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智计
黄昏时分，战火重燃，可一直到月上中天城池依然没有攻破，暗夜中除了哀嚎呼喊就是一片死寂。
脱古思在军营中走了一圈，脸色平静的回到营帐，手中人上报说伤亡太大，如果继续攻城的话只怕伤亡会更大。
一只茶杯在脱古思手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茶水四溅，下面之人都低头不语。
屈言在营中走了一圈，眼中看着那些病恹恹的士兵，耳内听着他们痛苦的呻吟之声，心中痛苦不已。这些人中虽然有汉也有蒙，可是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何必为了一个人或者一个王朝而丢掉自己的性命呢？
而这个人是否曾有可怜过他们，而多少年后王朝兴衰是否还有人记得这里曾经抛洒过他们的鲜血，深埋过他们的朋友亲人？
屈言走入了大帐，帐内气氛压抑，地上凌乱着一些茶杯的碎片。
屈言心中诧异，想脱古思一直温婉谦逊从来未有如此的生气，看来这次的确是生气了。
“三日内濠州不破，你们提头来见！”脱古思抬头对帐下诸人厉色道，接着又咬牙恨恨道：“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濠州城能够抵抗我蒙古铁骑！”
屈言扫了一眼脱古思，微微迟疑后道：“二皇子，濠州真的那么重要？”
脱古思踩在茶杯的碎片上，传来‘啪啪’的碎裂声，露出一丝笑意道：“没有一点意义！”
屈言不由大感奇怪，既然没有一点意义却又为何要冒着伤亡殆尽的危险去攻城呢？就算是真的攻下城看眼下的情况到时候也必定是伤亡惨重，到时候任何一方人马到来都可以轻易夺回来，这又是何必呢？
“可是对我来说却非常重要！”脱古思却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巩卜固虽然已经撤兵，但是按照行程想必起码应该还得一个星期后才来接应，而现在营内伤亡太过严重，再拖延下去只怕伤亡将会急剧加重。不过虽然元军伤亡严重，濠州城内的伤亡未尝不严重，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
当然行军打仗最为重要当属军粮，脱古思兴兵濠州的时候带的军粮仅够半月用，可是因为开始拖延了几天，仔细一算军粮已然坚持不了几天，只怕都不一定能够坚持到巩卜固前来接应。
只要军粮告罄，那么眼前着万数的士兵就将不战自溃。
两天后濠州依旧未破！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三更，濠州城头。
郭子兴全身上下伤横累累却还是走上城头向着远处的元军瞭望，身边相陪的正是马秀芳。
郭子兴看了几眼远处的灯光，脸色微微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不由得看了一眼今天手臂新添的伤口，问道：“秀芳，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马秀芳黛眉微蹙，摇曳的火把之下她的面孔苍白无色，听到郭子兴相问，脸上添了一抹哀色，道：“义父，我们的弓箭石头火油都已耗尽，而且士兵伤亡太大，如果明天蒙古人再进攻的话只怕我们撑不住了。”
郭子兴用力的在城墙上拍了一把，悲痛道：“只因为我一人而连累这满城的百姓，我郭子兴百死难辞啊！”
“义父不要太过自责，蒙古人欺我汉人太甚，就算义父您不举义旗，其他人也一样会举，这满城的百姓都是心甘情愿跟随您，太晚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马秀芳面色温柔劝说道。
郭子兴叹了口气，忽然似乎想起什么，问道：“秀芳你不是说那屈言准备刺杀脱古思那蒙古狗吗，为何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马秀芳也是疑惑不解。
“会不会是此人临时改变主意而投了蒙古？”郭子兴不无疑虑的道。
马秀芳向着远方的灯火看了几眼，道：“应该不会，义父您也应该知道当初的秋月山庄，此人当初就欲要刺杀脱古思，只不过事情走漏罢了。再说他如果真有心投靠蒙古，当时也就不会避开脱古思冒险放过秀芳了，只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郭子兴虽然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不过还是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马秀芳想了想忽然道：“义父，要不我去探探风声？”
郭子兴一怔接着恍然大悟，急忙制止道：“不行，哪能让你前去冒险，你一个女孩子家独身一人我岂能安心！”
“义父，如果是其他人过去的话我怕他不一定会相信！”
“报元帅，去徐州的使者回来了！”突然一个士兵跑上来。
郭子兴和马秀芳顿时大喜，急忙下去了。
夜越来越深，朗月星辰，东方一颗耀眼的星星就好像苍天的一只眼一般看着碌碌众生，讥笑。
脱古思并没有在今天凌晨进攻，反而是睡觉去了，不由得让屈言大感意外，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屈言无心睡眠，随意的走在军营内耳边听着那些呜咽的呻吟，心中更觉无奈至极，可是却丝毫也没有办法，谁叫这是乱世。乱世苍茫，自己都难以顾忌又岂能去顾忌别人呢？
