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要死
阿长猛地从梦中惊醒，很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发现自己的喉部肌肉和身体其他部分一样僵硬，几乎不听使唤。
“鬼压床！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宿舍里，云长认真地对室友宋葭说道。
宋葭看都不看惊魂未定，几乎是在手舞足蹈地证明自己言论真实性的云长，送了他一个免费白眼，接着用像是背书的语气说道：
“鬼压床，俗语梦魇，在医学上叫做睡瘫症的睡眠疾病。病人在这种情况下，就会感到身体无法动弹，也喊不出来眼睛更是睁不开，看不到当时的环境……”
“打住打住，大哥，小的知道您才识渊博，而且是无神论者。但我敢保证，我经历的绝不是你说的那什么睡瘫症。”
宋葭根本不理会他的回答，简明赅要地总结道：“总之，你这是科学现象，用科学原理是能证明的。阿长，拜托不要在神神叨叨的了，你又不是鲁迅笔下的闰土，天灵灵地灵灵的有用吗？”
云长知道说不通这位室友了，只好放弃。
周末，电视里头放着一部电影，叫紧急按钮。窗外像是一个灰色盒子，阴暗灰尘，透明的雨丝像针直插人心。
云长看着片子，不自觉地把手放在桌子上笔画，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了。
然而，当他觉得有些口干，准备去给自己倒一杯咖啡，突然之间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他骤然发现自己的手在桌上无意识划写的那个字，是“杀”。
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他之前最常写的字是自己的名字，这个凶神恶煞的杀字，着实把他吓到了。
如果是别人写了一个杀字，那也没什么太令他注意的，最多只能证明对方有******的倾向。但自己无意识写出这个字，则代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有什么不确定因素。
这就好像别人家里就算是翻出一座墓穴或外星人都不会让你太吃惊，但自己最熟悉的家里突然出现一个密室之类的东西，足以让你疑心疑鬼好一阵子。
云长没想到的是，他的乌鸦嘴已经有了一定境界，能和流行音乐节的kingofpop相提并论。第二天电视就报道了一则快讯，一名约三十岁的死尸在桥口被发现了。
问题是，这个死者偏偏他还就认识。死者是个育幼教师，和他打过几次交道。
问题的更关键在于，电视上放映的几张受害者打了马赛克的图上，在死尸不远处的一个灌木从中，镜头拍摄到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云长的心跳立刻漏了一拍，那是支钢笔，宋葭天天带在身上的定制品。
当天晚上，他毫不犹豫地潜到了案发现场，用了类似我是个猎奇摄影师之类的借口混了进去，在灌木从里一阵好找，回收了那只幸运地没有被发现的钢笔。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宋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你就不怕被警察抓住了枪毙？”
云长排着胸脯说：“是你啊，吓了我一跳。”他挥了挥钢笔，说道，“看看，你丢三落四的毛病又犯了吧，居然把钢笔丢在这里了。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你也要被列入嫌疑人的名单，去冰冷监狱里蹲坑。”
宋葭没有去接那支钢笔，而是反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吗？如果我就是凶手，你。。是在帮我销毁证据。”
云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开玩笑，你怎么可能是凶手呢。我们一起长大，两个人都一样，连只鸡都没杀过。”
宋葭推了推他那副眼镜，说：“你这两句话都错了。首先，我确实是凶手，其次，你这第二句也不正确。”
“不过，其实你今天的行为，不只是在帮我，也帮了你自己。”
云长还没弄清楚对方的意思，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两天后。
云长搜索着网上的讯息，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已是一年前的新闻了。
“九月十六日，在京戕河边发现了两具男性尸体。死者均染发，穿鼻环，其中一位左脸有明显刺青。
现案情还在调查中，两名死者都是被利器所伤流血过多至死，介于死者的身份，初步怀疑是仇杀。”
宋葭打了一个哈欠，从书架绕了过来，说：“认出来了吧，那两个小混混，还有他们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毕竟，那可是你从小到大最爱用的锥子啊，你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它的刺痕呢？”
云长深吸了一口气，脑中开始回顾自己的记忆。梦中的血红，欺负自己的两个混混，鬼压床时的惊恐，无意识写出的杀字。
那时两个混混仗着年龄长拳头大，不止一次对他进行恐吓和勒索，甚至要求他配一把自己家的钥匙交给他们。而自己硬撑着，为了不给家人和朋友惹麻烦，也不敢报警或求助他人，对宋葭更是只字未提，可是后来有一天这两个人消失了。
是我杀了他们。
宋葭接着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最喜欢忍让，性格像个弹簧，别人压压没事，但只要压的过猛了，你爆发的疯狂有够人受的。谁想到放个学都能遇到凶杀案，凶手还是你这个小子。”
他两手一摊，表示无奈：“我也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了，再加上行侠仗义的武侠片又看多了，当时狗血就往头上冒啊。于是我就把你的锥子拿去扔了，然后把你像只死狗一样拖回来，很幸运的是，即使我除了处理掉凶器和把凶手拖走什么善后工作都没做，警方也压根就没往你这个三好学生身上想。”
云长再次咽了一口唾沫，这次很顺利，差点把自己噎死。
“至于这次的育幼教师，是他自己来找到我说知道当年你和那几个混混有仇，来勒索我的，其实他压根没有证据。但是我们在交谈中，这位被债务所迫的中年大叔一时激动，自个摔了一跤，很不巧的摔到脑干，当场死亡。”
云长缓过劲来，说：“我杀过人？”
“那是，所以我才否定你那个‘两个人都一样，连只鸡都没杀过’的言论。也不知道你是受刺激过大还是自我保护，事后完全不记得自己干的事了，就算记得一些，也当成做了一个梦吧。”
“我们两个人也就一个德行，你不也是吗，看到那只钢笔第一个想的是捡回来为我湮灭证据，而不是考虑人到底是不是我杀的这个问题或者报警检举我。”
云长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位面貌丑恶，几乎成为他童年阴影的尸体，关掉了网页，笑着说：“嗯，我们两个人就一个德行。”
作者寄语：其实那个写“杀”字的桥段是真事，就是我在看紧急按钮这部电影时时干出来的事，当时确是吓了我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