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离别时刻，无力呐喊的老师
先前左岚拉动大球时，灰尘如瀑布般从大球上滑落，所以此时神殿平台上铺着一层灰尘。
星神站在石床边，依旧只穿着那件睡衣，挥手扫着身上的灰尘，顺带吐出几口高浓度灰尘成分的唾沫，刚才那剧烈的震颤把星神从床上震到地上，那一刻连他都懵了…
金恩也被震趴在地上，把手卷成望远镜状，进行观察。
“太惨烈了…”金恩望着台阶上被砸出来的坑坑洼洼。
星神道：“你的要求本神已经答应了，深蓝已经归属于你，他的死活与本神无关，不要妄想再从本神这里得到半点好处！”
“哦？我确实更欣赏左岚一些，他刚才救深蓝时，反映迅捷无比，虽然他没成功。”
“是你自己命令深蓝向下走的！”星神又吐吐唾沫。
“我会死哦、嗯…？”金恩用“望远镜”观察到神殿广场上的两个小点，然后收回“望远镜”，用手笔画着一些动作，似乎在计算某个的东西长度，自言自语道：“按我的计算来看，那球落地后，不该只滚出这些距离，它受到了阻力！深蓝没死！”
“没死？”星神疑问。
“带我下去看看。”金恩起身。
星神已经试图下去了，他有控制气象的能力，风正环绕在他周身，风中灰尘让风变得清晰可见。
“喂！带上我！”金恩仰视空中的星神。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了哦！”金恩用大喊的音量作死道。
星神俯视金恩，他听到了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
星神下去，出手掐住金恩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飞行中。
“王、我的王冠！王冠掉下去了！”
星神不理金恩，继续飞行。
金恩看着攥在手中的雪茄，然后望望下面反射金光的小点（王冠），道：“不愧是星神，这能力真是羡煞我等。”
星神冷冷道：“跟本神说这种话的人，一般都离死不远了，这可不是赞美。”
“不是赞美？难道是传说中的篡位？厉害！现在想想，我刚才说那句话时，确实想到了篡位！”金恩故作眼中放光的神情看着星神。
星神额头上迸起青筋，他想把金恩从空中扔下去摔死…
***
地面上，深蓝双手抓入地面，在地上抓出十几米长的抓痕，他就是这样阻止大球滚向女孩的。
深蓝额头、眼角、鼻孔、嘴边和耳边都在滴血，双膝血肉模糊，双臂臂肘处的骨头都漏出来了，撕裂伤，有巴掌那么宽…大概是最后阻止大球砸向女孩时而导致的，好在肌肉没被扯断，只是手臂表皮被扯开，露出了内部的肌肉和骨质。
左岚蹲在深蓝旁边，用金属线为深蓝缝接伤口。眼前偶尔闪过一个画面：深蓝刚才哭喊着求救的情形…
左岚双手颤得严重，比这惨烈的画面他见多了，他只是心疼深蓝…
女孩在深蓝身后十几米处看着深蓝，她想过去安慰，但双腿软而无力。
深蓝静静的看着台阶上方，随嘶摩声呼出来的空气都有着一许血色。
“这样就可以了，以你的体质，伤口不会感染。”左岚起身。
“老师…其实我理解你…”深蓝只说出这些，他想表达自己对左岚是敬爱的，之前所有由自己挑起的冲突都只是冲动…可是深蓝说不出来，因为一说到这就会想到要和老师分别了，他不想想这些。
混着血的泪水悄悄流了下来，他恨自己不早些听左岚的，恨自己没有做好准备，分别的痛和此时正在遭受的皮肉痛苦，只不过是前主任（星神）和现任主人（金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造成的，自己太小看这世界的残酷了。
“蠢蛋…”左岚转身，拿出一支烟，却不知是拿出口袋时脱手的还是衔在嘴里掉下去的，左岚俯身去拣，手却没有捏在烟上，因为他视线朦胧。
“深蓝，你终于开窍了…”
星神和金恩已经来到了这里。左岚在他们来之前使劲擦擦眼，然后转身和星神并排。
深蓝已不再流泪，只剩木讷的眼神。
星神诧异的看着深蓝那遍布全身、闪着蓝色磷光的血。
金恩摸着自己光滑的头顶…走向深蓝，低头道：“我的深蓝，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深蓝没有反映。
“起来吧，我的深蓝。”金恩用委婉的声音命令深蓝。
深蓝依旧眼神木讷，但很配合金恩的命令，起身，遍体鳞伤的身体在这起身的动作中必然会造成各种疼痛，但深蓝连眼都没眨一次。
金恩赞道：“真不错！”转身冲星神道：“告辞啦，愿唐樱姐姐在天基联盟的业绩步步高升，她明媚的前程将连这黑暗的世界一起照亮哦。”然后冲深蓝道：“走，我们走。”
深蓝毫不犹豫，随金恩走远，只是伤痕累累的身体让他步履蹒跚。
左岚怔目深蓝背影。‘为什么这么听话？深蓝！这一点像你！我希望你能接受主人的命令，但决不是这种情形！你这只是崩溃！因为我看到的是一具眼神木讷、背影弯曲的傀儡！你丢弃自我了！蠢蛋别这样！你刚才不是说你理解我吗？别这样！’
左岚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深蓝…”女孩的视线随深蓝身影从向着台阶的方向转到背向台阶。
左岚喊道：“深蓝！记住！你救了那个女孩！如果不是你让大球停下来，她一定会被碾死！”
深蓝停步，侧首看着女孩，眼神似乎恢复了几丝活气，但很快颤动起来，开始被内心里的狰狞叫响弄得恐惧，开始感受到遍布全身的伤口带来的疼痛，直到眼神再次木讷起来，继续走动。
深蓝轻声道：“我没能救她，我谁都救不了，也从没救过任何一个人。”谁又知道她今后会面临什么？我们随时会被屠杀，随时会在一声令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随时会为了主人去做一切能用身体做到的事。
这世界没有我们的希望，我们不配拥有爱，不配拥有自我，因为-只-是-玩-具--没-有-生-命-的-玩-具-
深蓝的内心世界里，他看到一个在黑暗中哭泣的男孩，那男孩离他越来越远，那是深蓝的自我，是那个一想到和老师分别、和女孩分别就无法接受的自我，是那个会感悟肉体疼痛的自我。
“不！你救了她！至少她还活着！”左岚大喊道。“就差一点…就他妈还差一点！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我会让你从我这里毕业的！深蓝！你已经理解我了！但是，我要传授给你的不是绝望啊！蠢蛋！”
一个和还没完成学业的、最心爱的学生即将分别的老师，呐喊着无力却歇斯底里的叮嘱。
深蓝停步，但这次停步不是因为左岚的呐喊，他听都没听到左岚在喊什么。只是连在大球上的链子此时笔直，是大球的重量让深蓝停步几秒。
大球开始以很慢的速度蹭着地面移动，远处弯曲的背影旁边有个矮子在欢饮鼓舞的给那背影加着油。
左岚让深蓝记住救了那女孩。‘哪怕只救一个，那也是救！那是你的自我！你不能丢弃！哪怕我们只为同胞争取到一两年的自由生活，这也是追求！我们能争取到属于我们的生命意义！’
“你刚才在喊什么？”星神问左岚，他刚才一直愣愣的看着深蓝，此时被左岚刚才的呐喊弄得醒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