眼看佳人就在眼前却始终不能相聚的滋味那将是何等的凄苦悲哀，屈言用力的握紧手中的匕首，眼神坚定终于下定了主意。
“嗨，小淫贼深更半夜的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突然一个俏皮可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自然是多兰无疑了。
屈言眉头皱了皱，回头无所谓的道：“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看看营内伤亡如何，看看明天的仗如何打了。”
听到屈言说打仗，多兰顿时露出烦恶厌绝的表情，道：“你说好端端的打什么仗，你说那个什么郭子兴吧，把城门打开让我哥哥进去就好了，偏偏要弄的现在死了这么人，真是可恶！”
屈言心中冷笑，你倒好不怪你蒙古人却来责怪我汉人，殊不知如今的局面到底是谁造成的！
也懒得再和多兰废话，屈言道：“好了，我回去休息了！”
看着屈言转身离去的背影，多兰气愤的跺了一下脚，骂道：“臭屈言！”
屈言本无心睡眠，摆脱多兰后正要离开大营除外转悠一圈，正巧就在此时只见从大营门口走来两个士兵拖着一个衣着质朴的女子正向中军大帐走去。看女人的穿着应该是汉人无疑，他心中奇怪便走了上去。
“什么事？”屈言走过去拦住两人问道。
其中一人士兵，忙道：“屈先生，刚刚我见这个女子在大营外面偷偷摸摸，可能是奸细所以打算交给二皇子。”
那女子似乎听到屈言的声音，微微抬头看了屈言一眼。
看到这个女子样子的时候屈言不禁一震，虽然女子脸上脏污不堪，但还是可以看出以前的清秀标致，当然令他震惊的不是这个女子样貌的美丽，而是这个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正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马秀芳。
马秀芳不是已经去投奔郭子兴了，怎会来此，难道真的正是探听消息了？
“二皇子累了几天正在熟睡，你们把他交给我好了！”屈言道。
因为脱古思想来颇为倚重屈言，士兵们也有所耳闻所以也不怀疑，将马秀芳交给屈言后道：“那就麻烦屈先生告诉二皇子了。”
屈言直接将马秀芳带到了自己帐内，对门口的士兵吩咐道：“准备一点吃的东西。”
“秀芳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进入帐内屈言已经迫不及待的低声问道。
马秀芳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泥，有些谨慎的四处看了一眼。
屈言明白，低声道：“放心，只要莲花禅师不来那就绝对没有人会听到！”莲花禅师自然不屑于来偷听屈言的谈话。
“屈大哥为何还不下手？”马秀芳直奔主题。
屈言顿时露出为难之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屈大哥是贪图荣华富贵忘记了蒙古人对汉人的所作所为？”马秀芳冷声道。
屈言呵呵一笑，道：“我屈言行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何来贪慕虚荣之言？”
“屈先生，饭食准备好了，需要在下送进去吗？”外面士兵道。
将饭食拿进来，就是一些简单的饭食，屈言道：“你先吃一些饭，一会儿我自会送你出去。”
马秀芳仔细的盯着屈言看了几眼，然后从脑后的发髻中抽出一个纸筒，道：“好屈大哥我相信你，这是义父的计划你到时候按这上面行事就好了，到时候绝对要了脱古思的狗命！”
屈言急忙打开纸筒仔细的看得一遍，记在脑海然后将纸筒投入火海后轻声道：“我知道了。”
“屈大哥，这件事一定要保证丝毫不差，而且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马秀芳又叮嘱道。
点了点头，忽然屈言似乎想到什么，问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云婉儿的女子？”
马秀芳娥眉一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正要说话忽然外面响起声音：“二皇子您来了！”
“放心，我自会应付！”屈言忙道起身迎了出去。
“我听说抓了一个奸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看你审问的怎么样了？”脱古思笑着掀开门走了进去。
马秀芳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蓦然看到脱古思走了进来顿时惊慌失措的躲到了一边，眼神楚楚的看向屈言。
“哪里是什么奸细，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罢了，我正打算一会儿赶她走呢！”屈言笑着道。
“哎，赶走做什么？正好我也需要一个端茶倒水的人，就把她留在我身边怎么样？”脱古思是语出惊人，惊的屈言和马秀芳两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