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演论堂
唐允再次来到了经阁，将先前借阅的书籍还回了原本的摆放的地方，同时又在旁边的书架上随意地翻阅了起来。
他今日能够趁机废了乔明乔亮的修为，完全是仗着对方的轻视。唐允清楚地知道，如果乔明乔亮一上来便施展攻击性法术的话，他也只有被虐杀的份，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还是得想办法弄来一枚筑基丹才行。筑基之后，我可以施展五行灵符，还有其他一些威力巨大的符箓，而不用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
唐允转过身，将方才看完的一本书放回了书架上。然而这时，却忽然听见了前方不远处的厅阁之中，有争论的声音的传来，便好奇地走了过去。
这一处厅阁，名为演论堂，是专供弟子在经阁中阅读完经书，与师门其他弟子共同商议解惑之处。
因为在经阁之中，此处摆放的大多都是有关于符法的书籍，所以演论堂中的弟子，讨论的内容也大多与此有关。
符箓之道博大精深，哪怕现存的符箓寥寥无几，也足够有识之士耗费毕生精力去探索研究。
一名少女，身着白裙，站在台上，如水一般清澈明亮的眼眸，含着笑意看着堂下坐着的众人，同时以手代笔，以灵力为墨，于空中勾画出了一道灵符。
“一炷香的时间，若有人能看出这张灵符的用途，这块灵石，便是他的了。”
少女那轻灵淡雅的声音如同泉水流淌，清脆悦耳。同时取出了一块灵石，随意地往桌上一押。
那块被少女随意放在桌上的灵石，其上隐隐有电光闪烁，不经意间流露出颇为惊人的灵气。
“竟然是雷系中品灵石！”望着那枚灵石，堂下有人顿时眼中便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总听人说奇泽峰的人个个都是土财主，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那也得是奇泽峰的核心弟子才行。奇泽峰主精通符法，唯有核心弟子才能得到他的传承。如果我有这般运气，被他老人家看上，肯定也不差这点灵石。”
“听说沈婉月在道盟已经成为了中阶制符师，可她的年纪比我们还要小上不少。若是能够再进一步，成为高阶制符师，那可是要令整个门派都震上一震的事情。若是成了制符大师，可以直接升为长老！”
“你当制符大师是大白菜吗？这种大师级别的人物，哪个不是元婴级别的高手？”
一块灵石，便引得下方众弟子议论不休。
“是奇泽峰的人，难怪。”唐允听着这些人的谈话，眼中流出一丝恍然。
奇泽峰，是玄妙宗七大主峰之一。这一脉的核心弟子精通符法，擅长制符之道。
对修仙者而言，灵丹妙药，仙家法宝自是不可或缺，但是灵符更加如此。
较低的使用要求，更为便捷的施法方式，丝毫不逊色于真正仙法的强大威能，使得哪怕仅仅是低阶灵符，在修仙者当中也有很大的需求量。
而更为稀有的中阶乃至高阶灵符，几个则是成倍上涨。传说中唯有制符大师才能制作的人位灵符，每一张更是能卖到天价！
中品灵石对普通的修仙者而言，是难得的奢侈品。但是在奇泽峰的杰出弟子眼中，恐怕真的算不了什么。
“奇泽峰主，当年与师尊倒也有些来往。”唐允想着，忽然眼中流露出一点错愕神情，“沈婉月？难怪我觉得这个名字如此耳熟，当年随着奇泽峰主来青霞山拜会师尊的那个小女孩，莫非就是她？”
念及此处，唐允不由得对堂上那美丽的少女多看了几眼，而后随意地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此时，周围有不少人都在讨论沈婉月所画灵符的奥妙。
不多久，便有一人站起，对着沈婉月微微一笑，而后抱拳，颇为儒雅地说道：“沈师妹，若我没有看错，你画的这张符，是由玄冰符演化而来，其中有几处符字改动，但都不是紧要之处。所以我认为，这是一张水系灵符。不知对否？”
这名修士话刚说完，下方便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唐允摇了摇头，并没有出声。
沈婉月檀口微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有一名修士却已然大笑着站了起来。
“这位道友恐怕初学符法不久，不然的话，恐怕也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要我看，这张灵符是一张役鬼符！”
闻言，沈婉月将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同时目光变得有些无奈。
唐允听了这两人的话，还有周围众人的议论后，则是撇了撇嘴。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在胡乱猜测而已。
毕竟除了奇泽峰有着较为正规的符法传承外，其余人大多都是自己来经阁翻阅书籍自学的。
