耸了耸肩膀：“你这个语气，听起来就好像你已经会用这个咒语了似的。”
“LJUST（荧光咒）！”伴随着利维嘴唇的颤抖，一连串的音符从口中传出。一个白色的光点在他魔杖的顶端绽放开来。
在盖约和维吉尔惊愕的目光中，那根魔杖轻轻一甩，琉璃般的光点轻轻飞到空中，好像流星似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