“这张灵符之中，既有玄冰符的符字，也有地裂符这种土系灵符的痕迹。土克水，这两种属性同时存在，怎么可能还是冰系灵符。”那名修士侃侃而谈，“所以，这张符的关键，还在于其顶处的三道符字。这三道符字取自役鬼符，故而这张灵符所起的，必然是驱鬼役魂之用，所谓水土，不过是下接地气的一种手法罢了！”
说完，下方的人大多露出恍然的神色，赞许不已，而那名修士也显得颇为自得。
“不对。”这一声，乃是发自沈婉月之口。
“什么？”那名修士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沈婉月摇了摇头：“这位师兄虽然有些地方说得不错，但是分析的方向却与实际有些偏差。”
闻言，那名修士站在那里顿时显得颇为尴尬，脸色微红地坐了下去。
“还是没有人能看出来吗？”
沈婉月往前走了几步，望着堂下众人，轻声问道。
有了前车之鉴，敢站起来发言的人寥寥无几，偶尔有一两个，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出丑。
望着已经快燃尽的香头，沈婉月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块灵石，是无人可以从我手中取走了。真是可惜啊。”
闻言，唐允眼皮一抬，正要出声时，却忽然眉头一紧，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大门，目光变得极为锐利。
在那里，一男一女并肩行至。
“荀惑，孟巧云？”
孟巧云紧紧靠在那名男子的身旁。当两人沿着座椅间的道路走到唐允身边的时候，孟巧云眼中明显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显然是没有想过唐允也会出现在这里。
在她身旁的的那名男子，正是千林峰首席弟子荀惑，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唐允，眼中戏谑之色一闪而过。
“这不是唐长老吗？想不到，唐长老对符箓之术也感兴趣，不知在道盟中，有没有申请成为制符师，是何级别？”
荀惑的话语之中，满是针刺，有不少修士知晓两人之间的过节，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反正没有本事答出沈婉月的问题，有热闹看倒也不错。
“荀惑？”唐允转过了头来，故作惊讶道：“你是在对我说话？”
“莫非，这里还有谁是长老吗？”荀惑轻笑了一声，“我们玄妙宗，结丹修为以下的长老，好像只有你唐允一位吧？唐长老以杂灵根之身，炼气九层的修为，便在宗门内得来了长老的职位，当真是修真界的一个美谈啊。”
此时，不单是周围坐着的人，就连沈婉月，也不再看那柱香，而是望向了这里。
“荀惑，你的师父应该教过你，玄妙宗的规矩吧？”唐允自从开始看了两人一眼后，便转过了头去，“我以长老的身份命令你，跪着跟我讲话。”
唐允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唐允，”荀惑眯起了双眼，“我是该说你胆大，还是要嘲笑你无知呢？”
“嘲笑我？”唐允嘴角微微上扬，“这种事情，我到执法长老面前一说，轻则两百刑杖，重则抽魂炼魄。我也不知，是该夸赞你胆大还是嘲笑你无知。”
执法长老的名头，在玄妙宗的弟子心中，有着无与伦比的震慑力。若是换了别处，荀惑倒也不会在意，反而会再次出言讥嘲一番。不过，当前在这演论堂众目睽睽之下，他目光一沉，变得有几分阴鹜。
冷笑了一声，荀惑开口说道：“好，唐允，我承认，你现在是长老，我拿你没有办法。但是，我要告诉你，你的长老位置，坐不久了！”
说完，荀惑便拉着孟巧云继续向前走去，唐允眼皮动了动，但是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荀惑身为千林峰大师兄，有筑基巅峰的修为，并非乔明乔亮那种不入流的角色。唐允现在，靠着长老的名头能暂时压一压他，可若当真逼得太紧，无异于自取其辱。他目前掌握的符箓，在荀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孟巧云与荀惑走到了演论堂的前方，望着那柱即将燃尽的香，同时将目光移到了沈婉月身上。
“好漂亮的女孩子。”孟巧云望着沈婉月的姿容，饶是她身为女子，也不经有一霎那的失神。
那泛着乌光的秀发如同瀑布一般在身后垂下，秀发之下，是掩盖不住的倾城容颜，如画一般修长的细眉，似星一般明亮的眼眸。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魂。
少女的身体，被那一身白丝长裙勾勒得玲珑有致，肩颈处，隐约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还有清晰可见的锁骨。在袖子的前端，能见那如同白玉一般的手臂上悬着一只玉镯。
气质淡雅，容颜惊艳，谈笑间散发着另人怦然心动的魅力。
沈婉月的绝色，令孟巧云心惊之余，又有些自惭形秽。
“方才，可是沈师妹说这块灵石，无人可以取走？”荀惑的目光落在沈婉月的身上，眼中异彩连连，便再也挪不开了，同时开口问道。
“对。”沈婉月微微一笑，美艳不可方物，“这位不是千林峰的荀惑师兄吗？难道对符法也有兴趣，不妨指教一二。”
“想不到沈师妹竟然还记得我，”荀惑眼睛一亮，“指教自不敢当。但是看这演论堂中，竟然全是庸才，无一人可识师妹所画的灵符，甚是可惜。故在下愿作这一知己。”
荀惑这句话，自然是为了讨好沈婉月，但是却引起了下方众人的不满。站在他身旁的孟巧云，也是秀眉轻蹙，只不过并未说些什么。
“荀惑，你说什么！竟然骂我们是庸才？”
“你未免太狂妄了吧？”
这里的大多数人，只是普通弟子，不敢招惹荀惑，但是也有几人对其丝毫不惧，张口喝道。
“嚷嚷什么？”荀惑转过头来，神色顿时变得冷厉无比，“你们没有一人能识得这张灵符，我说你们是庸才，难道不对吗？”
闻言，顿时有一人讥笑道：“好，竟敢嘲笑我们是庸才。你有本事，便说出这张灵符的名字还有用处！不然的话，我看你荀惑也不过是喜欢将牛皮吹过天的可笑之人而已！”
显然，说这话的人令荀惑也有些忌惮，故而他只是冷笑了一声，便不予理会。
荀惑看向沈婉月，脸上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沈师妹，你原先点的那柱香，已经燃尽了。”
沈婉月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争吵，眼中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无妨，只要荀惑师兄真的能看出我这张符的用途，这一枚灵石，依旧是你的。”
“灵石？”荀惑摇了摇头，“在下并不想要灵石，只是对符法颇感兴趣而已。若是在下侥幸说对了，希望可以与沈师妹多多探讨一二。”
“无耻。”
闻言，下方顿时响起了一片嘘声。
“荀惑，你。”
孟巧云终于忍不住开口要说些什么，却被荀惑怒视了一眼。
“我只是想和沈师妹探讨一下符法的精要，这你也要管吗？”
孟巧云的手被荀惑挪开了，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好，回过头看了一眼唐允，却发现唐允正在望着那道灵符出神，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一时间委屈至极。
沈婉月似乎真的只对符箓之术感兴趣，对于周围人的议论一概不予理会。
“想不到荀惑师兄对符法一道有如此兴致，若是真的答上，这个要求也并无不可。”
“哈哈，好！”荀惑笑了起来，而后指着那张灵符说道：“若我没有猜错，这是一张水土双系的攻击类中阶灵符。”
荀惑此言一出，周围众人顿时哄闹了起来。
“荀惑，你在那儿放什么屁？水土双系，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水土两系相克，只有品阶达到高阶的灵符，才能将两种属性相融。你这么说，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快滚下来吧，不要在那里丢人现眼了。”
然而，这一次，沈婉月却并未否认，而是眼睛一亮，点头道：“师兄好眼力，正如师兄所说，这张符，的确是水土双系的攻击类中阶灵符。”
沈婉月话一出，堂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说完，沈婉月又取出了一块中品灵石。
“那么，师兄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若是师兄能答上来，我再加这一块灵石。”
望着桌子上两块中品灵石，周围的人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在修真者的眼中，灵石是极为紧要之物，修炼法术，布置阵法，炼制丹药，都需要灵石的辅助。但是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用的都只是低阶灵石而已，就算有人手里有中品灵石，也是用来自己修炼，轻易不肯拿出来。
“奇泽峰的核心弟子，果然个个都是土财主啊。”唐允也忍不住感叹道，因为他虽然身为长老，但是月例不断缩减，到如今，每月也只不过几块下品灵石而已。
“若我所知的符法为真，制作灵符售出，也许能够攒来购买筑基丹的钱。”唐允暗道。
他虽然每日都在青霞山上，看似自暴自弃，与世隔绝，但是从没有一日放弃过想要修行的念头。无奈筑基丹效用逆天，每一枚都是天价，根本不是他现在所能奢望买到的东西。
当然，这所谓的天价，在真正的制符师眼里，也算不了什么。
“不过，这张符，似乎还有一些问题。”